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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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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在心中默念,开朗纯真女要抓住好男人需要爆发自己百分的自信和耐力,一边观察苏默辨的神情。
苏默辨望向右前方的一株老槐树,我也跟着望过去。但见其根遒劲突出,其干粗壮挺拔,枝叶横斜,挥洒交叠,若浓墨写意,如盖亭亭。
我看得有些痴了,不觉间竟是苏默辨开口唤我回神。
我尴尬道:“我比较容易走神。”
苏默辨道:“不妨,我也比较容易走神。”
他这句话说完,我们两个竟同时笑了。
苏默辨说:“你刚才说要去席英阁喝酒?”
我点头。
“那走吧。”他笑着说。
我最后又望了一眼那株老槐树,推算了一下时日,约莫着不久它便要开花了吧。记得一位故人曾告诉过我,老槐树一年双春,彼时雪白的花串压满枝头,美得不似人间。不知道这一株会不会也是如此。
我和苏默辨在席英阁里靠窗的四方桌面对面落座,要了一壶早春花酿。我说:“我这样拉你来喝酒,不麻烦吧?”
苏默辨微笑:“不会。我和同伴约定去远游,说好过了约定时间还未相见便作罢。现在约定的时间已过,想是不会来了。”
我呷了一口席英楼的招牌酒,想分辨出和望天楼的有什么不同,回去闲了说不定能把自家酒水改进一下。我道:“我第一次听说有人这样作约定的。”
苏默辨也喝一口酒,神色祥和,似人在其中,酒与意聚到。
早春花酿,宜携踏青远游,唯恐人比花娇。
我问:“你们约了去哪儿远游?”
他答:“南方的一个小县城,昭君县。”
“啊,那个小县城。”我道。他果然和无心之人苏方木有关系,还是不浅的关系,否则他怎么能得知苏方木曾经出现在昭君县的消息。那么他现在为什么又不去了?莫非苏方木已经离开?那样就更证明他曾经出现在昭君县的消息不假,该要继续追踪才是。不过如果苏家人真的放弃了继续追踪,那么想必苏方木现今已完全失去了踪影,或许已去到了昭君县之外的其他地方。这个谜一样的诸家争抢的风云人物还真是能跑,如果我是影公子也一定会对这个追踪目标垂涎三尺,为一点小道消息激动不已。
苏默辨点头:“周姑娘知道昭君县?”
我说:“以前去过。我认识那里的一个老夫子。”
“可是很远的地方呢。”他说。
我点头:“嗯。当时我走走停停一个多月才到的。”
“你一人远行?”
“还有一个儿时的伙伴。”
他微笑:“周姑娘的家里人很是开明。”
我说:“所以以后你若还想去那儿可以叫上我。我若是想去也会叫上你的,当然去不去随你。”我呷一口掺了热茶的花酿,入口微温,滑涩恰巧融合,暖茶包裹住酒香,苦甜分半,清新温爽,满腔余味。茶酒馥郁中我忍不住已经眯了眼睛。
听得苏默辨道:“这么好喝吗?”
我睁开眼睛,见他一脸似笑非笑地道:“那我也要试试。”
他学着我的样子,往早春花酿里掺热茶,只一口,唇角便已翘起。
我手握空杯转了两圈,提起茶壶倒进四分之一热茶,再提了酒壶对准杯子中心加满了一杯。
苏默辨见我手握酒杯,用极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微微一笑,含了一口,吞下。酒香蕴于清冽,被茶的温苦涩细细渗透,又似合抱包围,虽不若方才温致,却更胜在酒味足。甚至让人感觉比不掺茶的原味花酿更加浓烈。
我朝苏默辨点点头,他立马也尝试起来。
苏默辨说:“你的这些妙方真有意思。”
我嘿嘿笑:“我天生感觉比别个细腻,像这种乱搅和的有趣事我会的还多着呢。不过我看苏公子你倒是很有前途。”
他眼中笑盈盈的,说:“是么?”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对我说:“我的一些感觉或许也可以说是比别个敏感,比如有些特别在意的东西能够看一眼就记住很久。”
特别在意的东西指……比如,韩决明的眼睛?我心口一紧,有一种在他眼前无所遁形的感觉。我赶紧逼回自己的这一阵紧张,眼睛在他与酒杯之间打转,打趣道:“这倒挺不错,不知道用在读书上有没有奇效?”
苏默辨呵呵笑:“小时候确实背了些有趣的文章,但大多不务正业,于科考无益。”
我说:“若不醉心科考,又何必三千书海。初见时苏公子自称一介武夫,但言谈举止可见大家风范,想必不务正业也能不务得别具一格。”
他显然已经适应了我的说话风格,一番恭维听得很淡定。他问我:“你很感兴趣?”
我点头。
华灯初上,不觉间我和苏默辨已经聊了很久,一壶早春花酿再怎么变着法儿地缓慢地呷也见了底。
苏默辨问我:“你住在附近吗?”
我说:“来京城看望皇宫里的亲戚,现在住在客栈里。”
他了然:“我送你回客栈。”
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虽然现在长得一般般,客栈离得又不远,但顶着一派柔弱良家女子装束,苏默辨要送我,我还是不会拒绝的。
路上,我们交换了住址。苏默辨说那是他老家所在,自己这几年会住在那里。果然是南林苏家老宅,南林苏家苏默辨,我还真想抽个空去拜访一下。
回到客栈,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房间照镜子看自己的眼睛,却发现自己不论怎样变妆都能够认出自己的眼睛。我陷入了短暂的恐慌。短暂的恐慌过后,我决心不再自己吓自己,摆正心态继续干好自己的任务。最不济放弃苏默辨,毕竟探出苏家底细控制苏方木是天问十八公子的保留任务,没必要为了它影响既定任务,甚至赔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