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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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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瞎子这边,他正和丰业两人抬着砻谷机,后面跟着个喜雁,三人一起往自家赶。
瞎子虽然认得路,但终究看不见东西,所以丰业就抬着砻谷机的一端,在前头看路,瞎子则抬着另一端,跟在后头。他后面就是喜雁,于是,他便和她聊了起来。瞎子问道,“妹子,你这跟过来是干嘛,是不是想哥哥我了。”
喜雁也算是和瞎子一块长大的,两人时不时也会凑在一起说会子话,之间自然也就没个什么正经。这会儿,喜雁听瞎子在那耍流氓,便一脸不屑的拿话呛了回去,“死瞎子,你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就你那尊容,我能想你,你害不害臊。”说完,又详装惊讶的加了一句,“哎呀,我可是忘了,你是个瞎子,照不了镜子。”
前面的丰业听到这话,便吼了一句,“雁,你怎么说话的。”
还没等喜雁说什么,瞎子忙插嘴道,“没事,丰业,我这和喜雁闹着玩呢。”然后,又正正经经的对着喜雁问了句,“那妹子你到说说,你跑到你哥我家来干啥?”
喜雁这回便也老老实实的回答他,“也没什么事,就去看看你媳妇,成不。”
瞎子听到,居然是去看他媳妇的,这心里是越发奇怪了。刚才李婶那些个有半句,没半句的话,还在他心里留了个不大不小的疙瘩,现在见谁都提他媳妇,更是觉得这里头有古怪。而且他又想到自己媳妇定是不喜欢被人见的,便有些不想让喜雁跟着了。
瞎子于是说道,“这有啥好看的呀,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兽,还劳你巴巴的跑来看啊。”
“谁说我就看个人了,难道我不能坐下来和他聊两句啊。”
瞎子听到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你跟个哑巴,能有啥好聊的。”
喜雁被这么一笑,说话又不客气了起来,“我跟他聊不起来,你跟他就聊得起来呀。一个瞎子一个哑巴,人家就算打个手语,写个字,你也瞧不见,我到要看看,你怎么跟人家聊。”
这话可算是戳到了瞎子的痛处,弄得他一时也不回了话。
那边的丰业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就对喜雁说道,“雁啊,这反正也没你什么事,你要不就先回去吧。你要见瞎子他媳妇,下次再来也是一样的。”
喜雁多少还是有些怕她哥的,见丰业这么说,便有些为难,抱怨的喊了一声,“哥。”
瞎子见有人帮他腔,刚才的心痛一下子扔一旁了,忙拿话接着塞她,“对呀,对呀,我那么个破地,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你别跑那去,难为着你自己。”
喜雁见没法,于是拿出了她的杀手锏,对着瞎子就吼,“死瞎子,你过河拆桥啊。”,
瞎子被这吼得一哆嗦,忙回道,“我怎么过河拆桥啦。”
“你还说!上回那件花衣服你还记得不,我就穿了那么一两回,就给了你。那衣服,我自个可喜欢了,就看在和你十几年的交情份上,我让你带了回去。现在到好,你讨好了你媳妇,就忘了我了。我现在也就想瞧个你媳妇两眼,你守得跟个什么似的,你有没有良心啊!”
这放炮一样的一连串,吓得瞎子都不敢抬头了,嘴里直念叨,“你看,你看,我没说不让你看,你别急啊。”
“那我现在去你家,你还用话塞我不。”
瞎子叹了口气,说:“姑奶奶,我还敢说话吗。”
喜雁于是得意一笑。
瞎子接着又说道:“不过我媳妇怕生,你待会儿到了我家,只当是和丰业一起过来弄砻谷机的,可别揪着她直瞧,也别乱说什么话。”
“哎哟,”喜雁听了直皱眉,“去瞧个人咋那么多的规矩。知道了,你真啰嗦。”
瞎子只得回了她一个苦笑。
三个人抬着个砻谷机,一会儿就到了瞎子的家。
把砻谷机往院子里一放,瞎子正准备去推门,没想迎头就撞上了个人。
不用说,这个人自然就是他媳妇,哑巴。
瞎子便迎面喊了声,“媳妇。”
哑巴见撞上了他,忙把他扶进了屋。而瞎子这么一让,哑巴便看见了他身后的人。
还没等喜雁和丰业反应过来,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不过喜雁和丰业这边被刺激的也不小。虽然听程勇他说是个男的,但真瞧见了瞎子对着个男人叫“媳妇”,还是有些适应不过来。
另一头,瞎子则忙着跟哑巴解释着,“媳妇,你别生气,我也就是去我李叔家借了个砻谷机就回来了,路上也没碰见别人。”
瞎子见哑巴没回应,又说道:“人家好歹辛辛苦苦帮我们把砻谷机搬了过来,这样把他们关外头,也不是个理,咱们先开门,让人家进来再说,成不?”
但哑巴依然没动静。
瞎子于是就自个摸索着上前,去推开门闩。才推到一半,手突然就被抓住了。
瞎子顿了一会儿,然后伸出另一只手,覆在了那只抓着自己的手上,说道:“媳妇,别怕,有我在。”
那只手本来一直死死的抓着瞎子的,听了这话之后,两人都沉默的对峙了好一会儿。最后似乎响起了一声极细的叹息,然后那只手,默默的收了回去。
瞎子心里一喜,便打开了门。
而门外的喜雁和丰业这会儿也已经换上了比较平静的表情。
喜雁盯着站在瞎子后头的哑巴一直看。哑巴这时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也一直盯着地上,也没发现喜雁一直在揪着他瞧。
其实不光喜雁,连她旁边的丰业也时不时的斜着眼看着哑巴。
喜雁看了会儿,突然笑嘻嘻的走到哑巴旁边,说道:“你就是瞎子哥的……媳妇吧,我是李贵家的喜雁,那是我哥,丰业。”说着,用手指了指还站在外头的丰业,“你以后要是没啥事啊,可以和瞎子哥到我家来坐……坐。”
喜雁的话说到后头,实在有些说不顺溜了,因为哑巴自听到她的话开始,头突然就抬了起来,眼睛就一直直直的盯着她。等她这番话一讲完,哑巴那表情已经十分的复杂了,困惑,怀疑,甚至还有些警惕。
喜雁便有些不敢直对着哑巴,于是就转头去看她哥,然后又看了看瞎子。两人的表情都差不多,都是微微的皱着个眉头,悄悄在那摇头。喜雁看明白了,这是叫她别多说废话。
一时,喜雁觉得自己有些里外不是人,本来是想活络活络气氛,没想惹来一身臊。便忙打着哈哈,圆了个场,“我是过来帮忙弄那个砻谷机的,那东西就在外头,我先去看看。”
说完,人呼的一声,就跑外头去了。
那丰业便跟着去了院子里头。
瞎子听见两人走了,就转身对着哑巴说:“媳妇,你看,我说了吧,没事!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很好的,以前如果谁和谁有个什么不痛快,他们都特健忘,过了几天,就不记得了。”
瞎子也不管哑巴之前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随口就胡扯了几句,好让哑巴安心。
哑巴也没回他什么,就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