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契》叠七川

9、第 9 章

　　黑色加长汽车驶出花园中的林荫甬道，车内播放着轻松欢快的偶像团体歌曲，听上去似乎跟诸天会喜欢的风格大相径庭，不过也有可能是正在默默开车的阿狸的个人癖好。

　　交叉着手臂端坐在后排座位上，诸天微微侧头看着窗外闪过的园林和渐渐远去的别墅，眼睛里流露出深深地厌恶感。即便是在内院车速也完全不慢，阿狸熟稔地左右拐弯，出了铁栏大门后更是脚踩油门猛地加速，从后视镜中看到少爷表情的他知道多在这里待一秒钟，后果都会很糟糕。

　　车从崎岖的小路上路公路以后，车内的气氛反而变得轻松了一些。诸天紧锁的眉头看上去微微舒展，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些微倦意。他转头看了看缩在座位一侧的蔚辉，他穿着诸天的衣服，一件粉色长袖POLO衫加套头毛衣，下身是白色加绒休闲裤。衣服在他身上显得不太合身，袖口被卷上去折了好几下，露出一小截似乎还在发抖的苍白的手腕。

　　因为诸天不喜欢把自己的内衣给别人穿，所以蔚辉现在也没有穿内衣。回想着刚才的事，诸天想象着蔚辉现在衣服下面的样子，脸上浮现出深不可测的神情。

　　“诸天少爷，今天很累吧。”阿狸一边开车，一边往嘴里丢了一块口香糖。他的样子好像也没有在别墅时那么拘谨了。

　　“废话。要演那么一出戏，简直让人身心俱疲。”诸天板着脸冷冷说，“不过那个老东西，现在还有用。等以后再好好的报答他好了。”

　　演戏？蔚辉游离的意识被这个词微微刺激，他转过头盯着诸天，想看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你应该没想到吧，以毛虫的想象力这大概是不可能的。不过，托你的福进行的倒也还算顺利。”诸天看也不看他，眼睛直直地盯着车窗外。

　　“你……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蔚辉有些着急地提高声音问道。“好像你跟那个诸昊关系并不好吧，可是为什么要照着他的意志办事……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人当成工具一样……”

　　“人如果不是工具的话，那么就是废物了。”诸天静静地说。

　　“衣服……我的行李呢？”

　　“那种东西都扔掉了。你是诸家的人了，所以别的东西不需要。”

　　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他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虽然车上开着空调，但他感觉身体像是浸在冰水中一般，头痛的像要裂开一样。一定是被利用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巨大阴谋上的小齿轮吧，在他们看来无关自身痛痒的战争，即是以牺牲像自己这种小角色为前提的。像他这种蝼蚁或者虫子一般的存在，弱小到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摧毁。可是即便如此，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即便是像自己这样的人，也是有感情和自尊的吗？

　　就算两年之后可以活着回去，也无法再面对他们了。他绝望地想。自己的身体，脏的就算碰触他们也是种亵渎。

　　空虚混乱的大脑中，突然闪现出蔚蓝和蔚森的脸。他能想象得出现在这个时间，大哥一定是在店里忙碌着。大哥就算想起自己也不会打电话过来，但是每个星期都让阿森过来自己的公寓，给他送来店里做的坚果面包。

　　“白痴弟弟，就算一个人坚持不下去，哭着要回家我也不会收留你的。”

　　越是想这些东西，心里觉越是如同被生生锯开一般痛苦。想见他们。想要像小时候一样抱抱阿森。想见到痛苦的几乎完全崩溃。因为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咬紧牙，泪水从脸颊上流淌而下，一滴滴落在车内地毯上，感觉身体冷的像寒霜中的残叶。

　　终于察觉到有些奇怪的诸天冷冷地瞥过来，看到他的样子以后微微呆了一下。他身子斜着凑过去，伸出手放在蔚辉的额头上，“烫得像烤山芋一样。”他断言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发烧了？”

　　他抬起手臂搂住蔚辉的肩膀，把他揽入自己的怀中仔细查看着他的脸，他发现对方似乎已经快要崩溃了一般，泪水疯狂地流下来，呼吸困难一般粗重喘气。他的身体在诸天的怀里不停地颤抖着，感到很冷一般牙齿咯咯作响，诸天不由得收紧了手臂，用力地抱住他。

　　“先去医院，阿狸。”

　　阿狸点点头，车子在交叉路口掉头。

　　蔚辉在他怀中挣扎起来，喘息了半天挤出一句话，“不要……碰我。”

　　“不想被我这种肮脏的家伙碰吧。可以理解。”诸天点点头淡定道，用手帕擦拭着蔚辉额脸上滴落的汗水和泪水。“你真是一只有洁癖的毛虫啊，只是被手进入了就崩溃成这样。”

　　“我想不光是这个吧。”又踩了一脚油门的阿狸慢慢地说，“上车以后少爷您说的太过了。明明已经没必要再演了。出了别墅就没有总裁的监视了，您大可不必再继续刺激他。”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根据我的推测，似乎是被总裁威胁并签了契约以后就没怎么吃过东西，然后又受惊过度，还被您踹了一脚……”

　　“真家伙真是够倒霉的。”就好像在说一件不是由自己造成的事件一般，诸天赞同的点点头，“我也真是有够坏。阿狸，你说我是不是比我叔叔还要卑劣无耻？”

　　“还要比他更无耻一百倍。”像是听到什么奉承话一般，诸天微微面带悦色，露出有点得意的样子。

　　但是阿狸随即又发话了，“可是，还不够，诸天少爷。如果想要打败总裁，少爷还需要无耻的再像一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