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面包和牛奶》柒芭玖

5、第五章

　　正如清落歪打正着所想的，那个书房隔间真的有死过人。
　　本来那只是一个大书房，但是六年前，年仅二十的洛府夫人许氏在书房悬梁自尽。所以洛府便将洛夫人自尽的那块隔了起来成为了如今这个隔间。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但知晓原因的人就不一定多了。民间版本有许多，较为正式的，也就是小葵听说的那个：
　　洛肆和许氏从小青梅竹马，算是表兄妹。理所当然的，两家便在两人成年之后让他们成了亲。但成亲后的生活自然不可能像当初那样一起玩玩就好，许氏似乎十分不能接受洛肆的某些做法。常常和闺中密友抱怨他把太多时间花在书房中，自己受到了冷落，抱怨他太不体贴抱怨他太冷淡。十六岁在我们看来还只是个孩子，可在这个年代却已经要成亲为人妻为人母。怎么想心智都不可能是成熟的，甚至是有点扭曲的。从小就三从四德，天性被从有意识开始就不断压抑。沉默，便成了当时女人唯一能利用的武器。可却恰恰是最不能对男人造成伤害的。
　　两年后，十八岁的许氏，其闺中密友也大多成亲生子，有时候一群贵妇人会相约出来一起喝喝茶，说说话，听着她们炫耀自己的闺房秘史，你叫一个才十八岁的孩子该如何自处？
　　其实许氏不知道，她们一次次邀你去，一次次在你面前夸耀自己的幸福，这样毫不保留地刺激你，只是因为她们羡慕你，羡慕你得到了那个地区最尊贵的男人，羡慕明明在她们看来是最幸福的你却还不知足地抱怨这抱怨那。最后羡慕变成了嫉妒，一切都蒙上了一层丑恶的灰。再光鲜亮丽都带上了一层脏。
　　许氏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她只能郁卒，只能沉默。她开始信佛，初一十五的，都会去庙里烧香，捐点香油钱。但在一次庙里进香的时候，她看到洛肆搀扶着一个妙龄女子进香参拜，看洛肆那么体贴地嘘寒问暖，郎请妾意的。那明明是应该对待许氏的殷勤，如今却完全呈现在另一个女子身上。而且看到这一幕的人不在少数，显然洛肆是不怕说闲话了。许氏当下便崩溃了。之后又陆续从仆人口中得知洛肆真的是和某家千金关系暧昧，似有纳其为妾的嫌疑。
　　三天后许氏便在难得洛肆与其同床共枕的晚上，拿着一尺白绫，在书房，那个洛肆给予最多时间的书房悬梁自尽了。
　　而且据说死前怨念颇深，那开门进来的一面白墙上，到处都是血红的“洛”字和“死”字。仿佛对这个字带着浓重的恨意，在死前，下着最恶毒的诅咒。
　　而现在，一个人待在这有着诅咒的隔间，小葵吓得浑身发抖，她害怕许氏的突然出现，把她当作那个勾引她夫君的狐狸精。
　　而就在小葵想得头皮发麻的当口，她突然听到门有轻轻打开的声音，一下子，吓得惊叫连连：“啊——”
　　“啊——，小葵，你吓我一跳，没事不要乱叫吓人啦，人吓人吓死……人。”清落拍着胸口惊悚未定地说。却在还没说完就被突然之间撞入胸口的人儿给惊得再次心跳起伏。感受到怀中的人儿不安地颤抖，放软了语气，放缓了动作，轻轻地拍打着对方的背，抚摸着对方的发：“小葵，怕黑吗？不要怕，有我在这里，清落有在这里陪着你哦。不要怕，你不是一个人，不要怕，不要怕……”安慰声一直持续了很久。月光照进半开着门的房间，洒满了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小人儿一身，照得两个人的轮廓无比柔美安详，背后的花海树林随风摇曳出一片波浪，沙沙的声响和着清落柔和的安慰无比的镇定人心。清落很享受这样的时刻，显然隐藏在树林阴影处的两个男人也是。
　　“你的女人现在在别人的怀里。”
　　“她只是被你的女人吓坏了。”
　　“她不是我的女人，却是你的妹妹。”
　　“那又怎么样？”
　　“呵呵，你不去安慰她？”
　　“不，这样很好。”
　　“闷骚的男人，我去睡了。”说话间，两个阴影只剩下了一个，而那剩下的一个，此时也走出了暗影，月光下，分明是一张年轻俊逸的脸。只见他缓缓走向明显被小葵靠得有点发麻的清落，拍拍清落的肩，示意她禁声，把小葵从清落手里接了过去，打横抱起，轻轻放到了床上，盖好被子，看了小葵一眼就转身走了出去。
　　“许管家。”清落看着许林一系列无微不至的动作，在许林走到门外的时候跟了出去，开口唤了他。
　　清落现在的脑子有点乱，杂七杂八的消息全都涌出来，却暂时理不出一个清晰的条理，只能叫住了管家，希望他可以帮她弄清这明显有点不正常的情况。
　　“什么事？”没有遮掩自己与之前相比过分年轻的脸庞，许林有恃无恐地转身面对有点混乱的清落，毫无帮她排忧解难的意思。
　　“你……”问题太多，清落明显逻辑不太好，“你怎么……”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那是威胁，清落明显感受到管家浑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任何一个有危险意识的人都知道，当下，要是你再多问一个字，管家绝对会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毕竟像洛府这样的大宅子，地下的阴暗面绝对很多，而打理这一切的管家更是背负着一个又一个的秘密，清落绝不相信他的手是干净的。相对的，要让一个叫清落的没有一点背景的人消失得毫无痕迹更是简单到弹一弹指甲便成的事情。
　　靠，清落很想翻白眼，但是她不敢。既然管家都这么说了，那么就也只能这样了。
　　“那，晚安。许林大哥。”绽放出一个毫无心计的笑容，清落朝管家摆了摆手便进屋把门阖上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