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所爱非卿》曦十九

5、旧时光——昏暗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时间，任清清被送到了当地的一小学。那个学校很远，每天任清清要穿过一个陌生的村子，爬到一个小山尖上，她们的学校就在那个山尖上。其实任清清本该去的学校是另外一个，她现在去的学校相当于是借读与这个学校，因为她的户口并不是这个村子的。当时的她
　　不知道借读的意思，直到三年级的时候她的校长把她找到办公室装模作样说了半天后告诉她要家里来交借读费。任清清回家后把话原原本本转告给了她妈妈，她妈妈是个知识分子，懂些法律规定，她很快就明白了其实这只是社会潜规则而已，是需要他们家去给学校做些事情，这样借读费
　　就根本不存在。任清清根本不懂这些，还很是为校长说如果不来交借读费，就不让她参加期末考试担心。可是有一天学长和其他老师到他家饭店吃了顿饭后校长就再也没提起过借读费的事情了。此外，学校组织的勤工俭学总是在给她家做些轻便活计。
　　在任清清的一年级到五年级之间的几年，他们的老师总是不停的换，几乎每个月就来一个新老师，然后送走原来的老师。每次有新老师到学校或者离开学校，他们班的学生就在那个个子最高、年龄最大但是成绩最差的班长的驱使下去帮助老师搬东西。当时任清清觉得那就是驱使，因为那个以武力征服全班选他做班长的人从来不问他们要不要去给老师搬家，就直接下命令说今天几点在哪里集合。在这四年之间，她有了新朋友，彻底把孔云哥哥忘记了。
　　任清清的这几年是她最不愿意想起的时光，她总说那时候的她太弱小太幼稚，行为太单纯，所以总是被别人欺负。其实那时候的她因为家里的关系，在学校里也没多少人干敏木账单的欺负她。但是小学生都有一个症结就是喜欢拉帮结伙，伙同其他人来孤立某一个人。任清清的家庭条件在这个小学里屈指可数，所以那些孩子总是一边想要靠近她，一边却又嫉妒憎恶她的条件。她穿的衣服从来没有补丁，为此，他们的同学还组织了一次“批斗会”，说她是资产阶级，是地主。那个年纪的孩子谁会真正明白资产阶级和地主的意思呢？只是零零星星从长辈那里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的词语，所以为此任清清回家后千方百计的要求奶奶给她做一条有补丁的裤子。她奶奶并不知道孙女为什么一直缠着她要她做个补丁，但是在孙女的泪眼中她还是做了个补丁在任清清的校服裤子上。任清清很高兴的穿着去了学校，那条裤子被她奶奶做了一个几乎把屁股都遮完了的大补丁，但是那块补丁用的布料却是很好的那种，所以补在那里反而有种把裤子衬托得更好的感觉。任清清并不知道补丁还要分好与坏，所以在她的同学们嗤笑着说你这块布丁比你裤子还贵吧后心里扭着疼了一下，但是从那以后，不管她的同学们说什么她也再也没有做过补丁裤子了。她潜意识里意识到她只需要做她自己就可以了，不需要去符合别人。那些同学和她不在一个阶段，她附过去反而有种被人打耳光的感觉。就在这些复杂的小学生规则中，任清清开始变化了，她开始讨厌学校，她觉得每天被妈妈或者爷爷送到学校门口的路上是那么讨厌，所以在大人转身回家后她就瞅准机会逃出学校，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躲着，等听到学校放学的铃声后再飞快的跑到大路上，装作一副才放学的样子。她也学会了说谎。如果那天她没有及时从学校逃出来，老师就来到教室里的话，她就装作肚子痛，请假回家。但是实际上她是不敢回家的，她只好背起书包出校门后，就在那个村子里的小卖部里买点零食，一边吃一边到处闲逛。她没有考虑过以后她要怎么办，她只是过一天算一天。
　　可是，这样的她让老师发现了端倪，老师直接越过要告诉她家访的事情，而在某天下午直接到了她家里。只要是那个地方的人都知道她家在哪里的，因为就她家的房子又大又漂亮，彩色的瓷砖不但铺满了室内，也包裹了整个房子的外表。在那个时代，这样的房子是很值得大家津津乐道了的。任清清那天下午并不在家，所以她不知道老师来家访了。而她的妈妈也缄口不语。所以任清清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所以在第二天任清清趁老师没来就偷偷溜出学校的时候被躲在学校门口的妈妈带个正着。她妈妈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说“你要去哪里？会教室去。”任清清呆了，她不知道她居然会撞在她妈妈手里，她只好马上转身跑进学校回到教室。在上课的时候，任清清无心听课，坐在那里发呆。她的同桌是班里成绩最好的，但也是个墙头草，在那次听写课上任清清没有墨水后起初想要借墨水给她的时候，被班长的一声别有生意的咳嗽里把墨水收回书包里后任清清就非常讨厌他了，所以任清清并不跟他讲话。这时，她的同桌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她，她本不想理睬的。但是她的同桌似乎是如果她不转过头来他就要一直撞她手肘的样子，她恨恨的转过了头，她的同桌示意他看教室的窗外。任清清侧身一看，乖乖啊，任清清立马坐直了身体，把笔握到手里。原来她的妈妈并没有离开，而是转到了教室的窗户外边，刚才正毫无表情的看着她呢。那天放学后，任清清跟在她妈妈身后紧走慢走的往家里走去。她妈妈一路上都没有说一句话，这样让她更害怕难过了。她胆战心惊的回到家里，吃了饭后破天荒地的没有出去玩就先做家庭作业去了。作业做完了，她还是不敢出门，也不敢看电视。眼见着就要7点了，她最近迷上的西游记马上就要开播了，她一边偷偷往楼下望，一边大声的朗读课文。希望她妈妈能够开口说让她休息一下。可是天都黑了，新闻联播都放完了，她妈妈还是没有和她说一句话。晚上，她妈妈打来热水，给她洗脚的时候，终于问她了“你为什么要逃课？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昨天你们老师已经找到家里来了。”这时候任清清才知道老师这个阴险的小人居然擅自找了她父母，就是这样才让她今天被逮到。这时候她并没有想到她逃课是不对的，只是觉得老师太坏了，居然背地里整她。她只好说“我以后不逃了。”就这样，任清清的逃学生涯暂时画上了句号。任清清的妈妈并不相信女儿的保证，所以每天在送她到学校后还要等着老师到教室后才离开，就这样虽然任清清想出各种方法来逃脱老师的视线却又无计可施。
　　每年的六一儿童节是小学生们最喜欢的节日之一。每每要到六一儿童节，老师总是组织学生们排练舞蹈。这时候任清清的地位就显现出来了，那些孩子在课余时间总是在家里做家务干农活，只有任清清才是课余时间都在玩，可以看电视，可以在光碟上学跳舞，打游戏。这些都是那些孩子没有的，也正是因为这些那些孩子总喜欢排挤她。任清清被老师叫过去，挂了个文艺委员的头衔，要她组织班里的女孩子跳个舞，而男孩子就那个班长组织了编排个小品。任清清身边突然就多出来了许多“尾巴”，那些同学都想要参与这个文艺表演，任清清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拥戴”的快感。她挑了几个看起来身体较为柔和的同学，总共八个人，编排了一个舞蹈，叫做《春天在哪里》。表演的前一天，她又让她妈妈买了十六朵扎头发的花，在表演的当天，她的小姑姑们全部都来学校捧场了。她的小姑姑们还拿出了化妆品，帮他们化妆，扎头发。在那个时候，能够画上红绿的彩妆师多么的让人羡慕啊，所以那天任清清出尽了风头。现在，任清清翻开相册，看到当时的自己，画着绿色的眼影，头发高高的梳在两边，头发上还编了小辫子，两只蝴蝶发卡在头顶上一闪一闪的，笑得很是开心。
　　时间过得很快，四年级很快就结束了。在期末考过后，学校组织了一次野炊，野炊的那天，任清清背着家里准备的银鹭花生牛奶（那时候的银鹭花生牛奶是铁罐子装的）和蛋糕来到学校的时候傻眼了。因为同学们背的都是些蔬菜、或者锅碗瓢盆，只有她没有。幸好，组织野炊的中队长是她的姑婆，一个很和蔼的老师，姑婆把她带到身边，就一直牵着她的手，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所以也没有人敢说她不对。到了山上的时候，任清清惊讶了，因为她从没来过这些地方，山顶上的草绿油油的，其间还有些结着野果的树，一条山溪从山顶蜿蜒而下，其他的学生们早都放下背上地东西，扑向了山溪。任清清她也忍不住了，她仰头看了看还拉着她手的姑婆，姑婆笑着点了点她额头说“就知道你。去吧，注意安全。东西来我给你背着。”任清清把书包和那顶很漂亮的太阳帽拿给姑婆后，也很快的扑向了山溪。孩子们在山溪离得石头上跳过去跳过来，任清清觉得很新奇，因为她的家人从来不带她也不允许小姑姑们带她到这样的地方玩耍。那次任清清玩的很尽兴，尽管她没带任何做饭的工具而被其他同学丢白眼了，她也没难过。
　　接着，她的小叔叔要结婚了。全家上下都把精力投入到安排布置新房，妆扮结婚礼堂的工作中去了。任清清觉得很新奇，她还没有完完全全参与过一次婚礼呢。以往她的任务就是在新人要拜堂后，和另外一个男孩子一人一边的去点亮婚礼蜡烛。她家房子外面的场地被围起来了。里面铺满了软软的松叶，顶上挂上了五颜六色彩带和红红的灯笼。任清清，只分派到一个任务就是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男孩子在小叔叔把新娘子背进礼堂来后，把蜡烛点亮。那天，任清清的家很热闹，一直闹到半夜还有人在打跳。这个婚礼带给任清清的影响就是五年级开学的时候她被他们班的同学再次说了是地主，结婚都用了那么多车。任清清，已经不在乎地主这些词了。她觉得反正她家的确比那些人的家好许多。五年级的时候，任清清的人生第一个转折点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