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勾手，一辈子》丢丢丢了东东

1、初遇

　　那一年，小小的两个孩子的影子印在月光下的草坡上，他们紧紧握着对方同样稚嫩的小手。纯朗的月色泻下一片清澈，屈膝跪在草地上的小清雅瑟瑟地躲在小亦然的怀里，抽抽搭搭地流着眼泪，“亦然哥哥，你带我逃出来会不会被钟叔叔骂呀？我，我不是真的想要逃，只是，听见爸爸妈妈吵架，我的头好疼好疼，难受极了。”小亦然本是9岁的年纪，却小大人模样地轻柔地拍拍小女孩的背，“清雅乖，哥哥不怕爸爸骂，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保护好你，还有，我永远不会和你吵架，不让你头疼的难受。”小清雅止住了哭泣，从男孩子的臂弯下钻出来坐直了身子，双手合十，缓缓闭起双眸，嘴里喃喃地念着：“月亮上的神仙们，求你们保佑爸爸妈妈能不要再吵架了，我好久没有和爸爸去游乐园了，妈妈也好久好久没有给清雅讲故事了，邻居阿姨说爸妈是要离婚了，我不想他们离婚，离婚好像不是什么好事，拜托你了，神仙哥哥姐姐一定要帮我呀，求求你们了......”
　　那天晚上小亦然就一直陪着小清雅在公园的小草坡上待了很久很久，直到钟爸爸找了大半夜才找到他们，钟爸爸看着小清雅粉嫩的小脸蛋，不禁哑然，“老苏这是作孽啊，这孩子这么小就要成没爸爸的小可怜了，唉......”他把清雅放在床上，看着旁边另一个早已熟睡的孩子，欣慰地自言自语：还好清雅有亦然作伴，年龄差不多的小孩子有很多话聊，也不怕将来清雅太孤单。睡梦中的小清雅长长的睫毛轻颤着，梦中有爸爸，有妈妈，有游乐场，还有睡前故事，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好。可越美好的梦越会被残酷的现实打破，神仙哥哥和神仙姐姐都没有听到小清雅虔诚的祈祷，留给她的只有爸爸提着行李箱远去的背影，还有，妈妈疯狂摔打家里东西的砰砰声，那一声声的碎裂，一击击的碰撞猛地冲进小清雅的脑袋，就像愈奏愈快的鼓点没有间歇也没有停顿，打乱了的节奏似乎在歇斯底里地发出最愤怒的呐喊。自那天起，6岁的小清雅就得了个无法解释的的头疼病，每次一听见剧烈的碰撞声就会头痛欲裂，要过很久才能缓过神来，后来她告诉自己，这是老天爷要她永远记住父亲的决绝和母亲的绝望，所以后来16岁的清雅偏执地拉着母亲去派出所把姓改了。“从此，世界上没有苏清雅，取而代之的是路清雅！”少女清雅昂着头对面前的少年坚定地一字一句吐出这几个字。没有丝毫迟疑，不曾犹豫，这就是我的清雅，独一无二的清雅，钟亦然暗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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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北城离家不远，坐火车要5个小时，而坐高铁只要一个小时，在地图上却还是一条不那么弯曲的对角线。路清雅经常在想，如果这也算远的话，那么钟亦然所在的国家离自己岂不是近似无穷远了，两个人的距离是一个太平洋，是2万公里，是足足可以绕地球半圈的长度。
　　“清雅，清雅，快看，外面下雪了，好漂亮啊，没想到一夜雪就积那么厚了。”室友苏蜜兴奋地把宿舍的窗帘扯开，“快起床啦，新学期的第一天，大小姐你就不能展现点儿活力呀？”说着就爬上清雅的床挠她痒痒，清雅本想再多睡会，反正第一节没课没必要起那么早，这下被苏蜜搅地也睡意全无，一咕噜爬起来推了苏蜜一把，“蜜蜜，你就不能安静点，又不是没见过雪，我才是南方人哎，都没你那么激动，我可警告你，下次就算天塌下来了，也不许叫醒我，这简直就是惨无人道的酷刑！你每次精神突然好起来就证明有蹊跷。”清雅狐疑地望着她、，“你别嘛，这眼神让我浑身颤抖，我是好心叫你起床背英语，你再不好好练口语，就没机会和你的亦然哥哥在太平洋的另一边携手创造美好生活了，你不是还想去找他吗？万一在美帝国主义的领土上迷路了被拐卖了可不得了，美国的汉子可一个个如狼似虎，别怪我没提醒你，咱在共产主义领导下有个六级水平就足够混了，你可别和我瞎混，不然我的的罪过就大了。”苏蜜调皮地眨眨眼，又缩手缩脚地退了两步，时刻提防路清雅的枕头，没有预想的枕头大战，清雅挫败地拽着枕头的边角，失神地念叨着，“他，可能不回来了吧，已经五年了。”她到现在还记得五年前，在那座种满了梧桐的校园里，秋意正浓，钟亦然静静站在一片庄重而肃穆的金色中，向她缓缓吐出三个字“我走了”，没有离别该有的依依不舍，他们都没有哭，原以为会簌簌而下的泪水却奇迹般的消失不见了，不知是蒸发太快还是存储量不够了，他微笑着说的，她也是微笑地听着，就好像他们不是在告别，而是一个在讲故事，另一个在听故事，听完或许还会手拉手一起回家，像每一个往常的日子一样。清雅没有送钟亦然去机场，也没有说些什么，或者写封信什么的，她仿佛浑然不知亦然哥哥就要走了，也似乎不了解或许这一别便是永远。那时候她不明白永远是有多远，她只是不习惯挽留，不喜欢乞求，况且钟亦然的离开是他们一家的决定，根本改变不了的现实是不需要过多强求的，选择题是在有选项的前提下才成立的，于是，在亦然离开的那个秋天的午后，清雅写完一份数学卷子后不知不觉就把它叠成了一架纸飞机，她想，不管你回来不回来，我也一定会去看你，即便见不到你，也一定要见一见你待过的城市，那个叫做纽约的城市。从那天起，纽约成了清雅记忆中最好听的名字，它代表的不仅仅是个地名，而是她的未来，她的梦，她的幸福。
　　苏蜜看她恍惚又空洞的眼神，深叹了口气，“清雅，清雅，这学期听说我们有一门专业课是个年轻老师教呢，你说会是哪门课呢，这自从上了大学，我是除了公选课见过年轻帅哥外，别的课全是清一色的老头儿，把我那颗少女的心都蹂躏得面目全非了。”“蜜蜜，这可不能怪别人，谁让咱们当初选了工科呢，你见过哪个工科男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呀。”清雅捧着水杯喝了一大口热水，悠悠地逗着苏蜜。“清雅，我们中午吃什么呀？”她晃着脑袋苦恼地皱眉道。路清雅被她这么没头没脑的接话惊得呛住了，忍住咳嗽愣愣地看着苏蜜，“蜜蜜啊，咱不能这么没追求，时刻记住，你是祖国的花朵，花朵要保持身材的，况且，你苏蜜是牡丹，哪能怀着野花的理想啊。”苏蜜回眸嫣然一笑，“谁说的，牡丹之所以金贵，是因为营养跟得上，要是它吃不好，连野花都不如，充其量打回原形就是颗发育不良的破种子。”
　　“九点二十五的课，大小姐，你别再挑了，随便穿一件赶紧出门了。”不管清雅再怎么苦口婆心地进行倒计时报时，都无法动摇她坚决要选一件最正确的大衣搭配她脚上新买的靴子，“还有十分钟了！”清雅一把拽出她衣柜里的粉色大衣强迫她穿上，拖着苏蜜大小姐就奔出宿舍，不管踩着高跟鞋的某人在身边大呼小叫。宿舍里另外两个女生是本地人，基本都不在宿舍住，所以每天忍受苏蜜选衣服困难症的就只有路清雅了，两年的相处让清雅明白，面对苏蜜，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忽视她的尖叫，无视她的怒吼，拽出门就行。
　　两个人赶到阶梯教室门口的时候，恰好铃声响起来，这时候前方居然一道阴影正好挡住了路，清雅顾不得刹车，用力推开前面的人，”借过借过，赶时间，不上课就别挡姐姐的路，走那么慢不厚道。”苏蜜也跌跌撞撞地随着清雅冲进了教室，平时极少人的教室今天居然来了满满一屋子人，两个女生吃惊地望着满屋的人，苏蜜嘀咕，“我说呢，咱专业哪来这么多女生，肯定是听说我们老师是帅哥才慕名而来，哎呀，不怀好意and有备而来哟。吓得我还以为走错教室了。清雅，我失算了！”她懊恼地翻了个白眼。清雅没有理会她的话，专心地四处打量哪里有空座位，不幸的是，只有第一排最中间还有两个空座，突兀地宣示着它的独树一帜。“蜜蜜，我们只能坐那儿了。”本以为苏蜜会不高兴，谁知她却喜滋滋地牵着清雅聘婷地步入席位，顺便还歪着头凑近清雅耳边，“那群姑娘坐那么远能看清帅哥么？要是近视眼估计只能看见帅哥的轮廓了吧，嘿嘿嘿。”“苏蜜，没想到你笑起来怎么能那么像汤婆婆。”清雅意味深长地打趣她，这时苏蜜的阴笑的脸却突然僵住了，肌肉紧绷地向讲台看去并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艰难的句子，“咱们刚刚进来的时候是不是推了一个人呀，好像还挺不礼貌的呀？”“那是，谁让他碍事儿呀，我对她客气了。”清雅边翻开书边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