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雪羽刀》新墨

51、第二十八章，落英一梦（中）

　　绯九离别过头，浑身颤抖。
　　不能求他，对谁低头都可以，不能对他低头！
　　见她依旧无动于衷，容桓之似是没了兴致。他淡淡一挥手，道：“脱了她的衣服。”
　　“你敢？！”绯九离大怒。
　　“脱。”只一个字，不容迟疑。
　　两名下属犹豫片刻，立刻动手撕扯起她的衣服。绯九离愤然挣扎，可惜旧伤未愈，又被废了手筋，再怎样扭动身子都是徒劳。三两下，她就绝浑身一凉。
　　容桓之懒懒地说：“带走吧，别弄死了。”
　　“容桓之！”绯九离想到即将发生的事，不由一阵恶心，急急吼道，“容桓之，你这么对我，想过墨宣会怎么看么？”
　　“那也好过，他五百年来……”容桓之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对我不闻不问。”
　　“容桓之——你杀了我吧！”绯九离大吼。
　　“带她下去。”
　　遍体鳞伤的绯九离被拖进了隔壁的房间，在那里等着她的，是毕生极致的屈辱。她想挣扎，想哭喊，可是她早已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张张狰狞的写满快意的脸，在她身上寻找巅峰的快意，而她被蹂躏糟蹋的身子，太过损毁，太过残破，如同她的心，拼凑不起来了。
　　许是他们心满意足，许是云雨之乐太过费力，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都走了，只留她一人，赤身裸体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身上身下满是污秽。她呆呆凝视着屋顶，突然想到了乐正凡。原来她在赤硫山，天天数着日子等自由，也是幸福。
　　发了许久的呆，容桓之独自一人摇着轮椅进来，冷冷看着她。她回望他，一言不发，眼神呆滞。
　　他的眼眶是红的，眼中像是有泪水。
　　她这样，全是拜他所赐，他哭什么。
　　她一动也不动，满身是血，像个沾了血的坏了的布娃娃。
　　“求我，我就放过你。”
　　“容桓之……”她轻轻开口，“你如今这番模样，是受过多少折磨？”
　　“我让你求我！”容桓之像是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
　　“是我害你，所以你这么恨我……难道你也……”她的眼睛里，竟然也多了一丝怜悯，而这怜悯，也是对素来清高孤傲容桓之最最好的报复！
　　“你！——”他怒极而起，竟也忘了自己是个残废，趴地一声摔在了她的脚边。
　　“哈哈哈哈……”绯九离轻声冷笑，“我们的相似，确实很让人恶心。你说说，多少人上过你？你还记得他们的脸么？”
　　容桓之怒极攻心，伸手抓向她的腿，她抬腿闪开。手废了，腿还在。她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双腿发软又跪倒了地上，对上容桓之的脸，却发现，他竟是满面泪痕。
　　然后，绯九离惊讶地发现，容桓之的眼泪不能让她有一丝快意，反倒让她充满恨意的心平静了下来。
　　容桓之哭了，他的眼泪像是断了线，成串而出。
　　他从呜咽，再到失声嚎啕，绯九离的心竟也跟着揪成了一团，眼泪哗然而出。
　　他恨她，他受尽了折磨与屈辱，他自然恨她！！
　　看他哭得肝肠寸断，她一动不动，只是静静流泪。
　　直到他的哭声渐渐平息，她才开口：“我今日所受，算是还你。”说罢，她再一次颤颤巍巍站起身，拖着残破的身子向屋外走去。
　　“求我。”
　　她脚步一顿。
　　却听他自嘲一笑，道：“你说，慕青鸢找我回仙山做什么？这么些年，银潭岭有我没我一个样子。我听说，前几天你从小养大的少年人和墨宣的徒弟上了仙山，慕青鸢找我，会不会和那少年有什么关系？”
　　绯九离的身子一僵。
　　他还是不会放过她。
　　“慕青鸢说过，若非需要七修殿主同在的时候，我都无需出现在银潭岭。如今天下太平，哪里用得着七修殿主同在仙山？我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七修审判。”
　　容桓之爬回轮椅，费劲力气坐了上去，继续推测道：“那少年的背景我早就了解过，祸天之子，阴煞之命。想必他犯了不小的事，叫银潭岭不能容，才需要能动用七修审判。”
　　容桓之简简单单的推测，竟然全部猜中。
　　“求我。”
　　绯九离慢慢地回过身，凝视着他。
　　“我的立场，恐怕十分关键。你觉得呢？”容桓之反问一句。
　　绯九离的腿抖了抖，缓缓跪了下去。
　　她向容桓之跪了下去。
　　她重重地叩首：
　　“凡此种种，皆是我的罪过。你伤害我的，我无法原谅你，我伤害你的，只怕也还不清。我今日这一跪，不为过去的罪，只为无辜的乐正则音。他与你我之间的仇怨无关，我求你，帮帮他。”
　　“他是祸天之子，怎会与你我的仇怨无关？”
　　“祸天的罪，自有祸天与我一同担待。乐正则音是无辜的，他虽然性子清冷，但十分善良。我刚认识墨宣的时候，他和我提过他毕生的挚友容桓之，他说容桓之喜静，性冷，但心底纯善，最不忍见血杀戮。让你变成这样，是我的过错，但求你，给则音一条生路——”说罢，绯九离又对着容桓之磕了三个响头。
　　她匍匐在地，等着他的回答。
　　她听到轮椅从身边滚过的声音。他走了。
　　良久之后，她突然听到一个妇人的声音：“姑娘，姑娘你怎么跪在这里？”
　　她抬起头，年老的妇人将她扶了起来，替她拍去身上的尘土：“好端端的，跪在这里做什么？”
　　绯九离不明所以，皱起眉，却发现周遭景物早已发生了变化。而她身上，竟是毫发未伤，那绯色的袍子还穿在身上，完好无损。
　　仿佛刚才的一切痛苦，只是一个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