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晨》荷兰水

22、第 20 章

　　医院里永远都是人满为患，柴冉穿过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等了好几拨才挤上电梯，又站在心外科室门口等了半天连人影都没见着，手机也没人接，她心中的怒气难免累积的更多些。

　　郭医生看见柴冉黑着脸站在门外，走过去加着小心问：

　　“小柴，来找王主任啊？”

　　柴冉勉强笑道：

　　“嗯，您知道他在哪儿么？”

　　郭医生说：

　　“正在做手术，我刚从那边过来，快结束了，你等等啊。”

　　她说完又往前凑了凑问悄声柴冉：

　　“最近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他这几天点儿反常啊。昨天一个实习医生出错，他当时就有些生气了，说话有点儿不留情面，都快把人家小姑娘说哭了。我们都知道他平时对工作要求苛刻，又不爱和大家开玩笑，但总体来说对谁都挺随和的，所以说昨天真的很反常啊，不过后来他又耐心的给那实习医生指导半天呢，结果那姑娘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了，还说以后就是主任的脑残粉了。哎呦这些小姑娘啊……”

　　柴冉几乎没怎么仔细听郭医生的话，一心琢磨着要找王募珂算账，正要张嘴敷衍几句，抬眼看见他穿着白大褂朝这边走过来，她不自觉的连汗毛都竖起来，目光冷飕飕的瞪着他。

　　郭医生虽然比王募珂年长不少，但是级别低一些，所以对他还是比较敬畏。顺着柴冉的方向看见他来了，她赶忙道别：

　　“来了来了，我先进去，你们谈啊。”

　　王募珂一路低着头看文件，走到跟前，抬手推门的时候才看见柴冉。

　　她冷着脸说：

　　“劳驾你抽个空，我们谈谈。”

　　他不置可否，合上文件夹，立在门边不言语，等着她先开口。

　　他们站在过道里，人来人往的总有人和他打招呼或者用暧昧不明的眼神看柴冉。弄的她十分烦躁，她见周围也没什么适合谈话的地方，所以就往楼梯间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看，王募珂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她推开楼梯间的铁门先进去，王募珂隔了会儿才到，然后就在他推门进来的瞬间，她趁人不备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力道不轻。他吃痛，眉毛拧成一团，低声斥道：

　　“干什么你！”

　　眼看着她再次踢过来，他眼疾手快，双手利落的按住她肩膀，他身高臂长，轻轻松松便把她隔离在踢不到自己的范围。他微微蹙眉，耐着性子沉声道：

　　“你可真是特别！”

　　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之意，身体又被他钳制住不能动，她气的牙痒痒，脸也憋红了，一声不吭的挣扎了几下没起作用，但她马上发现手臂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刚抬起来要去掐他脖子，却又被他精准的捏住两只手腕。这下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踢也踢不到，打也打不着。

　　身体上对他造不成威胁，只能用说的了，她阴着脸兴师问罪：

　　“你敢找我二姨告状！居然还大言不惭说什么求婚？”

　　原来是为这个，他不冷不热的回道：

　　“我没那么无聊。”

　　她才不信，反驳道：

　　“你没说她怎么知道的！”

　　他拢着眉回答：

　　“她问我，我实话实说。”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位上了岁数的老医生经过这里看见他们，亲切的和王募珂打招呼：

　　“小王，女朋友来找你啊？不错，解决个人问题是当务之急啊！哈哈！”

　　他还是没松手，恭敬的回应：

　　“张院长好。”

　　老医生和蔼的笑道：

　　“好好，你们继续，继续啊，年轻人嘛。”说完还伸出双手比划一个心的形状，笑呵呵的走了。

　　柴冉更加脸红，怒斥道：

　　“你放开我！”

　　他突然使力，把她拉近了几分，低声说：

　　“你别人身攻击我就放手。”

　　她赶紧点头说好，见她有些服软，他终于松开对她的钳制，随手抻了抻被弄褶皱的白大褂，挑眉看她一眼，问道：

　　“就为这个闹？”

　　她揉着被他捏红了的手腕，咬牙切齿道：

　　“哪儿能啊！还想约你看电影吃饭逛公园呢！”

　　他扯扯嘴角，回道：

　　“是想宰了我毁尸灭迹吧？”

　　她不说话，由于身高差距，她只能仰着头瞪他，过了会儿便觉的脖子发酸。他低垂着眉眼，毫无波澜，不知在想什么。俩人面对面站了会儿，终于，他抚着额头淡淡的说：

　　“那天的结婚提议欠妥，我收回，慢慢来吧。”

　　他抬手看表，又说：

　　“不过我确实时间少，后天晚上一起吃饭？”

　　他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居然像领导对待下属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你先回去，我马上还有个会。”

　　柴冉从医院出来推着店里的小电动车，漫不经心的往回走。

　　她见识过相亲时的各种现实加狗血：直接问你有多少存款有几套房的，旁敲侧击问你开店每月能挣多少钱的，特关心你家什么时候能拆迁的，怕结婚以后老人是累赘的，相亲吃个饭要跟你AA制的，初次见面就说爱你爱到海枯石烂的，刚见着人就想跟你上床的，等等等等……而王募珂没有这些硬伤。虽然每次相处这个人总让她炸毛，但是细想来，他说话办事几乎没有破绽。

　　扪心自问，敢不敢后半辈子不顾世俗的眼光和晚年的孤独自己终老一生？面对二姨伤心不已，老太太泪流满面，以及那番深刻的恳谈，她似乎不能再由着性子自我满足自我膨胀，游离在常理之外了。妥协么？也许跟随着常人的生活轨迹，才是生活。

　　约好吃饭的那天，王募珂迟迟没和她联系，其实她并不在意。第二天早上开机，收到短信：

　　“临时有手术，改天吧。”信息发出时间显示为凌晨三点二十七分。

　　她回复：

　　“好。”

　　没有任何动静的过了一周，他发来短信：

　　“出差五天，回来联系。”

　　她回复：

　　“好。”

　　五天后他还是没联系她，她当然不会主动询问他的行踪，不是她有什么底线，是她实在做不出来她不会主动。

　　后来辗转的听说，那天二姨带老太太检查完身体后，立刻直奔心外科室，结果找人未遂。后来正巧王募珂和两个医生从大厅经过让她逮了个正着。

　　二姨直接走过去截住他，劈头盖脸就问：

　　“我问你，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王募珂：……

　　他身后…

　　其中一个医生小声的：“这大妈是谁啊？”

　　另一个医生也小声的：“不知道，怎么上来就问老大这种问题啊？”

　　二姨直接吼道：“我是他二姨！”

　　王募珂：“你们先回去吧。”

　　俩人默默退场……

　　二姨：“你说实话，有没有？”

　　王募珂：“没有。”

　　二姨：“这么说是柴冉那丫头蒙我？”

　　王募珂：“对。”

　　二姨：“那你对她到底怎么打算的？那天二姨跟你说的都白说啦？不是让你抓紧吗？你们俩真是要急死我！”

　　王募珂：“我提出结婚，她不同意。”

　　二姨：“哎呦！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回去我好好说她！募珂啊……二姨错怪你了啊……我这急性子啊！你不会跟二姨计较吧？”

　　王募珂：“不会。”

　　二姨：“好好，这孩子就是大度，不过我瞧着还是和我生分了，也不叫我……弄的我这心里真是……”

　　王募珂：“二姨。”

　　二姨：“哎！我这有出息的好外甥。结婚你都想到了，二姨绝对看好你！”

　　王募珂：“谢谢。”

　　二姨：“那孩子性格太要强，她其实挺在意你的，越说不待见你啊，其实就是把你搁心里啦！”

　　王募珂：“……没看出来。”

　　二姨：“那是你不太了解她，她怎么想二姨能不知道吗，马上就结婚是急了点儿，怎么也得处处多了解了解不是？你工作是忙，但是不能拿忙当借口啊，我就不信一点儿多余的时间都没有！你比白求恩还忙？”

　　王募珂忍不住笑了，二姨接着说：“要我说啊，你就抽时间找她吃个饭啊，看个电影啊什么的，男人就要主动点儿，不能老等着女孩子上赶着你啊是不是？记住二姨的话，听见没有？”

　　王募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