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不见，金乌呼啸而过》招阑

22、二十二 天虞山的大船

　　这两天菜芽都是在养病之中，自是有花苗奶奶的照顾，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除了吃就是睡。
　　花苗奶奶给她熬了一碗又一碗又苦又臭的草药，菜芽不肯吃药，花苗奶奶硬是捏着她的鼻子给灌了进去，菜芽每次见到这些汤药吓得浑身发抖，盖着被子直冒冷汗，过了一天又一天，她的病情还不见好转。
　　花蕊来见她，发现还是烧得那么厉害，又去外面抓了一大把草药回来。菜芽一见到这些树根都想吐，花苗奶奶可不管那么多，把所有的药都熬好，摆在她的面前。望着这些药汤，她在心中呼喊：我不想活了，神呀，快来打救我吧。
　　花苗奶奶见菜芽又不肯喝，挽起衣袖，打算再给她灌下去。菜芽见状大惊：“我喝，我喝，我自己喝。”她端着药碗，装得在喝的样子，见花苗奶奶一转身就悄悄地倒在一边去，再一头钻进被子里……
　　今天大块头的蔷薇居然走到花苗奶奶的家来找她，见到菜芽缩在被子里不肯起床，过去一把将她扯出来。动作粗鲁，丝毫也不见怜香惜玉：“整天躲在床上，你的病能好就奇怪了，外面阳光灿烂，也不出去跑一跑。”
　　菜芽软绵绵地要倒在地上去，蔷薇二话不说强迫她站起身。
　　花苗奶奶过来阻止道：“菜芽的病还没好，你这是做什么呢？”
　　蔷薇真是个热心的大姐姐，她大声说：“她这样可不行，哪里有见过躺在床上能把病治好的，我非得把她拉到外面去晒太阳不可。”
　　“菜芽是人类，她不象精灵晒晒太阳就能包治百病。”花苗奶奶说得有理有据。
　　蔷薇却丝毫不理会她的劝告，蛮横地说：“花苗奶奶也是惯着她，她现在的身体素质连你都比不上。来到了我们精灵岛，我就不会把她当成人类看，根据我们的经验，这种感冒只要一晒太阳马上就好。”
　　“菜芽刚来，你那一套行不通的。”花苗奶奶和她各执一词，“我来这里久了，也早就习惯了这里的气候变化，生病了晒晒太阳就好了，但她不同。”
　　“有什么不同，你看她象精灵还是更象人类？”蔷薇固执起来连花苗奶奶这个老婆婆都甘拜下风，“她自己不愿努力，永远都适应不了我们这里的生活。”
　　蔷薇不由分说，一双大手拉着东倒西歪的菜芽走到了外面的阳光下，花苗奶奶拗不过她，也只能给菜芽加多件衣服。暖风习习，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但菜芽还是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乏力。
　　蔷薇急不可耐地说：“怎么样呀？在阳光下感觉好点了没？”
　　菜芽哼哼唧唧，嘴里说出来的话模糊不清，她乘蔷薇不注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蔷薇很看不惯她现在的表现，怒道：“喂，喂，你起来说话，装病也不是这样装的，再不起来我就不理你了，让你躺在这里被人家看笑话。”
　　菜芽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蔷薇姐，我……我身上没有……有一点力气，这样躺着舒服……”
　　蔷薇冷笑一声：“这么点小病算得了什么？没想到人类就是这般脆弱，这般经不起风雨。花蕊也不该把你带进来，你这样的身子来到了我们精灵岛恐怕也活不下去。”
　　激将法很管用，菜芽一听之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好吧，我自己走，不要你管……”
　　蔷薇裂开大嘴一笑：“这就对了，在我们昆仑海没有铁打的身子骨是很难生活的，这里不象你们人间界气候温和，不容易生病……而且我们精灵岛的太阳是有治病作用的，你天天呆在房间里怎么晒得到太阳？”
　　蔷薇拉着她往两天前那个晚上抓妖魔回来的那条路走，坐着滑梯下到底是一片宽阔的位置。举目一望，中间是个巨大的蓄水池，水面上漂浮着一座巨型建筑，建筑似乎并未完工。长梯架桥横七竖八地靠在建筑物上，上面人来人往，吵吵嚷嚷，一片忙碌景象，在菜芽看来他们就象不知疲倦的蚂蚁正在修一栋大楼，其间的复杂程度不是她在通天井所住的草房子所能比拟的。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菜芽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给人的感觉房子是建在树根上的，房子和树根浑然一体。下半部分是错纵交杂的大树根，仔细分辨似乎不止一个树根，树根一半泡在水里，浮出水面的一半被精巧地结成一体，一些露出外表的树根象经脉，象浮雕，一整排的窗户坐落有致，和盘龙交错的树根构成一块立体的雕塑。上面有宽广的平台，数株树干被拦腰截断但依然枝叶繁茂，树干的掩映下是雅致的几个大屋子，茂盛的绿叶旁边重檐楼阁曲苑回廊，绿的是叶红的是花，看起来真是气派非凡，房子还没完全建好，建成之后肯定还不是现在的样子，只是这么漂亮的房子是做给谁住的呢？
　　出来走一走，经风一吹，果然精神好了很多。菜芽惊叹于这个建筑物的构造，情不自禁地说：“这个房子很漂亮。”
　　蔷薇听后嘿嘿一笑，骄傲地告诉这个乡巴佬：“这是我们天虞山的大船，你没有见过船吗？在你们人间界也没有这种船吧？”
　　其实在通天井长大的菜芽，前不见河川，后不见海洋。印象中最大的河流就是村子旁边那条铺满鹅卵石的小溪，船是什么样的，是否在水上航行，她也概念模糊，长着树根的大船更是匪夷所思。她记起小时候娘亲抱着她用大木盆子洗脚时，不小心把脚上穿的木屐掉进水里，娘亲和她推着木屐在木盆子里”航行”，并告诉她这就是大海里的船。
　　“船儿，船儿，慢慢走，载着我的莹儿回故乡。”姜氏给她讲着远方的传说故事，小小的她在娘亲的怀里渐渐进入梦乡。
　　对于眼前的大船，菜芽大感惊讶：“原来船是这样的，比我家的房子好看多了，我还以为船和我常穿的木屐差不多呢。”
　　蔷薇笑得很夸张：“木屐？你们人类做的船就是那样的？那样的船有用吗？”
　　通天井周围连一条象样的河都没有，除了几只养鱼的池塘就是层峦叠嶂的小山峰，菜芽想起以前的生活，慢悠悠地说：“我也没看过真正的船，只听大人们说过。没想到还有这么漂亮的船，你们的船可以住人吗？”
　　蔷薇得意非凡地告诉她：“当然可以住人，这里面可以住很多很多的人，而且还能到各地去游览风光，你不知道，昆仑海很大很大，坐在船上可以到很远的地方去，然后可以见到很多奇妙的事情，现在岛上很多小伙子和姑娘都闹着要跟着大船去出海。”
　　菜芽一脸的向往，她想起那天晚上她们聊天的情景，丁香她们都要坐船出海去寻找对象的，不禁问道：“等船做好了，我可不可以和她们一起去到处游玩呢？”
　　蔷薇一愣，没想明白：“他们是谁？”
　　菜芽只好解释给她听：“就是丁香姐姐她们，不是说好了要到外面去找对象的吗？”
　　蔷薇笑得很爽朗：“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现在年龄还不到，要等你长大了才能出海去找男朋友。”
　　菜芽感到很失望：“这样呀，要等这么久。我看我一辈子都可能坐不了船了。”
　　蔷薇又是没搞明白：“为什么？”
　　菜芽无奈地说：“我是人类，人类和精灵结婚可以吗？我又没有什么花属的。”
　　蔷薇歪着她那颗大脑袋思忖着，人类和精灵到底能否结婚这么高深的问题她一时也回答不上来，她想了想：“等我问过花魁大王之后才能告诉你，不过，花苗奶奶在岛上住了一辈子也是一个人过的。”
　　蔷薇眼睛转了转，她怕菜芽失望，“说不定昆仑海还有其他人类，船做好了，很可能花魁大王也愿意让你随船出海去玩。”
　　对于自己和谁结婚，菜芽并不操心：“那船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呢？”
　　蔷薇望着正在建造的大船，盘算着日子：“应该很快了，要不了多久大船应该可以出海了。”
　　大船以菜芽现在的身高比例看起来确实巨大无比，一根桅杆集合了数十人的力量才好不容易竖起，他们挥汗如雨，为了能早日出海，实现天虞山拥有的第一艘航运大船，船工们夜以继日地拼命劳作。
　　菜芽想象着这艘豪华的大船在昆仑海航行的情景，不禁朝外望去，可能是精灵岛的太阳照射不了太远的地方，外面仍处于黑夜一般，远处空荡荡的，只有一些似是而非模糊的山廓，晚上看得较清楚的远山此时也被朦胧的雾气遮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