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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意外收获 ...

  •   照片上是一处绿荫里,一个穿着黑色波点长裙的女子,卷边的太阳帽遮住她的秀发,白皙的手腕上带着一条幼细的链子,她蹲着身子,两手正扶着面前的小女孩,笑得欢欣。
      那个她扶着的女娃娃,2,3岁的样子,垂着眼睑,认真的摆弄着手上的一朵小花。

      那是,我的妈妈,还有,叶青!
      ——早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妈妈带着姐姐的照片。一张我们从不曾知道的照片。

      我鼻头一酸。

      “妈妈……”
      我一直觉得,我对母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7岁那年母亲在祈福路5号跳楼身亡,事发后,邻居们报警。当母亲的尸体被搬上担架的时候,邻居周姨遮住了我的眼睛。而我,惊愕地忘记了哭泣,怔怔地任由那只干燥的手,覆上我的双眼。
      ——于是,那天的记忆里,只剩下围观的人群、周围人的议论声嗡嗡地响,救护车的车灯、警笛的声音、地上的一摊血,我定定地盯着担架上垂下的一只手,无力而苍白,手腕上有条幼细的链子……
      随后,一只手覆上来,一切归于黑暗……
      我拉着叶青,怔怔地站着。
      我没有见到母亲最后的面容。
      直到很久以后,久到在梦中,母亲依然只有一个背影、一个侧面,我看不见她的脸。直到,不再梦见。我以为,我已经不记得她的容貌了。
      可,当看到这张照片,它提醒我,照片上这个头发微卷,皮肤白皙,笑眉弯弯的女子,正是我的母亲。原来,我从未忘记……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一声询问将我从情绪起伏中拉回现实。抬头一看,是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扫过他胸前的名牌,哦,是开发商这边的工作人员。
      “小姐,你还好吧?”对方再次问道。
      “哦,我没事。”我低低回应——个女子在一幅照片面前呆立不动,几欲泫然,倒的确和现场的热闹气氛格格不入,难怪要引人探问了。我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开口叫住准备离开的工作人员。
      “请问,‘五福路’大概什么时候会拆呀?”
      “哦,大概再过3个多月吧,”他伸手递过名片,“最迟明年年底,我们公司的新楼盘‘福谧新苑’就会落成了。小姐有兴趣的话,可以到那边我们的楼盘预售区了解一下。现在先登记,明年就可以优先选房,购房九折优惠哦。”
      我顺他指的地方看去,这个展馆被划分成两个区域,一个区域主要展出“五福路”旧区的照片、图片;另一个部分则被开发商辟为“前景展望区”,中间位置摆放着将要新建的“福谧新苑”的模型,无数带着职业微笑的工作人员派发着关于“福谧新苑”的介绍资料,向对于买房有着热切期望的人们讲解着。
      带着被勾起的“五福路”旧梦,人们探问着、憧憬着。
      商,无利不就。旧区展只是前菜,新楼盘才是正餐。

      3个月吗?“五福路”最后的期限了吗?
      大约是看出我对买房没有兴趣,那名男子开始向我身边的一对夫妇介绍起来。

      我走向展厅后方,那个标明“咨询点”的地方,找一个名牌上写着“经理”职衔的女子。
      “我想买展览中的一张照片。”
      显然她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愣才回答我:“对不起,这次的照片都是非卖品。”
      “是这样的,我在这次的展览中发现了一张我母亲的旧照,所以……”我还想再做努力,却被她打断:“小姐,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这次展出的照片都是非卖品。所有照片的所有权都是属于公司的,我们是不能卖给你的。”斩钉截铁。

      我只好回到那张照片的展板前,再一次,看着它。
      对开发商来说,它和很多其他的照片一样,只是“五福路”曾经的“一景”——不知是谁偶尔记录在胶卷上的一幕定格而已。可是对我,对叶青,她要重要的多。对,叶青还没有看过呢。
      想到这里,我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可还没等我按下按钮,便有人从后面抓住了我的手。
      转头一看,是一名保安,他一手抓住我的手,一手指着墙上“禁止拍照”的标识,“小姐,展览馆里不许拍照,不许录影。”
      看着他不善的目光,我唯有暂时打消念头。
      在他略带警惕的注视下,我转身离开。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开。
      会展中心门口的屏幕上反复播放着“五福路”旧区的纪录片。
      我心念一动。拨通了悠悠的手机。
      罗忽悠一声娇嗔:“叶倾,怎么还不回来呀?这么久了。”
      “悠悠,你先帮我一个忙……”
      **
      翌日一早,我便去拖昨天留宿的悠悠起床。
      谁知,睡货打着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刚坐起身,不到三十秒,又倒了。“我再睡会儿……”她嘟囔着,又翻身睡去。看着她大字型的睡姿,我微微一笑——还真是十几年如一日呀。
      “好吧,我可是已经叫过你了。一会儿被吓醒不要怪我。”我伸了个懒腰,去客厅整理昨天吃货风卷残云的战场。
      当我在洗第三个碗的时候,夸张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主编找你,主编找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主编找你,主编找你……”的手机铃声响彻整个屋子,罗悠悠自录铃声的威力果然是无穷的。2分钟之内,我看着之前还睡眼惺忪的睡货已经一边接着电话,嘴里不停应声:“是,是,知道了,我马上就回来……”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洗手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就知道会这样。
      话说罗悠悠小朋友从小不但是个吃货,还是个睡货。无论什么环境,什么时间,只要她想睡,绝对倒下即可,从无失眠——曾让我这个认床重度患者好生羡慕。做了记者之后,由于娱记的工作时间实在太过飘忽,经常干扰到罗悠悠的睡眠时间,出了两回“主编急召,罗悠悠梦乡沉睡拒不回应”的事件之后,她顶着上司的怒火,录了这个语气夸张的手机铃声,设为主编专用铃声,调到最大。
      不知道是心理暗示,还是因为只有睡货自己才能叫醒自己,自从换了这个铃声,罗悠悠再也没有在熟睡的时候错过电话。当然,这个也有局限性——很多时候打来的是摄影师、同行、刁钻的明星经纪人等等,不用这个铃声,罗悠悠还是醒不了。
      于是,她把这些跟工作有关的各色人物同归一个组,定名“扰人清梦”。而那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主编找你,主编找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主编找你,主编找你……”的手机铃声成了整个组的来电专用铃声。自从,罗悠悠即使在睡梦之中也没有错过电话。
      转眼间,罗悠悠已经以火箭的速度整装完毕,直奔客厅带走她的双肩大包。套上鞋出门之际,还不忘叮嘱一句:“你说的事情我会帮你留意的。你就不要担心了。倒是天阳那边,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风风火火的罗小姐走了,屋子里也恢复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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