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种绝对的选择》韩然

9、之八 诡异的早晨

　　推门之前，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还没换下的礼物。然后敲门。混乱的夜，钥匙早不知道被她丢到哪里去了。
　　开门的却不是莲。竟是张姐。她诧异，这么晚了……
　　连招呼都没打，她就急急忙忙的进屋。莲！大叫的同时她已经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的莲。一脸的难过。她父母还有几个新进的同事都在，把她围住，屋子里很吵。莲不停的哭。
　　发生什么事情了？她茫然的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张明敏。
　　她为难的看她，嗫嚅道。这……白莲今天晚上回来的路上遇上抢劫。
　　抢劫……她回头仔细的看莲的脸。她……哪里有受伤吗？
　　身上有几处瘀青。外伤也都不是很严重。
　　瘀青……？她心里透出一股阴寒。她发生过什么！？
　　她低头，然后沉沉的声音从嗓子里发出。丢了钱包和手机，还有……□□未遂。警察刚才来过，十分钟之前刚走。
　　就刚刚的事情？于辰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在空中看着穿着华服，风尘仆仆站在那里的女人，幸福似乎还挂在唇角，再看看沙发上几乎崩溃的女人。
　　真是讽刺的场面……
　　于辰站在那里仿若化石。莲依然被围在中间，脸上有明显痛苦的神色。她心底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却没有说话。众人絮絮叨叨的说一些安慰的话，于辰只冷漠的看一眼便走过客厅——回房间。
　　她不懂怎么安慰人，也不懂说些让别人心里好过的场面话。所以她沉默。
　　关门的时候却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她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躺在床上,于辰盯着天花板的花纹咬紧了牙。
　　一整夜她的耳边好像一直都有莲的哭声在徘徊，心绪紊乱，为什么在她幸福的时候，莲却要承受这些？眼泪沿着眼角落入发鬓。天边放亮的时候她才微微有些睡意。
　　她是被《终点站》的铃声吵醒的。
　　竟是丁浩。他先淡淡的交代了一个时间和地点，然后说。今天我有些事情走不开，小芙要在那里试礼服，我想你去陪她。
　　分明是请求的事情却说得像下达命令。于辰没兴致与他赌气，应了声“好”挂掉电话。抬头看一眼时钟，时间恰好适合出门。这个丁浩……还是像以前一样习惯决定别人的行动。
　　起身换了套简单的衣服，她出门的时候已经不见莲。她看着莲大开的房门，拳头不断的捏紧。
　　莲……
　　她打了个电话去报社请假，然后出门坐车去了丁浩指定的婚纱店。

　　小姐，你是预约好试礼服的，还是要先随便看看？服务小姐挂着甜甜的笑走过来，看见她身上的运动服时，眼睛闪了一下。是让人不舒服的眼光，但于辰没有在意。
　　预约好的，七点半，于小姐和丁先生试结婚礼服。
　　哦，楼上左拐二号厅就是了。
　　于辰点头，巡视一下就看见了楼梯，她走过去。
　　这里的装潢很大气，结构也可以一目了然。各个区域用不同的颜色装饰的光彩照人，却很和谐，不见一丝俗丽。基本上她是喜欢这个地方的。
　　不一会她就站在了二号厅的门口。于芙一袭白纱站在镜子前，工作人员在为她收腰订尺寸。她没有马上走进去，只是远远的看。
　　于芙从镜子里看见了于辰，转身。小辰，你来了。显而易见的快乐洋溢在她的脸上。红扑扑的脸上想要淌出蜜来。
　　她不想扫她的兴，也露出一个笑容，走进去。姐。
　　工作人员暂时退开，却斜眼偷瞄于辰。这两个人真的是亲姐妹？会不会差太多？
　　于芙上前几步抱住她。小辰，谢谢你能来。
　　于辰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自己怀里颤抖。然后叹口气，说。你是我姐姐，结婚的时候我当然要给你当伴娘。
　　于芙佯装严肃。才不要，我要你当我的花童。
　　然后她们就一起笑。现在，她们相信她们还是曾经那对亲密的姐妹，没有过隔阂，没有过怨怼。
　　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于芙拉着于辰到大厅的旁边。那有一整排豪华沙发。上面坐了一个人，见她们走过去便站起来。
　　于辰张大眼睛看她。是很美的女孩子。鹅黄的衬衫，领口袖口都有透明的蕾丝花边，纯白的缎带在胸前系成软软的蝴蝶结。配上灰色的棉布裙子，显出她修长白皙的小腿。长长的黑发柔顺的披在身后。脸色却是苍白的。姐姐已经很漂亮，可这女孩子较之却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身上那股脱尘的气质更让人心怜。
　　她露出了亲切的笑，她的脸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距离感。
　　这是我常跟你提起的简语柔，我最好的朋友。
　　于辰对简语柔几乎算是“一见钟情”，她身上有一种气质深深地吸引着她。语姐姐好。她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她没有上妆，素净的脸却有着绝色的容貌，身上有一种清新的香皂地味道。于辰想，她可比那些把脸当调色盘用的时代女性强太多了。
　　她决定喜欢她。
　　简语柔不太习惯与陌生人亲近，可是又不好拒绝于芙妹妹的热情。她求助似的看着于芙。后者却只是笑，乐见这样“融洽”的气氛。简语柔叹气，只好由着她挽。身体却还是有一点排斥的退后。尽量拉开距离，不让彼此靠得太紧。但无济于事。心中纳闷。这个瘦瘦的女生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于辰直接忽略掉简语柔的抗拒，拉着她穿梭在一排又一排的礼服之间。
　　语姐姐，你也会是姐姐的伴娘吧？那你要穿哪一件？
　　不，不用麻烦了。沐风会帮我准备。简语柔被她拉着走。
　　沐风？于辰回头看她。那是谁啊？你男朋友？
　　简语柔低下头。是我哥哥。
　　哦。好霸道的哥哥。
　　沉默一会，就听见于芙在叫人。
　　简语柔迫不及待转身走出去。她真的应付不来陌生人。
　　于辰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这女孩给人一种悲伤的感觉，她身后应该有着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而她，竟然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两小时的人感到心疼。
　　走出大厅她意外地看见了邵铮。
　　他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依在沙发旁边的墙上，侧着没什么表情的脸看着窗外，很无聊的样子。头发没有绑，零零碎碎的散落在胸前身后。九点钟的阳光洒在上面，闪出耀眼的光。
　　他很寂寞。
　　于辰皱起眉毛，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她看看正和工作人员说话于芙，站在那里没有走近。下意识的，她不想在邵铮的面前和姐姐站在一块。
　　沙发上还有一个男人。修长的身形，交叠的腿，剪裁合身的西装。却比冷冰冰的邵铮看起来亲切一些，挂着悠闲的笑。男子看见简语柔的时候站了起来。轻轻的唤。柔儿。
　　简语柔乖巧的走过去。
　　仁沐风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试到满意的温度后，捏捏她的脸。宠腻的笑。却什么也不说。
　　于芙揽住妹妹。边走过去，边说。沐风的仁大总裁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接见我们这些小人物啊？口气略有不善。
　　简语柔哀求的看着她。
　　她一扁嘴，没了声。昨天晚上小柔发烧，他竟然一整晚都在忙他的合资案，直到现在才出现。虽然小柔没抱怨，但她就是替她不值。这些年她是看着他们一路走过来的，她总是这么顺着他，无论什么事情。他说什么她都听，真是傻乎乎的。
　　一低头就看见仁沐风手指上的订婚戒指，一咬牙，她偏开眼。仁沐风！起码还有她可以代小柔恨他。
　　于辰一直看着邵铮。
　　邵铮余光扫到仁沐风温柔的动作，一脸的不屑。这男人还真是闷骚，昨晚每十分钟就打一通电话给医生询问那女人的状况，却一通也不打给本人。大半夜的挖他起来谈案子，结果合资案谈了一整晚根本一点进展都没有。明明担心得要命，见面之前也一脸焦急的样子，见了面却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到底在瞎矜持什么？一抬眼，他有些呆。是不是自己睡的太少了？
　　那……是于辰？
　　脚像有自己的意识走过去，他低头看了她好一会，再转过头看于芙，然后一脸恍然的表情。
　　于辰在邵铮的眼神转向姐姐时竟有些紧张。
　　他露出安心的笑，自然的伸出手抱住她。把身体一半的重量都交托于人，在她耳边低低的说。好累。就闭上了眼睛，像要睡过去一样。
　　于辰有些惊讶。被动的伸手环住他的腰。大庭广众的，他这样抱她……心里有些开心。
　　还好。
　　两个下巴几乎掉到地上。
　　第一个当然是与邵铮相交多年的仁沐风。这个正倚在女人身上睡觉的家伙真的是以前那个女人一近身就洗十几遍澡的怪卡？他还曾经一度怀疑他是断袖爱好者呢！一大早晨的，太阳也好好的挂在东边……难道出门撞鬼？
　　然后是于芙，她看着这个光天化日之下大刺刺吃她妹妹豆腐的男人和于辰虽惊讶却没有挣扎的反应……他们是……十天之前她还在为丁浩哭着说恨她，怎么今天就……当然，她并不是希望于辰现在还继续恨她，可是，这么短的时间……会不会太快？快的有些怪异。
　　唯一平静的也就只有简语柔了。紧绷的气氛下，她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样敛着眼睑，看着仁沐风的手。他右手食指关节处有一条钢笔画过的黑色痕迹。等一下要记得提醒他去洗掉。
　　华丽的场景，灿烂的阳光，沉默的四个人，各异的表情，紧绷的气氛……好诡异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