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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红梅尽归尘,情丝空自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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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宫里植满了繁多的树木花草,只因夏琉璃喜欢。七月流火,一树树合欢翠碧摇曳,簇簇花团争先盛开,粉色花丝随风而落。楚之问从宫门口行至主殿前的晚照亭,欣赏着一路的美景,心里暗叹这曲径通幽之妙。时至盛夏,夏琉璃穿了件月白色的薄纱衣,让木兰梳了个百合髻,从头到脚不见任何首饰,搭眼瞧去煞是清爽。楚之问到时,便看到夏琉璃散漫的坐在晚照亭中,芊芊玉手随意的挑拨着琴弦,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平静怡人。楚之问见她这般随性的模样,竟不忍打扰她的雅兴,静静立在一侧,心里却在问自己,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停云阁初见,她一脸懵懂,他也并未认真留意,只是想着夏越两国结盟。没曾想到白云苍狗,世事易变,他一夕之间沦为亡国太子,再次相见竟变为君臣身份。冰山之上,将她救下之后她面带娇憨,自己的心就是在那个时候不能自已的陷进去了吧……“一别数月,少将军在冰山一切可好?”两人不算熟稔,夏琉璃停下抚琴,很是客套,一边吩咐木兰上茶,一边猜测楚之问的来意。“微臣一切都好,谢公主挂念。今日微臣特意前来感谢公主,只要公主吩咐,微臣万死不辞。”楚之问理了理自己的情绪,不卑不亢的将自己琢磨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不出琉璃所料,他是为能前往冰山统兵感谢自己。但是听到楚之问自称“微臣”琉璃还是很讶异,记得在寒谷关相遇之时,他一口一个在下,这是在向自己示诚吗?“将军不必感谢本宫,一切都是父皇的意思,只要将军效忠夏国,就是对父皇最大的回报。”琉璃仍是客套以对,她只是为父皇为夏国着想,不认为自己值得让楚之问感谢之处。况且,他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她从父皇、皇兄那里得知,短短几个月,他就让刚开始对他不屑一顾的左将军秦明被他的统兵布阵之才深深折服,在冰山大营里树立起军威。
楚之问仿佛没有听到琉璃的话,从怀里拿出一件物什放在琴旁,看着夏琉璃淡然的眉角缓缓开口道:“此乃冰蟾,可用来解普天下之毒。微臣无意间在冰山之上寻到,将其赠予公主。微臣还有事面见皇上,先行告辞。”说罢自行离去。夏琉璃凤眼一挑,拿起冰蟾叹了口气,“还是如此傲气啊!”但是心里却似被搅乱的池水,涟漪遍起。楚之问的心也是百转千回,他明白夏琉璃所说的全是实话,她只是单纯地站在夏国和夏文帝的立场上。但是她不知道,她不仅给了他一个翻身的机会,更给了他日后在战场上手刃赫连清逸的希望。“怎么办?心好像不受控制了……”回头看了眼正对着冰蟾纠结的夏琉璃,楚之问笑了笑大步向前走去。
赫连清逸今日甚是开心,原来赫连清远自南越传来密信,其妻楚之晴三日前诞下一男婴,取名为赫连锦鸿。赫连清逸即刻下诏封赫连锦鸿为平越王世子,袭平越王爵位,又大加赏赐一番才肯罢休。心里忽的就想起了阿梨,再过几个月,他也要做父亲了,脸上的线条也温柔许多。用过午膳,赫连清逸只带着安淮远去了永福宫,还没跨入殿里,就听到一阵嬉笑声。赫连清逸扬手制止宫婢的通传,脚步未停直接进了殿里。梨昭仪正坐在贵妃榻上认真绣制一个小小的红肚兜,玉妃站在一旁不时指点,两人不知说到什么,又是一阵嬉笑,没发觉赫连清逸走了进来。
玉妃入宫多年,从未受到赫连清逸宠幸。一是她无意承欢,再者赫连清逸一直觉得这个女子心里有着自己的故事,似是刻意成全,虽有好感却不欲强求。因此,两人这几年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玉妃看到赫连清逸时愣了愣才记起行礼,接着告退。赫连清逸不是不诧异的,玉妃向来对人疏离冷淡,竟然和梨昭仪相处的这样密切,让他颇为费解。“玉妃怎么会到你宫里来?”赫连清逸轻轻的搀着梨昭仪问道。梨昭仪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凸起的明显,人也浮肿了一圈,精神却是很好。
“玉姐姐前几日来臣妾这儿,说是太后晚上休息不好,想借皇后娘娘赐给臣妾的玉如意安神。正巧赶上臣妾在绣制肚兜,但是臣妾太笨,绣的不成样子,玉姐姐看不下去就教我,一来二去就熟稔了。”赫连清逸前来梨昭仪本就开心,听到他问道玉妃的事,一股脑的从头说了一遍,说完才觉得自己讲的太多,怕惹赫连清逸生气。但见赫连清逸神色平常,便放下了心。赫连清逸不是个话多的人,梨昭仪怕气氛冷下来,只好不停的说些琐事,不一会儿,就觉得困意上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赫连清逸将她抱到榻上,亲手为她盖上被子才离开。从永福宫出来,赫连清逸直接去了寿康宫,梨昭仪的话他听了进去,这宫里好像还发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是应该去给太后请个安了。
独孤妍依旧在拂尘殿里礼佛念经,赫连清逸精心等她念完一卷华严经。“你都知晓了,”独孤妍手里转着佛珠,背对着赫连清逸断然开口,接着又说一句“就当做没有发生吧,那孩子也是可怜。”赫连清逸想了想,应了声“好”。听到阿梨说到太后要玉妃来借皇后赏赐的玉如意,赫连清逸便起了疑心,听到独孤妍这样说,证明了自己的猜想不假。回长乐宫的路上,赫连清逸的心口突然疼了起来,吓坏了身后的安淮远,忙掏出怀里备着的药丸给他吞下,缓了会儿,才敢搀着他回去。一直以来,赫连清逸都不明白当年独孤妍对待华妃何以如此心狠手辣,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后宫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把居于其中的女人全都摧残的扭曲不复原形。
夜里的未央宫一直是冷寂又阑珊,自从独孤一门被灭之后,赫连清逸甚少驾临,独孤翎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只是今夜,听着雨打梧桐的声音,心里不知为何总有种烦躁不安的感觉,难道是他知晓了自己的所为?独孤翎被册封为皇后入主未央宫之时,独孤妍将一柄先皇所赐的玉如意赐给了独孤翎,独孤翎很是喜欢,每夜都要枕其入睡。新婚燕尔,赫连清逸屡屡宿于未央宫,但是却她迟迟没有等来喜讯。多次宣召御医,也找不到症结所在。两年后相府满门被斩,她再无所依靠,更加迫切的想要有个孩子稳住中宫主位,几乎用尽了一切办法。直到她父亲曾经埋下的耳目告诉她,她因长期摄入麝香再也无法受孕,她才恍然大悟,玉如意,果然是安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