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缘三生》吾淼淼

3、第一生 2 重逢

　　那日风和日丽，我将琴置在莲池岸边，我沁着满池莲香，抚我的琴。
　　“小姐，小姐！”婵儿边高声呼叫，边向我飞奔而来。在我面前停下，已是一脸香汗。
　　我歇了我的琴，边将我的绣帕递与她，边轻轻笑道：“要告诉我什么事？为什么跑得这么快？”
　　婵儿连喘了几口气方才答道：“小姐，顾公子正在前厅，正在向老爷与夫人求亲了！”
　　“顾公子……”我轻吟，眼前没由来的浮现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就是那天在‘近莲轩’的那位顾公子呀！原来他是金陵顾家的三少爷。”
　　顿了顿，婵儿又接道：“金陵顾家，富甲一方。”
　　“富甲一方？”我眉头轻颦。
　　“是呀，金陵顾家经营的可是皇家贡品绸缎了！”
　　“原来是商贾之家”我的语气略有不屑，“爹爹不会答应的”，我十分笃定地说道，复抚我的琴。
　　“可看我老爷与他相谈甚欢呀……”婵儿不予认同地撇撇嘴，又顽皮地一笑“顾公子不错呀，比那个什么知府公子可强多了。相貌俊美，又有文才……”婵儿收到我的一记横眉，方才识趣地讪讪笑笑，不再多言。

　　我安静地走进爹爹的书房，娘亲也在。
　　我轻唤一声“爹爹，娘亲”，对他们一道万福，娘亲连忙含笑地拉我在她的身边坐下。
　　爹爹与娘亲一脸慈爱地看着我。
　　“莲儿”爹爹柔声唤道：“你今年已有十七，若不是我与你娘亲不舍，你早应出阁……”
　　“爹爹，女儿不嫁，女儿愿意终生守着爹爹与娘亲，承欢膝下。”
　　“我与你娘亲已是风烛残年，所剩时候不多。身后之事，唯有你让我们割舍不下。如何忍看，我与你娘亲百年之后，留你一人孤苦伶仃？”
　　思及爹爹与娘亲有日会离我而去，我不禁柔肠百转，我的眼眸涌上一层雾水，我声音哽咽：“水月庵的明月师太会收留我的。”
　　“胡说！”爹爹声音陡然增高，一脸严肃，惊得我一脸诧地又甚感委屈地呆望住他。
　　娘亲连忙将我搂进怀里，不安地对爹爹唤道：“老爷……”
　　爹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悔不该当初让你随慧能大师参佛。”
　　“莲儿”爹爹再次柔声唤我，“今日金陵顾家的三公子前来求亲……”
　　“商人重利轻别离”我急切地打断了爹爹的话。
　　“这正是云笑难能可贵之处，他不仅帮顾兄将生意料理得井井有条，方才我考他四书五经，他对答如流……”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再次出声与爹爹相左。
　　爹爹闻言轻笑，怜爱地看着我道：“这点，我与你娘亲也想到了。所以，我与你娘亲已将他留下，留他与我们同住一段时日。”
　　我惊讶万分，樱唇微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对着池中轻轻摇曳的莲，黛眉紧蹙。
　　我十七年平静如水的日子，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顾云笑可能再也无法继续。
　　真不知这位顾三公子用了什么手段，让爹爹与娘亲这么认可、喜欢？
　　我对着如玉的莲轻轻地叹气，又叹气。
　　那对似笑非笑的眼眸，不自觉地又闪现诧眼前。
　　“你笑吧”我对着空中的那双笑眼，孩子气地喃喃自语“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思及此，我对着眼前玉立的莲菀尔一笑，我要给他难堪，叫他知难而退，叫他自动请离。
　　我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我仰起脸，一脸浅笑，不料我的笑目却撞到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我的笑凝固在脸上，我看着他缓缓向我靠近，却惊讶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眉开眼笑的。”云笑在我的面前站定，定定地看着我，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意。
　　“糟糕”我在心里暗叫，不知他来了多久了，只怕是我发呆的糗态被他一览无余。
　　我轻哼一声，不想理他，转身便走。
　　“可是在想我？”他在身后不徐不急地这么调侃一句，却惊得我面上一热。
　　方才我的确是在想他，虽然我的“想”与他的“想”意思不径相同。
　　我半天不语，他已绕到我的面前。
　　“真的被我说中了？”他的笑得十分得意。
　　“是，的确是在想你”我坦然地看着他，大方地承认。
　　他一时没料到我会如此回答，脸上的笑容敛去，看着我不语。
　　我有些许得意地浅笑：“我在想——如何给你难堪，如何叫你知难而退，如何使你自动请离！”
　　他嘴角噙着的那抹笑痕，慢慢在我眼前扩展开来，又恢复了那副他惯有的似笑非笑地模样。
　　“好，我等着”他意味深长地定定地看着我。
　　他笃定的语气，深隧的眼神，让我没由来感到一阵心慌。
　　我懊恼地轻咬樱唇，避开他的目光，避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