26、终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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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流转，不可预知，有时候人力或许真的敌不过天命。菱纱的命，梦璃的命，还有我的命……
有些事情太繁重，想要顾全，却是力不从心。
这一刻，我只想自私一回，或许再没有让我任性的机会了……
紫英在幻暝宫外等我，空旷的大殿只剩下梦璃和娘。我记得梦中，娘有着刚毅的眉眼，然而自我与她相见，她便一直在垂泪。
十九年的分别，得而复失，这是否对她太过残忍。
我上前抱住她。温暖的气息，真正的亲情：“娘……女儿去了。你还有姐姐，她会常伴你左右。”
“珀儿，是娘不好。十九年前没能保护好你，十九年后，娘却仍然不能护你周全，是娘太没用。”
梦璃扶着我的肩。昔日的少主，如今已继承了幻冥之力，正式成为幻冥界的主人。“蓝珀，你体内的炎毒……你该告诉紫英……”
我摇头。既已服下七星海棠，一切便已无法转圜。因我而死的人太多，我不想他再有事。“羲和炎毒，他知道了又能如何……能呆在他身边，片刻也够了，我不会后悔。”
我握住梦璃的手：“蓝珀不孝。幻冥界和娘……今后就都交付给姐姐了。”
我不想哭，挣开娘的双臂，头也不回地离去。
胸口好热，炎毒怕是已经发作……无妨，七星海棠之毒可保我一日性命，日落前我都会无恙。
我笑着吞下口中的血，走到殿门，还是忍不住回了头。远方，娘的影子单薄而瘦削，憔悴的面容，她已经老了。然而一旁，梦璃以手搀扶着她，刚毅的轮廓，有妖界之主的气势，像极了年轻时的娘。
纵然妖寿有千年，但她们有彼此，便不会觉得孤独。
推开门，我到底还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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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英带我去了即墨。纵然琼华那边已是天翻地覆，这里却依然一派祥和，几个小孩子热闹地讨论着晚上的灯会。
我与他在街上闲逛，他始终不说话。或许是担心琼华的事情，他的双眉紧蹙。
“在想玄霄的事吗？若是实在担心，便回去吧。”
“我的确在想玄霄师叔和掌门的事，但此事急也是无用。既然答应了你，便不该一心二用，是紫英的错。”
我看到街边摆着许多糖人。其中一对，男子眉目清秀，女子长发飘逸。他们的双手叠放着，好似曾经的我和他。
“姑娘，要买糖人吗？这一对寓意极好，何不买来赠与你的情郎？”
老板笑着举起糖人，它们叠放的手，刹那间被他分离。
我苦笑。极好的寓意，像极了此时的我与他……“老板，我便要这对。”
我看着手中的糖人：“紫英，你说是先吃男的好，还是先吃女的好？”
他的眉从未释开，我低首，将女子的头放入口中。
我会比他先去，那么……便先吃女的吧……
“紫英！”
他被我唤住，方一侧头，我便含笑着将糖人塞进他的唇间：“开心一点，事情总会有转圜的余地，你担心也是无用。”
我将糖人放入他手中：“紫英，笑一笑好吗，我想看到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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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他逛遍了即墨的街市，肚子饿了，便在客栈吃些点心。
我点了和上次一样的东西。
记得那个清晨，他也是带我来到这里，笑着说他已不在乎修仙与否，他怕我吃不消。可如今，他的心境已不复曾经，淡淡地吃着东西，一字不语。
夕阳还是出现了。
我与他走入同心池，如那时一般坐在树下。
就是在这里，我与他同放莲灯，他红着双颊拥我入怀。就是在这里，他轻轻地吻我，许下誓言愿照顾我一生。
他说过不会忘怀的。可我铭记着，他怕已经忘了。又或许他没有忘，只是我已不是曾经的冷蓝珀，那么他说过的一切，自然不再作数。
心有些酸涩，我不再去想，伸手捡起身边一片落叶。胸口不断翻涌着，喉咙一阵腥甜，朱红飞溅，绿叶已落下点点血色。
“慕容紫英，你走吧。”我将叶子于掌心碾碎。
他仍旧不说话，向我伸出手，想将我从地上拉起。
“你走吧，我想再呆一会儿。”我背对着他站起，扶着树干，已是气喘不止。时辰已到，我撑不住了……“你快走！”
他上前扶住我：“蓝珀，你……”
他突然安静了。我回身去看，见他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掌，一片绯红。
我默然看着他，再忍不住，一口血喷涌而出，有难以言语的酸涩滋味。我不想他看见我这副样子，可最终，他还是看见了，两行清泪就这么决堤。
“蓝珀，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本以为自己失去了所有，可看到眼前焦急的神情，我应该没有失去他。
不过，也快了……
“我和怀朔与璇玑一样，中了羲和炎毒，只因我灵力高强，才会比他们晚些毙命。”
他的眼中有淡淡的雾气，双手不断用力，将我抓得生疼：“不会的，不会的！我带你去找玄霄！”
我的唇边涌着血，身上的蓝衣渐渐透出猩红，妖冶一地：“他既动手了，还会救我么……本来也挨不到现在的，是我求娘给我七星海棠，才能换来这一日的性命。”
七星海棠，绚烂一日后，便是万劫不复。
他仿佛失去了心智：“怎么会这样……蓝珀，蓝珀……”
蓝珀……不是冷姑娘……我笑，他却流泪了。
我第一次见到他哭，这泪是为我。“我是妖，你不该……”
我呕出一滩血，浅红色的，渐渐变黑。
我觉得眼睑好累，视线已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好黑。
他拥我入怀，身子颤抖着，就像那时的晚上。我靠在他心口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聆听着他的心跳。
“我不管你是什么，你是蓝珀，我要你活着！！”他扶起我，靠近我，吻着我的泪：“我会救你，蓝珀，我不想失去你，我爱你……”
我紧紧抱着眼前这个人。他说了爱，可是，来不及了……
天空泛着刺眼的红霞，池水被映得似流入了鲜血，我合上眼睛。
这一生，是人，是妖，已经不重要了。
为人时，从长老处感到了爱。为妖时，我寻到了族人和自己的娘。而不管我身份为何，玄隐、怀朔、璇玑，都情愿为我赴死，有他们，便已不负此生。
我只放不下他，慕容紫英……这个我爱亦爱我的少年，为我挡剑为我流血的少年，如果我未入琼华，会不会有此结局，如果没有爱他，会不会如此痛苦，如果可以，我不想放手。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时光流逝，他的生命将不再有我。
“紫英……”我拭去他眼角的泪，“若有人对你好，记得好好待她。只是，别忘了我，我不想你忘了我……”
一片死寂灰暗，我的一切皆失去了色彩。手指滑下他的脸，放得下的，放不下的，此刻也尽数放下了。
风静止，落花无声，他就这么抱着我，我已离开了他。
他在我耳畔轻轻低语：“蓝珀，可还记得我说过的么……”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仙剑部分完】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终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