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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清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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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置好了洋儿,澜翾用极轻但是足以让所有人听见的声音说:“以后宫中的上上下下,谁若是做了对不起主子的事,下场不会比洋儿好许多。本宫今日就给你们个机会,若是怕以后遭受处罚的,今儿个尽可离去,本宫绝不强留。”
几个宫女太监跪着爬到澜翾前,小声扭捏说:“主子,奴婢(才)并不是。。。”还未说完,澜翾打断道:“不必再说,本宫明白,尽管去罢。跟着本宫也并不是什么好出路。”听罢,那几个奴才轻轻舒了口气,面色潮红的默默地退下去。
一炷香后,澜翾淡淡扫了一下剩下的人,道:“你们可是想好了吗?本宫并不是日后可飞黄腾达之人。”
打头的宫女玉葵开口道:“奴才们虽然侍候娘娘时间不多,但奴才们都知道娘娘是个性格淳厚善良之人,今日之事也只是杀鸡儆猴罢了。奴才们在其他宫室时,主子们都不把我们当成是个人看,只有娘娘。。。”还没说完,玉葵已有些哽咽。
澜翾不禁动容,伸手扶起:“本宫都知道,都知道。好了,既然跟了我,本宫便不会任别人伤你们分毫。”
众奴才都匍匐磕头:“奴才谢谢娘娘的恩。”
夜已深,澜翾一点睡意也无,只是静静坐在宛眉的床边。宛眉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但是依然疼痛,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流下。澜翾轻轻将帕子放在水里透湿拧干,擦拭着宛眉蜡黄色的脸。
回想起宛眉拼命保护自己的场景,澜翾心里一暖,原来有人关心的感觉如此之好,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会让她格外珍惜。
若非洋儿云巧之事,澜翾定将宛眉视为知己,亲人。可是如今,除了姑姑,她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姑姑轻轻将披风披在澜翾身上,道:“小主先去歇息吧,宛眉姑娘由奴婢照顾便是。”
“恩,好,你照顾好她。”澜翾应着便去了。
费了不少心力的澜翾一挨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床前两只小小蜡烛忽明忽暗闪动着。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脸颊前有丝丝凉风吹过。窗外仿佛是下雨了风雨之声大作敲打着树叶的声音哗啦哗啦响。依稀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凌澜翾!凌澜翾!。很久没有人这样唤她,感觉陌生而疏离。
澜翾恍惚坐起身,窗扇“吧嗒吧嗒”的敲着漏进冰凉的风,床前的摇曳不定的烛火立刻“噗”的熄灭了。她迷迷糊糊的问:“是谁?”
一个暗影闪过,逐渐暗影移到了窗前,像是女人垂散着头。澜翾寒毛唰的竖起,头皮一阵阵发麻。颤抖着声音:“你,是谁?”
“哈哈哈哈,你竟然问我是谁?”尖利恐怖而又凄烈的笑声像是指甲划过地面的声音吱吱作响,令人一阵阵的冷汗直出。忽然,那个影子移动到澜翾附近,垂散的发丝划过她的脸颊。
澜翾颤抖的问:“谁?”
那女子的声音凄厉得很:“你叫人折磨我痛不欲生你怎的那么快就忘了,你怎么这么狠?”她反复的追问“你怎么这么狠?”
澜翾咬牙厉声道:“我若不狠必然有人对我狠,你既然这般对我,怎么还敢奢求好生死去?你若再来,我必鞭尸焚骨,叫你永世不得超生。”澜翾看了看旁边的烛台,吹了口气,蜡烛的光立刻亮了起来。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门口守夜的玉葵大概听到了声响,一推开门进来就看见了汗水涔涔的澜翾卧坐在榻上。玉葵忙走到澜翾旁,点亮了其它蜡烛。“小主,小主,你怎么了。”
看到澜翾还未回神,玉葵沏了一杯宁神的合欢花茶,馥郁的香气使她慢慢放松起来。澜翾满头满身的冷汗微微平了喘息道:“梦魇而已,不必担心。”
玉葵本就机灵,如此一来,便也明白了。她轻声说:“小主不必担心,世上本无鬼神之说,大多的只是怪力乱神。多半是自己吓自己罢了。小主莫怕,奴婢就在屋里守夜。”
澜翾点点头:“到底还是我沉不住气,慌乱中竟错信了虚无之物。”说罢侧身卧于床上。
安息香的气味蔓延在屋中,澜翾冰凉发抖的身体慢慢平静。如此渐渐入睡,一夜无话。
同一个夜晚的凤仪宫,刘婕妤朱唇轻启,嗤笑一声。“杀鸡儆猴,笼络人心。本宫倒真是小看了她。凭着这般本事,复宠绝非难事。今日陛下已经疑心于我。她若是复宠,一旦调查出来蓖麻子是你派人买的,你觉得你脱得了干系吗?”
阮贵人听后膝盖一阵酸软,跪在地上:“娘娘,娘娘,臣妾不懂事,还请娘娘帮帮臣妾。况且,况且这一切都是娘娘暗示臣妾做的啊。。”
“本宫何时有暗示于你,是你自己不稳重,竟然把本宫透漏给云巧。如今也无其他法。本宫是护着你,才没把你牵扯出来。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方法?”
“不让她复宠,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皇上在见到她之前。。。让她消失。”
转眼已是五日后,日子平静而美好,喧嚣过后的沉寂让人总怀疑是否已经被相忘于世。
由于去佛堂的路经过御花园,所以太皇太后的处罚中有澜翾可以随意进出御花园一项。每日里澜翾可以和宛眉在附近永巷随意走动,再来就是佛堂里借来的那些书,偶尔高兴时澜翾便大声朗诵,自己取乐。
抱琼阁外纷杂繁乱,林婉容的得宠,苏充仪的冷落都与她无关。
树叶黄了,菊花败了,大雁也南归了,人伫立在冷冽秋风中瑟瑟如落叶,眷恋着温暖的被窝,手脚也不愿动弹。
宛眉清晨早起一起打扫庭院。暄晖宫里多树木,秋后黄叶繁多,常常是才收起些,回身又是飘零一片。宛眉身上的褂子单薄易寒,抱着扫帚哈气缩肩,不断的搓手取暖。见状澜翾脱下风麾给她围住,她摇头不肯,互相推让几次,终抵不过强硬,披在她的身上。
手脚懒了许多,弄得精神也乏得很。如此甚是无趣。宛眉病好后也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澜翾转身对宛眉说道:“出去走走,御花园的菊花开了,咱们去看看。”说罢顺手用木簪挽了青丝,塔了一双粗布鞋方便跟脚。
御花园中,秋菊,绿菊,紫菊争相开放。澜翾远远看见那紫色菊花,抿嘴淡笑.那最爱那紫色瑙盘,丝丝瓣瓣,弯弯曲曲,神谧傲倨,索性快走几步,蹲在花前,用脸摩挲它的花瓣.今日的阳光正好,澜翾眯起眼睛,让那温暖罩着全身,尽享惬意和慵懒。
突然这晴好的阳光就被一阵阴影挡住,澜翾缓缓抬头看去,林婉清和侍女紫鹃站在面前。
澜翾站起身,徐徐的行了个礼,“林婉容吉祥。”
林婉容轻蔑的瞥了我一眼,端详着我的穿着,“诶呦,这是哪个宫的丫头?这么不懂规矩,穿得破破烂烂,丢人现眼吗?”说罢,捂住鼻子“臭不可闻,还不快回去找你主子去。”林婉容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澜翾虽大不如前,她却不能肆意羞辱。宛眉轻轻咳嗽提示她言语过分。
“小主,不如让她走吧,她毕竟还有品级。。”紫鹃怕惹出什么事,悄悄低语着。
只是林婉清寻找这样的机会良久,如此千载难逢,怎肯轻易放过。
“本宫不允许她走,偏你好心,弄的本宫像是恶人。本宫只是教训她一下,以防日后她再宵小作乱。”
宛眉见澜翾受辱在旁善意搭言:“启禀婉容娘娘,宫中有规矩,犯错嫔妃只能由皇后娘娘教训,何况皇上若是知道。。。”
闻听此话,林婉清不禁回想起之前皇上独宠澜翾的日子,那时的她,凄凉无比,而澜翾却独承雨露。而如今她的得宠,不过是皇上在会弹琵琶的她身上找到澜翾的影子。一想到这些,林婉清便觉得自己放若被怒火侵蚀。
她厉声叫道:“紫鹃,你在做什么?这贱婢旁边的奴婢竟敢如此出言不逊,还不给本宫狠狠地打。”
紫鹃不敢动,林婉清便叫身后的宫女露儿,露儿得意地上前,揪住宛眉的发辫,左右扇掴,几记下去,宛眉的面庞已经青紫肿胀,血肉模糊。
澜翾咬牙低头不语,此时不能逞强,按下心意,神色越发的谦卑恭谨。
露儿一个用力甩手,灵犀踉跄扑倒在澜翾的面前,头发散乱,血顺着嘴角滴滴答答流淌下来。
林婉清打的得意,喝令露儿:“还有她!”露儿闻声有些踌躇:“小主,她可是有位份的,奴婢打不得。”
“叫你打便打,有事本宫自会担当。不过是个美人,本宫就教训不得了?”林婉清忿忿地说。
“当然教训不得!”皇后的声音陡然在她们几人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