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弹丸]在冬日腐朽的你》画沉黄昏寒霜落

12、十二、发泄

　　腐川冬子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纯白的世界，纯白的世界里有一个不甚宽敞，但是却很干净的房间，除了那个房间之外的一切都是过于亮眼的白色。
　　换言之，在这个纯白的世界里，除了这个房间之外，空无一物。
　　那个房间，腐川冬子觉得有些眼熟。
　　啊……好像是，结城老师的公寓？
　　房间里有两个人，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的两端，面前都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穿着居家服，一脸微笑地在说着什么的结城绘月，以及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似乎听得非常开心的……腐川冬子？
　　腐川冬子仅代表自己质疑，腐川冬子，会有这么阳光这么灿烂的微笑吗？
　　那么……显然……那个“腐川冬子”，毫无疑问的就是……
　　那个她、那家伙、杀人鬼、灭族者翔。
　　渐渐地，二人的声音渐渐传入了腐川冬子的耳中。
　　“啊，说到以前的学生呢，曾经有一回，两个学生在我的课堂上互相传纸条。本来一次两次想要无视掉的，但是我在忍了半节课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没收了他们的纸条，下课把他们叫到办公室去谈了一下。”
　　“但是呢！那个纸条的内容非常古怪呢，一连串的数字，我当时都看傻了。那两个学生还在我面前偷偷笑呢。我问，‘是什么暗号呢？’他们非常一致地没有告诉我，所以我也就没有追究……”
　　“最后，那两个学生毕业后才告诉我，那是他们约定好的，其实也不算是暗号，充其量算是小把戏。用数字代替英文字母……比如说a是01，b就是02……说实话，用这个做来代替文字读起来还真是要花不少工夫呢！当然，把文字转换成数字也不容易……”
　　“听起来挺有趣的嘛！”
　　“是吧是吧~说起来小腐川啊，你平时和冬子有说过话吗？”
　　“说话？那家伙巴不得我早点死掉吧。”
　　“呃，也就是说，冬子是知道你的？”
　　……
　　二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了，面前的景象也逐渐远去。
　　腐川冬子只觉得心中是说不出的震惊。
　　那个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和结城老师单独交流过。
　　结城老师，早就知道有那个她的存在。
　　脑海中盘旋的，只有这样一个念头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为什么，要欺瞒我呢？

　　腐川冬子站在荒凉的旷野上。
　　依旧是一片荒野，大地被夕阳染得血红，那个她就站在夕阳中等着她。
　　那个她的脸上没有了平时的笑容，不知是不是腐川冬子的错觉，那个她的眼神，黯淡下去了。
　　腐川冬子看着她，说：“都是你的错吧？”
　　那个她没有回答。
　　“都是你的错吧？”少女以颤抖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那个她皱起了眉头，将厌烦的眼神投向了腐川冬子。
　　“都是你的错吧！？”
　　“闭嘴。”那个她凌厉的一记眼刀过来，竟成功地让腐川冬子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腐川冬子很快就回过神来，她死死瞪着那个她：“如果不是你去做那种事情，又怎么会变成这样！没错，要是你不杀人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我不用担惊受怕，普通人不用为了神出鬼没的杀人鬼提心吊胆……如果不是你的话，结城老师也不用……啊……都是你的错不是吗！！！”
　　那个她歪了歪头，一开始她眼中有的只是不快与嘲讽，越到最后，她眼中嘲讽般的笑意便越积越多，待到腐川冬子尖叫出声，她才冷声道：“喂喂，就算是迁怒……我又有什么理由非要被你迁怒啊？别搞错了，我可没有任何义务被当做是你的出气筒啊！你这个阴沉肮脏的不洁女！！！”
　　“我迁怒你！？”腐川冬子的声调一下子拔高了：“什么叫做我迁怒你啊！明明就都是你的错不是吗！！！”
　　“你倒是说说哪里是我的错啊！你自己伤心难过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有什么关联！”
　　“你背着我和我认识的人接触了吧！？你究竟要把我害到什么程度啊！！！”腐川冬子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什么都随你喜欢地去做，那么任性地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那个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了起来：“什么都随我喜欢的去做？你以为如果是这样，你腐川冬子还能活到现在吗？！早就被当做精神病关进医院或者被警察抓起来啦！！！”
　　腐川冬子一愣：“诶？”她随即反应过来了：“够了……”
　　就算你有顾及到我又怎么样，就算你也有在意我的处境在行动的时候注意不让别人感觉腐川冬子有太大的改变又怎么样……不管你怎么做，不管我怎么做……都是一样……
　　“腐川冬子……不管怎么做都是这么无药可救的恶心透顶啊！！！你也是一样！！！”她抱着头，终于无所顾忌地将自己心中所想的尽数发泄出来：“又丑陋又阴沉又不会说话又肮脏不洁，再加上你这个杀人鬼！！！！！啊……是要多恶心啊……腐川冬子……我可是恶心到都要呕吐出来了啊！！！！！”她能够感受到喉咙的哽咽和听到自己痛苦嘶哑的声音。
　　那个她就站在她的面前，双手抱胸，冷冷看着她：“趁现在声明，我可不是腐川冬子。”
　　“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跟你这种肮脏阴沉恶心的女人扯在一起吧！我可没有腐川冬子这么老土到掉渣的名字，人家现在可是有自己的名字的哦，喂，你装什么傻，不是有看到了吗，灭族者翔啊！！”
　　“随便你叫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不如说跟你共用一个名字才让我感觉到无比的不快吧！说到底结城老师要不是你根本不会约我到公园，不去公园的话她根本就不会出事啊！！！”
　　“别搞错了，腐川冬子。”那个她冷冷地望着腐川冬子，说：“我可是跟你同等地位的存在，虽然你是表人格，但是也并不代表你有资格控制我或者制约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我和你确实是地位相同的存在，只要我想，可以随时随你跟你抢夺身体的控制权哦？只要我非要想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我也能知道！只不过我是对你这种人的生活一点兴趣都没有！你没有任何资格制约我要做什么！！！”
　　“说的那么轻巧早点滚出我的身体啊！！！”
　　“说的是你吧！你早点死了这个身体就归我了不是吗！？那就赶快去死啊！”灭族者毫不留情地吼了出来，然后看着抬起头来的少女，有些发愣。
　　少女的头发散乱，眼眶红红的，脸上满是泪痕。
　　灭族者翔哼了一声后，突然笑了起来。
　　——那是大大的，看起来充满了阳光的笑容。
　　“虽然说没有被你当做迁怒对象的道理……不过就允许你在这里哭吧。”
　　腐川冬子猛地吸了一口气，摸上了自己的脸。
　　——哭了？
　　居然哭了！？还是在这家伙面前？！
　　“在这里给我好好发泄吧，腐川冬子。”
　　那家伙双手叉腰，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免得出去之后再哭得这么难看损害我的形象。”
　　腐川冬子恨恨咬起牙来，却依旧止不住泪水从眼睛里往外流。
　　泪水模糊了视线的时候，那家伙的声音似乎变得温柔了：“哭吧，好好哭吧，难受哭出来不就好了。”
　　好像被谁抚慰般摸了摸头。
　　腐川冬子抬起手来，想要打开她的手腕，却在碰触到她的手的时候狠狠抓住了她的手腕，坐倒在地上毫无顾忌地哭了出来，再也没有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