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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11 Third Day 2:00A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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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藤一已经不记得在雨水里站了多久，烟火还在不断华丽绽放，一朵一朵，零落孤单。
皮肤冰冷到没有温度，耳旁也只余阵阵轰鸣。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唯有手中的紧握着黑盒的手掌还在微微刺痛。
麻木，麻木，直至再无感觉。
唯有心脏的鼓动，传递几丝痛感，宣告活着的事实。
是的，活下去，尽力让其余的人都活下去。
哪怕再痛苦，都要让自己牺牲在最有价值的地方，就像，冲田总司，一样。
雨滴渐小，却还稀落的下着。透过聒噪的雨声，没有任何人声，斋藤一清楚的听到有熟悉的声响在不断靠近，那是气体摩擦腐烂声带而产生的震动，毫无生气，让人烦躁至极。
怎么可以消失在这种地方，没有亲眼确认过，斋藤一还是不信。
紧握手持之物，斋藤一甚至还未等那头的烟雾散尽，就朝着烟花厂的方向狂奔而出。
途经之处，尽是腐烂的焦味，避免吸入更多的烟雾，还是惹来胃部一阵痉挛。
但斋藤一的脚步依旧没有放慢，连沿途残喘的丧尸们都没能阻止。迅风过后，人影未见，只余溅洒一地的污血。
“总司，总司，冲田总司……”斋藤一沿着焦黑的废墟之地不停的奔跑寻找，一遍又一遍的大喊，除了一堆残肢烂臂，什么都找不到。
巨大的爆炸，早已经把周遭的一切都炸成了碎末，不可能找到的，哪怕是完整的尸体，都不可能。
斋藤一很清楚这一点，可在感性上始终不想去相信这一点。
满脑子都是冲田总司的影子，那人逃课后没心没肺的笑脸，一肚子坏点子时狡黠的笑意，表白那晚认真的笑容，连走之前都还一直笑着。
不记得，都不记得在他面前，冲田总司是否还有别的表情，记忆只印刻出那人最鲜活的笑脸。
离开那么容易，消失这么彻底。
主意是他出的，牺牲也是他选的，凭什么他冲田总司就可以这么任性。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样？”突然想到两天前冲田总司在学校天台上，没来由问出的问题。斋藤一当时连想都不愿。
可当事情真的发生了，又能如何。
不小心被脚下的残肢绊了个趔趄，斋藤一用刀身撑住自己不倒下，低头就看到那一根烂臂，虽然早已焦黑，却还有几丝绷带的影子。
斋藤一记得冲田总司手臂上有伤，还是自己为他包扎的，当时冲田还因为不方便动弹挣扎了好久。
对，这并不代表什么，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斋藤一不停的告诫自己。
可腐烂的气息不断的从四面八方贯入肺腑，抑制不住的恶心，就连胃也跟着一阵一阵的抽疼着。
看着焦黑的手臂，斋藤一没克制住自己，松开紧握的刀，双手撑着枯黑的地面，心脏绞痛不已，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真实的痛感，联系着五脏六腑，突如其来得难以承受，整个人都只能在意识边缘徘徊。
模糊，但似乎更加清楚。浑身动弹不得，却能清晰的听见远处越来越近的响动。
“活下去。”闭上眼睛，又是冲田总司。
“为什么？”斋藤一想放任自己任性一回。
“因为你要让所有的人都活下去。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觉得后悔。”冲田总司脸色严肃，没有丝毫笑意。
斋藤一却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太假了，冲田总司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果然脑补还是不及真人来得真实。
如果有一天冲田总司死了，斋藤一会怎么办？
斋藤一想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慢慢调整好呼吸，涣散的力量渐渐聚拢，斋藤一再次拿起那柄冲田总司送他的武士刀，冰冷却坚定。
站直身体，细听着周围的声响，最终锁定住一个方向走出了这片废墟之地。
能怎么样？斋藤一根本来不及想，也没有时间去想。丧尸在渐渐逼近，所有的人性命都在他手里。现在能做的就是让所有的人活下去，决不能让冲田总司的牺牲毫无意义。
想死，也必须在有用之处。
斋藤一抚了抚还残留着绞痛的心脏，朝前不住狂奔。
震撼全镇的响动，几乎吸引了全镇各个角落的丧尸，大批大批的腐肉朝着烟花厂的方向而来，斋藤一只能在缝隙中寻找突破口。
相较于冲田的机车，跑步的速度实在太慢，再加上一面战斗一面奔跑，对于许久未进食的身体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
时间不早了，必须赶快到集合的地方。
晨曦并未如期降临，天空厚重的云层连成一片，透不进一丝光线。不多时，又是一场凄厉的大雨。轰隆的响声再次打乱了丧尸们的步调。
前方的丧尸挤过巷道，比肩接踵而来，甚至有的丧尸被硬生生的挤在墙边，擦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四面都是，斋藤一无处可逃，迎上去根本就是一场死战。
决不能挂在这种没有价值的地方。
顺着堆在路旁的废车一路攀跳，斩掉拦路的几只手臂，斋藤一的目标是前方百米处的那条小巷，从目前的观测来说，那一条巷子的丧尸应该足以应付。穿过去，再有几条大道就是码头了。
正构想着，眼前车窗猛然碎裂，一只丧尸探身出来，抓住了斋藤一的脚踝。没想到车里居然还会有被困住的丧尸，斋藤一触不及防，被拉了个趔趄，身体失了支撑点。于是周围的丧尸蜂拥而上，瞬间便把斋藤一拉拽到地上。
占满血腥的牙齿几乎近在眼前，眼看着就要咬上来了。
出鞘晚了一步，根本来不及回防。好累，体力也差不多濒临极限了。
急促的呼吸让感官不断被放大，周围的一切慢镜般动作着。斋藤一甚至看到丧尸口中腐烂发黑的压在根，耳旁尽是气管嘶磨的声音。
被糜烂包围，就连自己也要被这糜烂吞并，同化。
背后没有了支撑，一路过来，走得越远，越是绝望。兴许这也是一种解脱。
雨水迎面落下，模糊了视线，看不到，也听不到了。
团团包围的丧尸将斋藤一牢牢掩住，直至缝隙全无。
就这样，结束了……
忽的，雷声轰鸣，震得丧尸们动作一滞，也惊醒了斋藤一。
手起刀落，斩落了最近的两个头颅，斋藤一很快神色恢复了之前的冷静，起身之时迅速解决了周身最近的丧尸，一刀一个毫不手软。
有一种感应，近在眼前的感应，具体是什么，斋藤一不清楚，但他知道唯有活着才能看到奇迹。
兴许是那一声惊雷起了作用，丧尸们的动作迟缓不少，斋藤一深吸一口气，用尽了残存在身体里最后几丝力气拼了命的闯出丧尸阵营。
终于冲了出来，刚解决完巷口的丧尸，斋藤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骤的被一道大力拖进巷内。
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口鼻被捂住，呼吸被抑制，为什么没察觉到背后的气息。
从来不知道丧尸还能有这样的意识，斋藤一抬起刀对着自己，正准备朝身后刺去，却被嘴唇感受的熟悉温度引得停住了动作。
迟疑仅有一秒，脖颈处便传来一阵生硬的疼痛，那是一种撕裂般的痛。斋藤一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唇齿紧贴着自己的皮肤，紧接着牙齿咬破了皮，进入了血肉之内，唾液传入血液，随后滚烫的血液从皮肉中冒了出来，积聚成珠，顺着脖子往下流，与白皙脖颈处的暗红血块形成鲜明对比。
越咬越紧，感觉就像要把那块肉生生撕扯下来。
不好。斋藤一忆起，那一处曾是冲田总司留下印记的地方，他说过，不能让别人碰到。
一旦与丧尸血液相触，后果可想而知。
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已经不是杀死这只丧尸能够解决问题了。
斋藤一将刀尖微微偏转，只要顺着这条线，就能同时切断两个人的头颅。
就在这时，脖颈的疼痛感突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轻柔的不像话的触碰。啃咬转为舔舐，温热的舌尖在斋藤一颈侧游走，舔净了刚才顺着斋藤一脖颈留下的血痕。迷恋而依赖。
有意识的行动，它不是丧尸。
谁？！
动作被牢牢锁住，斋藤一看不到对方的模样，试探性的轻声叫道：“总司？”
刀锋被对方撇开了危险地带，斋藤一刚扭过头就感觉到唇齿间的血腥味，那是自己的血的味道，舌钻入口腔，不住的汲取。极致霸道却又极尽珍惜。被引导着回吻，越来越熟悉的气息不断沁入，顿觉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于是越发激烈纠缠。
什么都不想去想了，能把握的只有眼前，现在，你和我。
直到肺部细薄的氧气极度暴躁的宣告着不满，两人才气喘吁吁的离开对方，额头抵着额头，最近距离的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当斋藤一看到那双熟悉的绿眸子光芒依然闪烁时，觉得眼前的光景都亮了，连雨水都变得温和亲近，洗去了满身的血污。
心脏加快了搏动的速度，不断将灼热的血液贯入四肢，生命和活力都回来了。
活着，都还活着，太好了。
两人注视半响，谁都没有开口。尔后突然都笑了起来。分开只有几个小时，却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很多话不需要多说，只一眼一吻一笑，你懂，我懂。
斋藤一跟着冲田总司一面慢慢前进，一面听着冲田诉说着如何牺牲自己心爱的机车，利用里面的汽油引爆烟花厂，自己又因为掉到沟壑里再加上被丧尸围住保了一命的传奇故事。
还不依不饶的硬要抱着斋藤一，说自己被丧尸包围的时候多恐怖多可怕，现在还有后怕，求安慰求虎摸求杀必死。
“要是机车的引燃还是不成功，我就得自己冲进去引爆了，那就真的要和烟花一起升天了。”
冲田说的就像一个传奇故事，跌宕起伏得和小说的描述一般，若不是真的经历过，还真是感受不来。
斋藤一知道事情虽然没有他说得那么夸张，却也忍不住心惊。
失去的痛苦，不想再有第二次。
斋藤一是，冲田总司亦是。
伸手回抱住冲田总司，肌肤透过凉湿的衣物紧贴着传递彼此的温度。
谁失了谁都不行，所以前方的路，一起活下去。
···ALIVE aliv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