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
华丽高雅的餐厅，训练有素的礼貌侍者，门外罗列的各种名车。这家高级的法式餐厅里坐了很多举止得体的名流，其中T市最年轻有为的企业家秦振宇也像个谦谦君子一样端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修长的的手指优雅无比的端着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其中的深红色液体轻轻晃动着。
衣冠禽兽……
没有理会侍者的询问和阻拦，在其他客人讶异的目光中我一瘸一拐的走进了那个背对着我的男人，挺拔的背影笔直帅气，他对面打扮美艳的女人惊愕的表情使得他缓缓回过头，四目相交的一瞬，我用了一种无不委屈的声音唤了两个字：“叔叔……”随即一个踉跄便跌进了被吓到的男人怀里。淡淡的古龙香水味灌进鼻腔，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的味道。我突然觉得胃中一阵翻涌，有什么直往上返，好像要从喉咙里呕出来。
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得更加慌张地推开他想站起来，刚刚假装跌倒的举动我现在后悔了。可谁料到这次却是真的牵动了伤口，每一皱便又失去平衡向后仰去，这次男人却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迅速起身扶住了我正向后倒的身子，被他半搂在怀里，我才意识到这是个188CM混黑出身的成年男性！结实的肌肉和炙热而宽阔的胸膛，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难以抗拒的雄性荷尔蒙。
“呕……”终于再也忍不住，我一下子吐了出来，噩梦般的记忆迫使我发了疯一般的推开他，不过他关切的问话，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洗手间。
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和白的清冷的瓷砖让我稍稍冷静了下来，在设计高雅的豪华洗手池前，我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平复着呼吸。
真TM糟透了！本来只是想破坏一下他和其他女人的约会，却不料自己竟这般失态，真是失策。
还不等我怎么懊恼，门便开了。秦振宇关切的目光和焦急的表情弄得我微微一愣。却见他只是默默地走过来，看了一阵我身上唯一一件已经有些破烂还带着血污的衬衫上的秽物，抬手解下我的领带，然后再碰到第一颗衬衫纽扣时，被回过神的我一下子躲开了，我面色惊慌地看着他，脚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他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下，眼中闪躲一丝黯然，声音有些低哑道：“你放心，我只是想帮你清理一下衬衫，没别的意思，你现在受伤了，别乱动，一会儿我去带你看医生。”
我定定的看着他，只见他目光清明，温柔若水，好像还带了那么一丝哀愁。如此对视良久，我才垂下了眼，轻轻地向前挪动了一小步。
他也走近了一步，小心地观察我的神色，像是在征询许可似的顿了一下，见我没有反应，才又继续刚刚的行为，轻柔地脱下了我的衬衫，身体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微凉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也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将西服外套脱下罩在了我身上，递来了几张纸巾，我默不作声地接过沾了些水擦掉了沾在身上的秽物和血丝，见他将衬衫扔进了垃圾桶，我也没说什么，反正都那样了，我也不想再穿了。
随后陷入了十分尴尬的沉默，空气都变得很沉重，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走吧，我带你去医院。”他眼神复杂的看了我好一阵，似乎想问什么但又什么都没问，最终只是闭了闭眼转过身，艰难的开口道。
“我不去。”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我直接从他身边越过，一瘸一拐地推门走了出去。
看着空无一人的餐桌，我裹紧了西服，不知怎的，现在那古龙香水味倒没那么令我想吐了。
男人来到身后，柔声问：“怎么？饿了么？要不要给你点些什么吃的？”那语气一如从前，温柔谦和的让我想哭……哼，他竟然还敢用这种熟悉的语气同我讲话？！
明明是个无耻的伪君子！
“李小姐呢？”我不答反问，语气冷漠，却刻意加重了后两个字，讥讽之意，一听便知。便过头看他的神情，眼中尽是讥诮。
他果然皱了皱眉，却又无法说什么，只有答道：“我让她先回去了。”
我的视线越过他看到了从刚刚我一进来就不停盯着我看的那个男人身上，二十左右年纪，估计是哪家的阔少爷。不过他眼里的东西和乔飞倒是一模一样，让我特别不舒服。见我看他，竟然还故作帅气的冲我笑了笑，长的是不错，一双桃花眼胡乱放电。只可惜，今天我的心情特别糟，他只能让我想起乔飞那张倒胃口的脸。
“我要回去。”语毕也不等男人付账就走出了这家餐厅，摆脱那恼人的视线和苍蝇般烦人的低语声。即使我总被这般对待，可终究还是不能习惯。
坐在车里，气氛压抑得有些过分，望了眼男人始终古井无波的脸，我心中微怒，想着我怎么能让你像个没事人一样平静如常？
于是望着窗外悠悠说道：“今天婶婶不在家？”
男人一愣，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便应道：“恩，她去S市给一朋友探病去了，三天后回来。”
“哦。我说呢，你怎么明目张胆的带李小姐出来吃饭。”我唇角带笑，一副了然的语气，并且同时再度加重了“小姐”两字。
“你……小孩子不懂别瞎说！”男人立刻有些不悦，皱起了眉。
“我瞎说了么？不过这也正常，我可以理解的。有钱人谁在外面没几个人啊……更何况是我们T市最年轻有为英俊多金的秦振宇先生？那女人都拼了命的倒贴吧？”我阴阳怪气的说着，眼角瞄了一下男人，果然见他脸色沉了下来。
“秦桐！你不要乱说话，小小年纪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他握紧了方向盘。
“我想啊……一个欲求不满到连自己亲侄子都能下得去手的人又怎么可能除了婶婶之外没有别人呢？说实在的，光是婶婶根本满足不了你吧？”我终于轻笑出声，看着男人不断变换的脸色得意的顺了顺头发。
他终于生气了！
秦振宇猛地一拍方向盘，回头瞪了我一眼斥道：“有你这么和叔叔说话的么？没大没小的……那种话是随便说的么？！你……”可后来一看到我的样子却又把话语都卡在了喉咙，什么也说不出，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他曾经对我做的事，神色挣扎而痛苦。
我更加放肆的大笑出声，转过头盯着他后视镜中的有些扭曲的脸，目光阴沉一字一顿的说：“你还知道你是我叔叔？”
望见他瞬间变得惨白的脸，我继续道：“秦振宇，你还有脸说自己是我叔叔？呵呵呵……侵犯自己侄子的感觉一定很刺激吧……做出这种事的你难道就没有良心不安么？春风得意的优秀企业家？”车子猛地停住了，男人脸色灰败的僵硬了身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我随着刹车停了一下，眸子中的戏谑慢慢变冷，唇角的也一点点减少弧度，死死瞪着男人的背影恨恨道：“狗屁！你TM就是个人渣……还说什么记得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那我告诉你，我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当然，我考到T市来上学也是为了你，为了报复你！给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一个赎罪的机会……你感动么？为我的善良感动么？我的好、叔、叔。”
秦振宇双手支着方向盘，颓然垂着头，把脸埋在臂弯中，高大的背影显得十分寂寞，甚至还有那么几分悲凉的味道，久久没有直起身来。
我就这么看着他，平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一时间也哑然了。
终于……
终于说出来了。终于和他撕破脸第一次把这件事明明白白的曝光在彼此面前，我才发现，原来要面对这个事实竟然是那么难。最信赖最爱的叔叔把自己强（晋江）暴了……
曾经是那么痛苦，那么难以接受，甚至想过去死……只要能不去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我认识的叔叔是温柔霸道，有责任有担当，细心讲义气，什么都优秀的过分的男人。可怎么会这样？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伪装……他只是个衣冠禽兽而已么？可以说，我的世界被他颠覆，为他毁灭。那么重要的叔叔，甚至是比爸爸妈妈更重要的叔叔竟然……
心痛的窒息感再度袭来，我半闭着眼靠在坐垫上，拼命压制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指。
“对不起……小桐。”许久，他干涩沙哑的声音闷闷传出，仿佛极力压制着什么痛苦一般，硬生生挤出来了这么几个字。听得我的心一阵剧痛，没由来的痛。
“现在的你还有脸叫我‘小桐’？能够叫我小桐的那个叔叔已经死了！剩下的这个只是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衣冠禽兽，冒牌货！”愤声打断他，我恼火惊慌的吼了出来。
因为……还有一个更深的原因。
一个更让我绝望的原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爸怀着什么心思么？”我几乎是咬着牙缓缓道出的这句话的，指甲嵌进了掌心，仿佛血液都开始倒流。
看着男人突然一抖，然后更见僵硬的背影。我越加愤怒而毒怨地扭曲着笑容残忍的继续说：“而我却成了父亲的代替品？你可真行啊……秦振宇，连这都想得出来……你说，我能放过你么？”
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在心尖，疼得我打颤，可看着男人痛苦的模样却觉得无比快意，控制不住的自虐般的讲述着当年可怕的事实，最后也不知是在报复他还是在折磨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