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4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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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广陵古道巷子一样，金陵城有个专给官员住的地儿，当然那可不是巷子。官家门前的大路三丈宽，铺着刻有图案的石板，此路有个极庸俗的名字——“荣华道”，赤l裸裸地昭示了住在这里的主人内心的欲l望。沿着荣华道直走骑快马约半刻可以看到护城河，河那边便是晋国皇室居住的禁宫。
每回来到这里，陈世非都要以一种无比崇拜激动的心情仰望禁宫外那两扇巨大无比的红色铁大门，想象着那里面的男人是多么欢喜，女人是多么可怕，不男不女的人是多么悲催。
以往每年，陈世非都要来荣华道取些银子，荣华道下至七品官员上至一品宰相，他每户人家都是十分熟悉的。作为一个女飞侠，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自从去广陵后，这还是三年来头一回光顾。
检查好一身装备，陈少爷紧了紧脸上的黑巾和面具，提气跃起，目光明确地进了对面何尚书家里。
何画梦的闺房在东面，是何家风水最好的地方。金陵城有个关于何小姐的传说，传说何小姐出生前一天，她母亲梦见了一名女神仙作了一幅画，画中是一名头戴凤冠身穿霞帔的女子。所以，何小姐出生后，取名为“画梦”，而本是嫌弃生了个女儿的何夫人因着这个梦便将此女宠为掌上明珠。后来，据何夫人回忆，何画梦的模样与那画中女子是如出一辙，眉眼间的神态也是一般无二。
传说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但整个金陵城的人包括当今圣上都知道这何小姐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当初，太子尚未回朝，大家说到此事也都只是会心一笑，而如今太子出现，这何小姐嫁入皇家还不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里，陈世非有些不开心，这一不开心就打算多拿下东西回去慰劳一下自己。
他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将何小姐的闺房打量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在墙上的那几幅画上。
他举高火折子细细看了看，在心里评价道：“没我画的好，还好意思送人。”
他觉得这几幅不怎么样的画挂在将来要母仪天下的何小姐的屋里实在是碍眼，出于一番好意，他决定将画取下来带走。
取画是轻而易举的，他将画卷好，放进随身带来的包袱里往身上一背，利落地翻窗而出。
这一翻就翻出了事儿。
何小姐窗外结了紫藤架，若是春日，开了窗便能看见一簇簇的紫，这确是种十分浪漫美丽的景色。
陈世非大概想象了下，但他的想象里绝不包括此时站在紫藤架下无比煞风景的一个男人。
陈少爷今儿第二次感叹世界真小，但他又觉得另有一词无比适合他与眼前这个男人——“狭路相逢”。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但陈世非觉得，与眼前的人相比，再结合一下上回的惨剧，他的胜算真是不大。
但好在作为一个飞侠，他轻功足够好。何况……他摸摸脸上的黑巾，揪揪肩膀上的小辫子，何况他现下这模样，他应该认不出来吧。
他对着对面的仁兄露齿一笑，虽然人家不一定看得到，但这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笑完了，他微点下巴，示意他要走了。
正跨出一步，前面眼神惊异久不开口的人说话了，这话曾经见过他的人曾无数次的对他说过。
“站住！”
陈世非觉得这些人真傻，哪个贼偷了东西会乖乖站着不动啊。他提气，准备开溜。
那人又开口了，“我认识你么？”
陈少爷认为若是他就这样走了，倒显得他像是落荒而逃反而会给人以遐想，犹是他停了下来，回头。
“这位仁兄，我真心不认识你。你看，时辰不早了，我还要赶着回家呢。”
宁书涵将眼前一身黑衣的女子细细打量了一通，还是觉得熟悉，尤其是那双时时刻刻藏着算计的眼睛。
原本夜里睡不着，他无事可做，便过来这里聊以寄予那不能说的情怀，没想却见一女贼飞窗而出，还真是吓了他一跳。
他一笑，指指府外，示意出去再谈，毕竟被人发现他在何小姐闺房外实在是一件不大光彩的事。
陈世非也觉得此提议甚好，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尚书府。
宁书涵瞧着他背上的包袱，好奇地问：“都偷了些什么？”
陈世非漫不经心道：“不值钱的东西。”他瞧瞧夜色，“这位仁兄，怎么说，打一架还是……”
宁书涵笑：“你把东西还我，我就不将你今夜行窃之事告诉别人。”
陈世非“哈哈”笑两声，他凑近，眼对着他的眼，眨眨：“你认识我？”
宁书涵也学他眨眨眼：“基本确定。”
“得了吧。”陈世非冷哼，“就你这样也想试探我？那我早可以不用在这行混了。”
“我没有试探你。”宁书涵忽然敛了所有神情，只留一双眼，在漆黑夜色里闪闪发光。“我知道你是谁。”
他说，我找了你很久。“我很想对两年前的那件事，亲自与你说声对不起。如果你愿意——”
“哈哈。”陈世非再度大笑：“愿意你就会娶么？那你怎么解释你深夜在何小姐窗外？这位公子，我不是那位姑娘，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就算我是那位姑娘，我会打心眼里鄙视你。”
他原本以为宁书涵会忧伤会愤怒哪怕是片刻的怔愣，却总也没想到他会忽然笑出来，笑得……实在是妖孽，很像那人算计他时不怀好意的模样。
陈世非没有撒谎，这个宁书涵真的很像他，要不，他何以当初会错认，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宁书涵幽幽看着他，那目光很像地狱里的鬼火。他说：“我何曾说过那是一位姑娘。”
陈世非傻眼，但只是一瞬，他立马暧昧地看着他，“原来……公子好的那口。”说完又怒点他肩膀，“靠，老娘我哪里长得像男人啦。”
宁书涵淡定地扫她胸前，笑而不语。
陈世非：“……色胚。”他拎起东西懒得再与他罗嗦，这人鬼得很，谁知道会不会被绕进去。
“把东西留下。”宁书涵沉声说。
“留你奶奶留。”话音落，他的手指也从他身上移开，背过身，提气跃起，几个起落已消失在夜色里。
虽然他点穴功学得没有易秋南那厮精通，但还是略知一二的，这小子除了武功好点，轻功不如他，点穴更是一窍不通。这个，他早知道。
见人消失了，宁书涵才动了动肩膀，呼了一口气。还是跟两年前一样，点穴点得一塌糊涂。他牵着嘴角无声地笑，就是这样，偏偏那时候他被点住了。
不然……他摇摇头，没有再想。
而陈府内，陈世非拎着一包东西刚回到自己院儿，就见四月在他门外朝他挤眉弄眼。
他诧异：“四月，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赶着来伺候爷？爷可真感动啊。”
四月指指身后。
陈世非意会到了些，走到他身边，悄声问：“有暗器么？”
四月摇头。
陈世非直接推门，然后……手里东西落到了地上。
屋内软榻上，美人如玉，拥着大红色的披风，衬得脸蛋越发俊俏，眼神越发风骚。他手里拿着一本书，见到他，微抬眼帘，悠悠起唇，吐字如兰：“你回来了？我等你许久。”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4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