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薇》l******璃

17、第十六章、反省

　　那日人们在贤骁帐内发现受伤昏迷的贤骁之后，便没有人见到蔷薇。有人问起此事，贤骁也闭口不答。人们心中对此事都多有猜测，但没有人敢向贤骁求问。
　　此时，贤骁靠在软榻之上，眼神有些涣散，眼下的一层阴影让他显得疲惫不堪，黑青的胡茬布满了下颚，胸前雪白的绷带上染了一丝血迹。
　　朗肆端着汤药走进帐内。
　　他从集镇上回来，听闻的第一件事便是贤骁受伤，蔷薇下落不明。
　　“贤骁，该喝药了。”
　　朗肆淡淡地说着，将贤骁的思绪从不知名的地方拉了回来。
　　贤骁没有说话，接过药碗，看着冒着白烟乌黑汤药出神。
　　朗肆看见此景，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伸手就在朝贤骁胸口上的伤按去。此举疼得贤骁倒抽一口冷气，差点将手中的药碗打翻。
　　“二哥！”贤骁一声惊呼，稳住手里的药碗，才发现朗肆站在自己面前。
　　“该喝药了。”朗肆微笑着叮嘱。
　　贤骁没有答话，乖乖地将汤药喝尽。苦涩的汤药冲击着他的味蕾，如火焰一般灼烧他的咽喉，使得他差点吐了出来。
　　“二哥，你加了什么！”这药有问题。
　　看见贤骁的反应，朗肆满意地微微一笑：“让你恢复正常的东西。”
　　贤骁抑制住呕吐的冲动，不愿看朗肆此时高深莫测的表情。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他不想与之对视。
　　“我早就叮嘱过你，一切要小心。”
　　提起这句话，贤骁就怒火中烧：“你还说天机不可泄露，我又知道你在指什么？”
　　“唉，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听见朗肆的挖苦，贤骁刚想发作，就见朗肆又一手按在贤骁的伤口之处，贤骁立刻疼得蜷缩在一起，完全没了火气。
　　“有伤在身，不可轻易动怒。”
　　贤骁咬牙忍着伤口的疼痛，抱怨道：“明知我有伤在身，还三番四次动我的伤口，这是为医者该做的事么？”
　　“我只是做了善意的提醒，”朗肆正了正色忍住狂笑的冲动，“你可知，你那伤口只要再向下偏半寸，就可以要了你的信命。”
　　“要了便要了吧。”
　　“贤骁，切莫意气用事。”
　　“二哥，你不懂。”
　　贤骁摇头苦笑，他不能容忍别人对他的不信任，何况是他爱的女人。虽然，事后他便知他是有错在先，让蔷薇产生了误会。
　　但争吵之时，急怒攻心，全然没有考虑到谁错谁对。只是一味地责怪蔷薇的不信任，一味地捍卫自尊。
　　“不懂的是你，不是所有人都非得对你深信不疑。”
　　“可是她不一样。”
　　“既然你知道她与别人的不同，知道她的特殊，为何不向她解释？”
　　贤骁正欲反驳，却被朗肆打断：“是你吝啬解释，不愿将真相告诉她，你们才会遭遇这样的劫数。”
　　“可是，我有我的苦衷。”
　　“日后，你就会明白，那不是苦衷，而是姻缘同你们玩的游戏罢了。”
　　“什么游戏？”贤骁不解。
　　“你不必知道，只要问问你自己，是否喜那爱蔷薇姑娘即可。”
　　“喜爱又如何，她也已经离开了。”提起蔷薇的离开，贤骁只觉得心口莫名的抽痛，“这茫茫大漠，我要上哪儿去找她。”
　　看来，他这个笨四弟还是可教的。朗肆再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的贤骁一脸疑惑。
　　“该遇到时，自然会遇到。”
　　“你又知道！？”
　　“该知道的事，我当然会知道。”
　　说罢，朗肆便离开了帐子，独留贤骁一人在帐内沉思。
　　贤骁从怀中掏出那块本打算送给蔷薇的白玉，那白玉原本关节温润的表层出现了一道极细极小的裂痕。看来是匕首刺入贤骁胸口之时划到的。
　　只见以那裂痕为源头，几缕红丝蜿蜒而下，如蛛网一般不满了整块白玉，如同经脉一般在白玉内生长。
　　贤骁知道，那是他的血渗入玉髓之后形成的纹路。
　　那血是玉的伤，那么蔷薇便是他的伤。从汉人家中逃回来之后，除了聚落的兄弟和他的家人之外，没有什么人是能受到他真心对待的。
　　他常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让别人过于接近。若是情势所逼，他所展现的也只有虚情假意。他本以为没有谁能破得了他的心防。
　　蔷薇是唯一一个能住进他心里的人。
　　没有如何炙热的感情，只是悄悄地，她就占领了他的心，让他时刻为她牵挂。让他的心不再荒芜。
　　只是一气之下赶走了那人，心便又空了下来，而且伤痕累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不知后悔是否有用？

　　那日，蔷薇离开聚落后，便骑着马在大漠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天黑了，便在就近的驿站休憩，天亮了便再次上路。没有任何目的地，不知该去向何方。
　　今日，蔷薇又在一座驿站中歇脚。店主是以为热情的胡人老妪，虽是粗茶淡饭去，却十分合蔷薇的口味，看得出店主的用心。
　　过了晚膳的时间，店中的客人渐渐少了起来，只有零星的几位还在喝酒长谈，但多是结伴而行的人。
　　只有蔷薇是孤身一人，坐在店铺的角落，摸摸地喝着酒。
　　店主忙完手边的活，看蔷薇孤身一人，又是女子，便忍不住好奇心上前攀谈起来：“不知姑娘可有时间，和我这个闲来无事的老太婆聊上几句？”
　　蔷薇对老妪本就有好感，便没有拒绝，斟了杯酒请老妪喝。
　　老妪也毫不客气，一口喝了杯中的酒，两人就聊了起来。
　　“听姑娘的口音，看来是汉人。不知姑娘孤身一人，要去何处？”
　　去向何处？蔷薇不禁在心中自问，这茫茫大漠哪里有她的容身之所？
　　“不过是在这大漠之上云游罢了。”
　　“姑娘好兴致，不过这大漠之上素来危机四伏，姑娘可要小心为上。”
　　蔷薇以微笑感谢老妪的善意提醒：“老人家的话蔷薇记在心里，必定会处处小心。”
　　说到此处，之间老妪压低了嗓音悄声说道：“不瞒姑娘，此处向北不足三十里地，有一处魔鬼城，好生危险。姑娘听老太婆一句，千万别往那魔鬼城走。”
　　魔鬼城即为风城，四周被众多奇形怪状的土丘所包围，脚下全都是干裂的黄土，黄土上面寸草不生，四周一片死寂。若有人深入其中，常因为迷失方向而被困死，或是因为夜晚之时的鬼哭之声而吓死。
　　但蔷薇却不以为意：“谢谢老人家提醒，我不往那魔鬼城中走就是。”
　　“不仅不能往那城中走，就连那方圆五里之处，也最好不要靠近。”
　　蔷薇听老妪所言，不免心中诧异：“蔷薇自知那魔鬼城中的危险，却不知那不可靠近之说。何况方圆五里之地已极为宽广，老人家何处此言？”
　　“姑娘你是不知，那魔鬼城可不是普通的魔鬼城。”说着老妪更加压低了嗓音，“那可是马贼的窝啊！”
　　马贼！蔷薇不由心中一惊，只听那老妪又说：“那魔鬼城的地下早被马贼挖空啦，那马贼就盘踞在地下，凶狠非常。许多不明的路人常是被抢了财物，又丢进那魔鬼城之中活活渴死饿死的。
　　“而且，那马贼的二当家极为厉害，骑射之术非常了得，简直到了百步穿杨的境界。他常常带着马贼劫掠这丝绸之路上过往的商队，而且都是杀人抢货，一个活口不留！”
　　杀人抢货，一个活口不留！难道这才是劫掠了送亲队伍的真凶？
　　对于贤骁是否就是马贼一事，蔷薇心中一直有疑问。但那夜的谈话，贤骁总是避重就轻，让蔷薇失了冷静，一心认为贤骁就是抢了送亲队伍的马贼头子。
　　那一刀下去，两人早就恩断义绝，她便也没有了留在聚落的权利。此刻来到这驿站，再次听闻马贼的事，不禁留了个心眼。
　　“谢谢老人家提醒，蔷薇必不会从那魔鬼城过了。”蔷薇嘴上虽这么说，但心中却在盘算着到那魔鬼城中打探打探。
　　若能找到真凶固然是好，但找不到凭她的能力，也可以全身而退。

　　正当蔷薇沉思之时，店内又来了一伙客人，老妪忙着上前招呼，也没工夫与蔷薇再谈马贼的事。蔷薇在店内又坐了一会之后，便回了内堂的客房休息去了。
　　蔷薇并不知晓，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以为胡人打扮的客人看在了眼里，那位正是心进店的客人中为首的那位。
　　只见那人与老妪耳语了一番，老妪面露难色，但只能点头答应。

　　第二日，蔷薇早早起床，打算动身前往那魔鬼城。正但她收拾随身物件之时，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谁？”蔷薇问到。
　　“是老太婆我。”
　　蔷薇一听便知是店主的声音，虽心中好奇店主这么早找她有何事，但还是让店主进了屋：“是老人家啊，快进来吧。”
　　一打开房门，就见到老妪端着清粥小菜站在门口。
　　老妪看蔷薇穿戴整齐，笑笑说：“姑娘已经起来啦。”
　　说着就进了蔷薇的房中，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坐上，看见蔷薇还未收拾完得东西便问：“姑娘这么早就打算启程啦？”
　　“是啊，早些出发，早些到达，也好找地方落脚。”蔷薇很快就收拾完了东西，“不知老人家找蔷薇有何事？”
　　“这不，我看姑娘孤身一人，在这大漠之上，应该多有不便之处。怕你吃不惯大漠上的食物，特地做了些汉人的食物，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看老人家平日做的菜，就知老人家是极为用心之人。今日还特地为蔷薇做早膳，蔷薇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既然姑娘不嫌弃，就趁热吃吧。”
　　老妪热络地将蔷薇拉到桌边坐下，蔷薇本就心中感激，便吃了一口桌上的食物。虽不是百分百的汉家风味，却也做的八九不离十。
　　蔷薇心中欢喜，胃口大开。
　　但半碗粥下肚，蔷薇便觉得头晕眼花，脚下虚浮。
　　蔷薇心道不好。
　　但当她意识到危险之时，迷药早就发挥了效用。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便倒在了桌上，全身没了力气。朦胧之中，只见老妪懊悔不已地脸渐渐靠近。
　　“姑娘，老太婆实在对不住啊。谁让那个二当家看上了你，老太婆也是没有办法呀。”
　　蔷薇只觉得眼前一暗，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