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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apter 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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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单位请了个长假,跟家人、朋友和春遥解释说,要照顾那个朋友。家人、朋友还好说,就是一直粗神经的春遥竟蓦地语气中带一丝愁,还说什么总觉得杨春远对我不只是朋友,我不置可否,却也并没多做解释。
我跟着杨春远去了她的房子,对,是她的“房子”,而不是家。
房子很大很空旷,有大大的阳台和高高的落地窗,太阳一出来,整个房间都是阳光明媚的。房间里除了必要的家具及用品,别无其他。噢,她的卧室里还睡着一只又怕生又瘦弱的小丑猫。样子真地不怎么样,和整座房子的格调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你养的猫?”我问。
“嗯,是我捡的,那天还下着雨,被雨一淋,简直不成样子。或许是那天只有我一人冒着雨在路上走,也可能我真地和它有缘。当我蹲下身看着它时,它也再一眨不眨地看我。突然觉得自己和它蛮像,一样弱小,一样迷茫,一样想要在这偌大的城市里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说着抱起小丑猫,巴巴地看着我。
我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以逗猫来逃避。直到小猫怯懦地伸出小爪子予以还击,然后我和杨春远两个人都不自觉地笑了。
以前从没那么仔细地瞧过这个大学里出了名的美人,现在倒无端多出了这许多偷窥的机会。她睡觉的时候总喜欢缩成一团,躲在床的某个角落里一动不动,甚至连头都是始终埋在被子里的,很没有安全感的睡姿。只有在清晨天蒙蒙亮,她才稍微露出个头。
有的美女是第一眼看着不错,却经不起时间的推敲,而有的美女会让人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好看。杨春远却占全了我提到的那两种美女的所有优势,她是那种第一眼看很美,第二眼第三眼更美的女人。即使现在没有了以前飘逸的长发,惨淡的肤色使得她更加的楚楚可怜,有时候看她会看得入迷,然后偷看被逮到,当然通常她只是淡淡一笑,不会追究。
不知道是生病的原因,还是她原本就是这样。她的饭量小到只相当于我的饭量的一半的一半,而且很容易瞌睡。她一瞌睡就喜欢赖在我身上,时而靠到我的背上,时而轻抵我的肩,时而躺在我的腿上,又时而干脆睡在我的怀里。
我们在大房子里都很少语,也许是怕说话的回音会令整个房子显得空洞寂寞。
一两个月后我们竟产生了默契,即使不言不语亦能从对方的些许肢体语言中揣度其意。这种无声的表达,总让我有种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的幻境中,感觉如此不真实。
第三个月开始,杨春远明显瘦弱了,或许她之前也在变得瘦弱,只是我没察觉。精神也不如以往。她不吃药,总说已经没用,即使我再怎么劝,她依旧固执己见。或许她只是想在自己最后的日子里放纵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和自己喜欢的人,然后自生自灭,了此残生,如此而已。
有时握着她皮包骨头的胳膊,总能让我分外苍凉,悲从中来。然后感叹为何选我,来目睹这原本花样年华的生命悄然逝去?
有天她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都尚显费劲,她看了我许久,薄唇微微开阖,我知道她是有话要对我说,于是我伸脖子浮在她唇边,她竟说:“你可以吻我一下吗?”
我有些惊愕,不知所措,但看着她在阳光照射下,近似透明的摸样,终于浮着身子轻轻地亲吻她。她的唇微凉却很柔软,并没有让我讨厌。她微笑着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她的离去是在之后的几天,夏天的某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很安详。
她早已在她母亲的墓旁为自己买下了个位置,她说这样她就可以永远陪着母亲了。
杨春远在我不知道的某个时候,将她名下的所有财产都给了我,我把这些小部分转交了她的亲戚,大部分转交给了那个曾经包养过她的男人,并附上一封信,杨春远曾经从你那取走的,现在已经还清了,她不欠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