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云逐远》四月天气

10、第 8 章

　　第八章

　　买了我字的鹰公子住在我的隔壁，而他的手下住在余下的两个房间
　　听送茶的小二讲那天原本是这位鹰公子要包下整个东跨院，知道我先他一步在这包下一个房间后想亲自与我相商让我离开，可是不知怎么的就要了另外那三间不再提包下院子的事了。
　　我心下了然。

　　掌灯时分我换了一套粗布衣服来到鹰公子的门前，天气闷热门和窗户都没有关，里面的摆设与我的屋子相同，桌子上点着蜡烛鹰公子正站在我写的那副字前俯首欣赏。似有警觉般抬头望向我眼中射来两道电光，一看是我一切恢复平常爽朗的笑道“哎呀，王公子我正在欣赏您的墨宝，快请进------快请进”我站在院里没有动嘻嘻笑了两声，抱拳“今日遇到知音，这副字本应相赠，无奈囊中羞涩----惭愧的很，有心请鹰公子吃一杯水酒不知是否赏脸？”

　　+++++++++++++++++++++++++

　　一条幽暗深巷中
　　‘李家香肉店’百年老店，其实是一个土坯房，刨了几个窟窿就算门窗，里面不大只能摆三四张桌子。掌灯时分已过里面已经全部坐满人声鼎沸，昏暗的火光下一张张油亮的脸已经被劣质的酒水染红，劳作了一天的男人们打着赤膊卷着裤脚在桌旁三五成群的或蹲或坐吆五喝六的划着拳。阵阵的酒气与体臭混合着奇特的肉香飘出门外。
　　我用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鹰公子向里看了一眼皱了一下眉，他身后的两个仆人一脸怒气。我呵呵笑到“这里可是全皇城味道最好的香肉店，怎么嫌这里不够堂皇？堂皇的地方可没有这样的美味”鹰公子的神色一动“王公子此言有理”撩衣襟先我一步抬腿迈进屋里。看着他的背影我淡淡一笑跟了进去。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见我们四人进来急忙上前拱手笑道“唉呀，贵客抱歉的很，今天你们到晚了，你们看已经没有座了，在不明天请早要不再等一会可好？”
　　鹰公子身后身材粗壮的仆人早已压不住怒火冲上前去“没有地方也得挤出地方，要不-------”他还没有说完鹰公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人闭上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退了回去。
　　他们主仆三人都穿绸裹缎站在这样的地方本就引人注意，这样一闹原本吵杂的屋里忽然没有了声音，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过来，有些还面有怒色，显然是看不得在这样的地方有这样跋扈的仆人。
　　那鹰公子面带尴尬，身材清瘦的仆人一脸埋怨的看着另一个人，而粗壮的仆人脸色铁青隐隐着。我见状挤到老汉身边耳语了几句，老汉瞪着眼睛上上下下看了一会嘴、眼均笑道“误会误会，公子贵客呀，快往里请”说完又对屋里的其他客人连连拱手“原是误会，打扰了各位的兴致，小老儿这里陪礼了每桌一壶老白干我请各位”众人纷纷回礼，屋子里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小二帮我忙一下前面” 老汉向里唤了一声，“好嘞”一个十七八岁浓眉大眼的青年光着膀子从里面跑了出来。老汉汉满脸堆笑在前引路，我们侧身跟在他的身后三拐五转到了他的后院。

　　夜空，黄色的月亮已经渐圆，疏落的星星点缀在其中。

　　老汉让我们进他屋里喝酒我和鹰公子都笑着拒绝了，院子不大一小块菜地、一口水井、一块不大的空地平平整整，整个院子收拾的干净利落，我帮着老汉在空地上铺了一张草席把炕上的矮桌放在席子上，摆好杯、筷端上两大盆香肉和一坛家酿老白干。看没有什么需要的老汉就说前面还有客人需要照料，我忙从怀里掏出五十两的银票放到他手里，他一看惊道“到我这根本就不需要拿钱，更何况这么些？”
　　我笑道“李大叔，这钱是我郑叔让我给你的，他说欠你一年的肉钱一次还清，省得你上家里催债太难看，而且路还远你去一次太亏钱”
　　我俩推让了一番最后我强放到他的怀里说了几句不要紧的话，老汉听见前面有人喊，他就说有什么需要喊一声就回前面忙活去了。
　　我席地而坐，看他们站在一旁小声说些什么，笑着说“快点来坐”见他们看着衣服还有些犹豫，接着说“身外之物，何必在意那些，这里虽然‘俗’但是吃我这样俗人的饭还是客随主便吧”说完拍了怕旁边的地
　　“王公子所言极是”鹰公子撩衣服坐在我的对面“其实我们单国人本就是逐水草而居以天为幕以地为席，只是没有想到在京国遇到王公子这样的豪爽之士，既然这样我们换大碗喝如何？”
　　“好鹰公子够爽快，我们就换大碗”我冲里面喊到“李大叔，李大叔”李老汉答应着走了出来，我交代他换大碗后又让他取两大坛酒过来，一通忙活妥当后我提着酒坛正要倒酒望向他身后两人皱眉道“可是这俩位站在这里好比天神，如何让我尽兴”
　　“哦”鹰公子浓眉一挑看向我“那你要怎样？”
　　“一起坐下来吃呗”我苦着脸道“难不成你们想吃我两回？”
　　鹰公子仰头哈哈大笑连声说好眼睛直直的看着我说“既然他是主人我们是客，我们就客随主便吧”向身后一摆手
　　身后两人一惊，那粗壮仆人急道“皇-------主子”看我正在往碗里倒酒没有注意接着说道“这------与礼不合”
　　鹰公子转过头淡淡的说“雅多、奇诺这不是在家里随意就好，坐吧”
　　其诺还想要说什么被雅多在旁边用腿轻轻的碰了一下说道“既然主人让我们随意，我们就不要计较那么多繁文缛节”说完拉着其诺坐在我与鹰公子中间一边一个盘腿坐下
　　倒完酒放下酒坛我拿起筷子指了一下香肉道“快吃块吃趁热吃，要是凉了味道可就差了”说完见他们不动筷，我也没有理他们在盆里翻来找去夹了一块肥瘦相宜，大小适中的肉放到嘴里，那肉汁头正好有些烫嘴，我卷着舌头大赞道“好吃好吃，美味美味，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咸淡相当，汁鲜味美，不愧百年老店”
　　鹰公子见我吃得津津有味食指大动连赞美味 ，也跃跃欲试的想要拿起竹筷夹块肉尝尝。却见雅多一手拦住从怀里取出一个精制细长的牛皮小包。我装做好奇的样子仔细的看着，只见他打开牛皮小包在里面抽出一个白色棉布小囊，解开上面的绳扣从里面取出一根银针，一双银筷。
　　我恍然大悟般不再看他如何试毒，拿起桌上的酒碗仰头看天上的明月冷笑两声“鹰公子果然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贵足竟踏贱地”说完拿起酒碗抿了口酒放下，抱起桌上还没有试毒的那盆香肉翻来搅去挑了一块扔进嘴里。
　　鹰公子见状古铜色的皮肤在月光下竟然泛出些微红色，尴尬的咳了一声“王公子有所不知，原本家里规矩繁杂，并且我母爱子甚深，我这趟出门家母对我与仆人都仔细叮咛所以有些事--------哎，美食当前我也是无奈呀-------”
　　我见他这样说‘噢’了一声，端起酒碗说“原来是这样。鹰公子、两位大哥怪小弟少见多怪，这碗酒小弟自罚”
　　“慢着”鹰公子也端起酒碗“此事实在是家仆无礼在先，请王兄不要见怪”
　　我见状呵呵笑道“能在一起喝酒就是缘分，你、我都是‘俗人’不要再提什么‘罚’呀‘怪’呀的，这酒我们四人一起干了”
　　一时间气氛高涨满座皆欢，碗来酒往好不热闹不一会三坛酒下去了两坛，而两坛中倒有一坛是被我一人喝光的
　　鹰公子见我有些醉眼迷蒙问道“王公子是何方人士？到皇城做什么呀？”
　　我眯着眼睛往他看去“我呀?我是郾城人，到这凑热闹的”说完奋力的举起筷子努力的瞄准一块香肉夹了过去
　　“哦？”鹰公子那起酒碗抿了一口“原来王公子也参加‘四国世人倾谈会’的？难道王公子也是世人？”
　　“非也非也”我放弃了夹了半天也没有被我夹上来的肉，泄气的放下筷子望着鹰公子“我乃逐盈盈小利之俗人，怎么会是食国奉的世人？”
　　鹰公子微微一笑，给雅多递了个眼神，雅多提起酒坛边给我到酒边说“王公子虽然自称‘俗人’可我看王公子言谈、诗作之中似有鸿鹄之志”
　　“鸿鹄之志？哼”我冷笑一声“纵看四国庙堂之上何处不是翩翩世人？我这样的草民------”我转了一下筷子瞥了一眼雅多“多写几幅字才算正路”
　　“对对对，来来来再喝一碗”其诺也在鹰公子的暗中授意下频频敬酒，几番下来第三坛也已见底。
　　雅多见我醉意更深试探的对我说到“看来王公子对四国还都有些了解，讲说出来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你捧我--------你捧我”我呵呵傻笑几声，卷着已经不大灵活的舌头说“不过‘见识’可------不敢当，乱-------说几句”伸出右手向前一扫“你们单------国还好些只要年轻皇上------励精图治，定-----可有一番作为，反观炎国-------皇帝昏------庸至极，重用------外戚，皇后掌权，就-----算我这样的老百-------姓都知道，呵呵呵------这真是怎一个‘乱’字了得？再看-------属国皇上虽------然年轻--------但是传闻暴-----虐、好色”我忽然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说“听说-----还强占了------库诺将军的夫人-----呢.,不过也难怪那------可是属国第--------一大美女呢！嘻嘻嘻”我猥琐的微眯双眼笑了几声，那三人一反刚才的聚精会神与惊诧，勉强的赔笑了几声，其诺更是一脸的鄙夷。我费力地拿起酒碗，好不容易找到了嘴喝到肚里的反而没有倒掉的多。放下酒碗我接着道“我国------就不用我说了-----大家都知道，歌舞升平繁华--------处处，一片盛-----世之境，可惜呀------”
　　我一手向后撑地另一手指向明月口中含糊的说道“你们看------世间万物犹如明月------赢极则亏，反------之又赢，何况凡间四国？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千古不变之------只要你够------”声音渐渐细不可闻，终于还没有说完我仰头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不过我在倒地之前恍惚看到鹰公子的眼中闪过怀疑与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