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四十五 前方何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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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宁宴回了燕南，一方面，他想要坐观天下，另一方面，他要好好想一想，这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他要铺前路，也要留退路。毕竟，燕南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
唐宁宴身在燕南，可他每天都在关注李清逸和孟子皿，他并不比在并州的时候轻松。李清逸现在略占上风，可是他坚持的很艰难。唐宁宴心里很矛盾，他又希望李清逸输，又不希望李清逸输。
周楠籽跟着唐宁宴回了燕南，孟斐烟也跟着回来了——唐宁宴没有对外说明孟斐烟的身份，只是让她在他的宅子里住着，孟斐烟想干什么，唐宁宴也不太管，由着她的性子来。于是，孟斐烟俨然成了唐府半个女主人，于是，关于唐宁宴要成亲的传闻又传遍了燕南。
唐宁宴听到这个消息只是笑了笑，成亲？和孟斐烟？大家的想象力真是越来越丰富了。
唐宁宴在一个傍晚独自一人登上了孤眠山，他走的很慢。路边有野草勾住了他的衣角，唐宁宴站住，看了看那个小小的苍耳。他又想起了那个女人，把她放在人群中，她也毫不起眼，你甚至不会发现她。可是她出现了，你粘上了，就不能轻易放开。她想要什么的时候，也像一枚苍耳，有一种执着而低微的孤勇。这种孤勇，让唐宁宴很动心。
唐宁宴弯腰将那枚苍耳摘下来，由着它挂在了他的衣角。
他在半夜登上了山顶，山顶上风很大，吹的他的衣衫猎猎作响。他在黑暗中凝视着这片土地，这片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土地，这是他的地方。他能掌控的，就是这一片青山绿水。他要保护的，也是这一片青山绿水。
太阳跃出的一瞬间，唐宁宴闭了闭眼睛。在这种时刻，他的心里往往会充满希望和力量，他愿意付出他所有的一切，让这片土地安宁。可是，他也放弃了一切，去让一个女人安心。
他回到宅子的时候，孟斐烟正在和周楠籽吵架。唐宁宴头疼地揉揉额角，想要绕道。可是孟斐烟看到了他，“小宴哥哥！周楠籽不让我进书房，凭什么不让我进啊？”
“书房里那么多战报，你凭什么能进啊？”
“我天天进去进出的，小宴哥哥都不说我，你谁啊你？”
“你！”周楠籽瞪着孟斐烟，孟斐烟毫不示弱地瞪回来。
唐宁宴无语看了看天，走过去打圆场，“好了好了，斐烟你要进去干什么？”
孟斐烟看了看周楠籽，“不干什么啊。”
周楠籽觉得他每次和孟斐烟说话都有种想吐血的冲动，“你不干什么你往里面冲什么冲？”
“哎？不干什么我就不能进去？我进去了再想不行啊？”
“你！”
“好了好了，”唐宁宴拍了拍周楠籽的肩，“消消气消消气。”
周楠籽瞥了唐宁宴一眼，“偏心吧你。”
唐宁宴觉得自己很无辜，他举高双手，“好好好，我退出，我不管。只要你们不把院子拆了，爱怎么吵怎么吵啊，慢慢吵，吵饿了我让厨房给你们做饭。”
唐宁宴后退了两步，转身走了。身后周楠籽和孟斐烟还在纠缠不休，唐宁宴笑了笑，摇了摇头。
晚上，唐宁宴去找了周楠籽，周楠籽翘着腿，半躺在椅子上，看到唐宁宴，转了个身，给唐宁宴留了个背影。
唐宁宴走过去，笑道，“行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多大点事你还记仇了。”
周楠籽坐起来，“书房里全是李清逸和孟子皿的情报，她是孟子皿那边的人，不得防着点？你倒是心宽。”
唐宁宴看一眼周楠籽，“不至于吧，我看斐烟大概是会留在燕南了。”
周楠籽看过来，“怎么，你想通了？要收了孟斐烟？”
唐宁宴双手抱在脑后，躺在周楠籽床上，笑道，“我？”
“不是你难不成还是我？”
“我觉得，可以。”唐宁宴严肃认真地点点头。
“可以个头啊！”周楠籽有些脸红，咆哮道。
“那么激动干什么。”唐宁宴很闲适，“你不喜欢斐烟？”
“谁喜欢她？那么野蛮！”周楠籽继续咆哮。
唐宁宴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别狡辩了，跟我这儿有什么好装的。”
周楠籽还是红着一张脸，“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一头扎进去就出不来了。”
唐宁宴侧起身子，“现在知道了？有些事情，控制不了的。”
周楠籽有些别扭地坐直了身子，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
唐宁宴站起来，“行了，我走了，你慢慢想。”出门的时候，唐宁宴回了下头，“那个杯子，是斐烟的吧？”
“唐宁宴！”周楠籽忍无可忍，什么主子，有这样的主子吗？
“在这儿呢，”唐宁宴人已经在门外，往后仰了仰，露出个脑袋，笑笑，“有什么想倾诉的，随时来找我。”
“没有！”
唐宁宴缩回身子，笑了笑。有人在身边打打闹闹，至少日子不无聊。有人相伴，是一种福气。
白瓷那个晚上被吓坏了，每天一刻不离阿乔和阿忆左右。如果再来一次，她会疯的。某一个时刻，她甚至有点恨李清逸，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会怎样呢，她也许仍在某个地方唱歌，也许随便嫁了一个什么人，也许，她就不是现在的她，也不会有阿乔。
这就是命运，你遇到一个人，从此你的人生就改变了，你不能掌控，只能一步步走下去，跟着他的步伐，不能退，不能让，不能怕。
白瓷想起那个晚上的唐宁宴，他横刀策马而来，替她抱回了阿乔。白瓷也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唐宁宴，浑身是血，目光肃杀。唐宁宴走了之后很久，她都一直在发抖，她一个人的时候，觉得什么都能承受，少小离家，委身歌馆，颠沛流离，什么样的生活她都能坚持。可是，她不能让阿乔受到一丝伤害，她现在只有一个血脉相融的至亲，他一定要平安。
李沐逸手边没有多少人，但还是尽力镇压了高昌的人马，而且还有唐宁宴来插了一杠子，无形中也给他减轻了压力。
孟子皿并没有下令撤军，他的近侍依然在京城，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唐宁宴对孟子皿这种做法很无奈，他不能回京城去，李清逸也不能回京城去，孟子皿是怎么想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可就是没办法。
唐宁宴以为李清逸会来找他，无论什么情况，他们都有理由见上一面。让唐宁宴没有想到的是，来的人不是李清逸，居然是孟子皿。
唐宁宴见到孟子皿的时候抬了抬眉毛，“哦？高昌王？”
孟子皿淡淡笑了笑，“很吃惊？”
唐宁宴点点头，“确实有一点。”
孟子皿没有多的表情，维持着笑容，“好久没见。”
唐宁宴扬扬嘴角，“啊，高昌王想我了？”
“我想见见斐烟。”
“原来是想妹妹了，当然可以，高昌王请。”唐宁宴回头吩咐道，“去把小姐请过来。”
唐宁宴和孟子皿相对而坐，孟子皿沉吟了一下，还是问道，“唐公子，你想好了？”
唐宁宴闲闲坐着，抬了抬眼，“什么？”
“你知道是什么。”
唐宁宴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
孟子皿摇摇头，“这可不像你。”
“人这一辈子，不能总做自己。”
孟子皿微微皱了皱眉头，半晌，笑道，“是啊，唐公子潇洒，孟某自愧不如。”
唐宁宴笑了一声，没答话。他不是潇洒，是他想要的东西太难得，是他太执着。所以，他放弃了其他。
孟子皿喝了一口茶，低着眉眼，问，“不后悔？”
“不知道。”唐宁宴很坦荡。他真的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他这么做的时候，没有想过后路。现在他想了，他也不知道他后不后悔——可是，如果回到那个晚上，他还是会去救阿乔。
孟子皿点点头，“唐兄果然性情中人。”
“高昌王也是。”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孟子皿慢慢问，“如果，前面是死，后面是亡，你怎么走？”
唐宁宴笑笑，一脸轻松，“我往旁边走。”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四十五 前方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