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遗失的世界》花开有声

2、二 中秋

　　五个月后，我与洪点点的朋友关系基本上解除。分手那天，洪点点哭着问我：“莫书，这一年来，你爱过我吗？哪怕一点点一点点！”我摇头，洪点点重重地摔了我一记耳光，咬着牙对我说：“我恨你！”我笑了，转身离去。原来我也可以被人恨，只是我一点也不难过。
　　恢复单身之后，我的生活变得有些混乱。上班，吃饭，睡觉，麻将，扑克，相亲，卡拉ok•••••以前我觉得世界很小，现在我认为它足够大。我没有再见过洪点点，一次也没有，我于是忘了她。我开始穿梭于单身的女子之中。嘻笑怒骂，糊里糊涂。
　　“哥们，中秋那晚，约几个美眉爬山看月亮去吧！老兄你女人缘好，多约几个，如何？”室友阿肚一直为找不到女友而苦恼。这也不怪他，他一米七零的个头，却有整一米的腰围，本是28岁的哥哥，看起来满脸沧桑，倒像是48岁的叔叔。经过若干次的相亲失败后，他也曾痛下苦工减肥，无奈收效甚微，只得作罢。
　　“我是你的老乡阿肚的室友，中秋没约会吧！一起爬山赏月如何？”在阿肚月饼的贿赂下，我整整打了十二个电话，最后来了两个。一个162左右，胖胖的，小子头，圆脸圆眼睛圆嘴巴，特能说也特能吃，性格爽朗，两分钟不到就和阿肚拍肩贴背，以哥们相称；另一个大约164，细眉细眼，皮肤白皙，身材很匀称，她非常安静，一路上盯着自己的脚。为了成全阿肚，我陪着她走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讪。
　　山上的月亮很亮很大，仿佛伸手就可以摘到。女孩子坐在草地上兴奋地唱起歌来，全然不顾我在场。“你知道吗？月亮会说话的，你对着她唱歌，她也会唱歌给你听！”我笑，笑她的天真。“很小的时候，妈妈告诉我花开的时候是有声音的，我于是去听，去听梨树开花的声音。别人都笑我，只有一个小哥哥，他陪我听••••••谢谢你愿意陪我看月亮，我得下山给我妈妈打个电话，祝她中秋快乐！你帮我告诉黄美丽，我先走了，好吗？”她冲我微笑，站起身打算下山。她的话让我想到自己的儿时，我有些不舍，于是掏出手机递给她，示意她拨号。“你先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吧？她现在也许正在想你！”女孩子将手机还给我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心动，没有象以前那样回避这个话题，我平静的面对她：“没有必要，我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这是我平生第二次向别人提到我的父母。第一次是若干年前，奶奶死的时候。我哭着告诉那个安慰我的小女孩我被父母抛弃了，她紧握着我的手，大哭，“我什么也不会，对不起，哥哥，我只能陪你哭！”“对不起，我知道怎么安慰你都没有用，不过，如果你想哭，我陪你！”她轻轻地说，同时大胆地抓紧了我的双手，“很小的时候，我有个小朋友的奶奶死了，我去看他，他哭着说他被父母抛弃了，我当时好傻，什么也不会做，只会陪着他哭。现在，我其实很想给你一个拥抱，哈，我不敢，我们••••••”我没等她说完，就将她拥在了怀里。“南沙，囡囡••••••”我流着泪叫出了她的乳名，“我就是小书，当年，没了奶奶，又被父母抛弃的小书！”我一时间全想起来了，那个陪我看梨树花开的小小女孩，那个陪我痛哭的小妹妹••••••原来，我的童年里，也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只不过被我暂时的遗忘了。
　　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謦香，远远的传来缥缈的歌声“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这些年，真苦了你。你后来转学走了，我也被妈妈送到外县读书。••••••特别受欺负。我的后桌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很文静，只有他陪我说话，不笑话我。••••••我们一直坐前后桌，坐了六年。••••••大学不在一起，也没有多少联络。毕业后，我听高中同学说，他到了这个城市，于是就签约过来了。谁知道。怎么也找不到他，反而遇见了你，哥哥！”这声哥哥叫得我心里难受之极。本以为我终于可以拥有一些我曾经拥有过的我所迷恋的东西，时间却已经悄悄地将一切改变。也是这声哥哥，暂时打消了我打算追她的念头，我不愿再失去她，我害怕轻言“爱”会惊失我们之间纯真的儿时友谊。那个夜晚，我们聊了许多，那一夜我说的话比我之前两年说的话还要多。
　　以前总听别人提男女之间所谓的神秘感觉，我从不以为。和南沙聊天，我有了这种感觉，那是相见恨晚，相处恨月夜太短。那一刻我对着月亮默默发誓：此生将永远守护你，南沙，我27年的生命里唯一的亮色。
　　那一年，南沙23岁，刚刚大学毕业，就职于我所在的这家国营企业的职工学校，任初中数学教师。我是单位的会计，已工作三年。

作者有话说

　　取材于我的一些人生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