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歌姬‧半身 NO.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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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现在只剩下一副骨架子。
眼窝凹陷，布满皱纹，整张脸成黄褐色的病容，发青的鼻梁极促而短暂的吸吐，彷佛将死之人的呻吟。
路边狭小的棚子，破旧的木桌，上面铺着退色的桌巾，中间摆着一颗廉价的玻璃球。
“你要算命吗？先生？”
那女人声音沙哑，腐朽的臭气从她嘴里呼出。
信长和玛奇按照库洛洛的指示，找到这摆摊算命的老女人。那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真正有能力的占卜师，而是用花言巧语的语汇来诱骗无知者的钱。
不懂团长心意的玛奇信长，站在棚子的外面，看着团长和女人交涉。
“你要算命吗？先生。”老女人沙哑地问道。
“我不是来算命的。”库洛洛说。
“喔……那么这位先生，大半夜的你坐在我的棚子里又是为了什么？”女人露出狐疑的眼光。
“是这样的女士，想请妳回答几个问题。”
“喔……这位先生，我给你个优惠好了，一个问题1000戒尼，两个问题1800戒尼，三个问题2000戒尼。你想问几个呢？呵呵，我看不用想了，三个问题一次问完吧！”老女人想好好敲他一笔。
“不。我只问妳一个问题。”
库洛洛从桌面下，拿出一大把的钞票，摆到桌上。
女人看到那一迭厚厚的钞票，眼睛都直了。
“怎么样？”库洛洛问。
“呵呵，当然当然，请尽量问吧，就算是一百个问题我也会回答的。”女人顿时眉开眼笑。
“我说过了，我只想问妳一个问题。”库洛洛微笑着，但是女人却感到某种无形的压力，扼着气管，难以呼吸。
“但是，希望妳不要说谎。”
“当妳还是「银河的祖母」时，发生什么事，让妳不再拥有预言的能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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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妳就失去了预言的能力？”
“是的。”
老女人眼神暗淡无光。
“那天之后，我失去了原来那种，可以准确占卜的能力。”
“我曾经疯狂地寻找那女孩的踪迹，但是，她就像消失在这个世界一样，找不到了……”
“我完全了解了。谢谢妳的配合，哈姆哈女士。”库洛洛说完后，起身，走出这女人的棚子。
“等等。”那女人叫住了库洛洛。
“还有什么事吗？”
“你的念也被偷走了吗？”
“……妳知道念啊？”库洛洛的语调柔和，但是冰冷的杀气让女人有如陷在冰库中一样寒冷。
“哼，我早已和死去没两样了。”她抖着身子说，颇有豁出去的样子。
“看看现在的我吧！我还剩下什么！！！！！！！除了这一身残破的身躯！！！！！！！！！”
女人的叫声尖锐凄厉。
“我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哽咽着，她留下了眼泪。
“占卜，是为了使努力活在现在的人过的幸福。”
“当初说这句话的我，不是骗人的……”
“杀了她！！！！！！！！！！！！”
“求求你，杀了她……”
眼泪和鼻水流满面的女人，使她原本衰老难看的脸，更加恶心。
那样的她，整个人趴在地板上，跪下，哀求着。用那老迈腐朽的身躯，做最后的挣扎。
库洛洛不再看那女人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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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蜘蛛丝交缠覆盖的岩洞中，女王沙沙吾坐在王位上。
女王的心情很差，她的心腹没有一个人敢先开口。
“柏古呢？”女王问到。
“……他昨天上午出去后，就没再看到他了。”一个满身是刺的蚂蚁护卫回答。
“废话！”女王的尾巴扫过，将那只蚂蚁摔在墙上。
“我当然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女王怒气冲冲的样子，让四周的护卫不停冒着冷汗。“我今天呼叫他，但他没有响应！死了吗？到底死了没有？是谁干的？啊？”
女王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没有一个护卫敢回话，
“废物！全都出去！”
女王一阵怒吼后，护卫马上做鸟兽散。
“唉～就没有一个像柏古这么了解我的心意。”
“别生气，女王，刚帮妳做的指甲都磨花了！重做一次吧！”
两个侍女跪在王位前，细心地帮女王修指甲。
忽然，女王伸手，比出禁声的手势。
侍女们马上安静警戒地四处张望。
风声鹤唳。
“奇怪？是我多疑了吗？”过了一会，女王皱着头眉头说道。
“请问，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侍女们面面相觑。
“没事，妳们继续。”
“是。”
在王位后方的女王起居室里……
“呼～”叹息声从房间里传出。
一个人凭空冒了出来。
她的右手拿着一本黑皮封面的书。
“差一点就被发现了，还好。”
尼翁松了一口气。
走到墙边，那里挂着几件女王的战斗服，一件丁字裤和文胸……她敲敲墙面，一个面板从墙壁里跳了出来。
在面板上按下几个数字。
墙后面发出低沉的齿轮转动声，一扇小门缓缓打开。
妮翁爬进了门里。
在黑暗中，消失了身影。
过了几秒钟后，这扇小门缓缓的关闭。
房间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地道里，狭窄又漆黑，身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爬行了多久呢？妮翁自己也不清楚。
密闭的空间将时间感扭曲，无法渡量过去的时间，只能不断重复，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重复到了极限后，将会失去平衡。于是，颤抖、心跳加快。
人是本能的害怕，未知的黑暗。
微弱的光线穿透而出，在黑暗中发出微弱但尖锐的亮光。
那是一个警示灯。
红红的小灯泡，在黑暗中闪烁着诡谲的色彩。
通道的尽头处接到一面平台，尼翁爬下去，来到平台上。
“妳来晚了。”身后传来声音。
身材纤瘦细长的男人从后方走出，及腰的金色长发束起，踩着轻柔的步伐来到尼翁身边。
“保罗！”妮翁一眼就认出他。
在研究室里陪伴自己许多年的研究生。
“妳差点就迟到了。”
“其他人呢？”
“他们以经在下面了。”
“喔……”
保罗从红色警示灯下方的箱子里，拉出两套厚重的防护衣，那防护衣是尼翁在流星里看到，质料最为笨重的，大约是地上流星街居民平常穿的两倍厚。
尼翁和保罗默默将衣服穿上。
期间只有衣料摩擦的声音，在昏暗的红光下，两人脸色显得特别诡异。
穿好防护衣的尼翁，觉得身上一股燥热，因为防护衣密不通风的关系。气息吐在面部透明隔板上，形成雾般的水蒸气，外边的景象显得模糊不清。
保罗熟练的操作，在墙面上敲打几个点，跳出一块面板。
在上面输入一长串数字，按下确定。
灯光一个闪晃，原本红色的警示灯转变成绿色的灯光。
从墙面的内侧，发出机械运转的声音。
像是缆绳正在拉扯什么沉重的东西，发出〝嘎嘎嘎〞的摩擦声。
〝叮〞的一声，墙面缓缓打开。
一瞬间，电梯里刺眼的日光灯照亮两人所处的平台，只有两个榻榻米大的密室，水泥墙面一片凄白。
原来，这里是电梯的入口。
保罗一脚踏进了电梯里。
他穿着防护衣的样子像只肥硕的大熊，脚步缓慢僵硬，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叽拐〞的声音。
走进电梯的保罗从厚重的衣料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走吧。”他说。
电梯门缓缓阖上。
保罗站在电梯控制板前面。
上方的显示器标示目前楼层的数字。
数字在飞快变化着……五五、五六、五七、五八……
数字越来越多，但是电梯是向下的。
“我们要到几楼？”尼翁问。
“地下两百层。”
快速下降的关系，身体感到一股向上的反作用力，微弱的分子飘浮在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心脏被微弱的力量拉扯着。
明亮到有点惨白的世界，日光灯将电梯里照得通体透亮。
金属材质的墙壁，泛着薄薄铁灰色光泽。
上面留下一层厚厚的灰尘，用手轻轻划过，下面的光泽就会显露。
设备运转良好，只是有段时间不被清洗。
“等一下，记得好好保持缠，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保持坚。”
“……为什么？”
“记得我的话。”
保罗的背影在强烈的日光下，彷佛一堵高墙，一睹白色巨大的高墙。
电梯外缆绳继续运作，发出有规律的叽～声，带着两人通往漆黑的地底。
“保罗……”
过了许久，他回应。
“……嗯？”
“来到流星街后，我遇到一个戴着面具的小女孩，在十三区。”
幽闭恐惧症，当人处在密闭的环境里，就会产生一股焦虑，无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当心里层面的恐慌凌驾于□□，那么身体就会产生自杀的现象，感觉到无法呼吸的窒息。
保罗在高耸墙面的另一侧。
“她唱了一首歌给我听。”
“她说，那首歌是很久以前，一位诞生在十三区的女孩所唱过的。”
电梯里的风扇呼呼旋转。
在厚重的防护衣里，每吸一口气都是负担，怎么吐都无法吐出胸膛里那一种黏腻潮湿的感觉。
“她想和那个人道谢，还有道别。”
那皎洁巨大的月亮，就在阿灵的身旁，好似她一转身，就能通往月球，那荒芜寂静的世界。
“尼翁，妳最初的心意不变吗？”从防护衣里传来的声音，像是从旧式收音机里播出的音乐，模糊而有杂音。
“如果不变，那就请继续着，以这样的心意去探索世界，以及品尝这其中失去的滋味。”
“就算你极力挽回也是无用的，而且往往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
“不要留恋。”
显示器上的数字不断变化，像是跑马灯般让人眼花撩乱。
尼翁猜想，如果自己身后也有一个人，那么，他是否也会看到自己背后那一堵高墙，洁白的高墙。
“我知道。”
尼翁说。
现在才发觉自己有多么讨厌日光灯，那大刺刺的白光，一点美感也没有，将一切东西原形毕露，无所遁形。
“木木森博士连洛妳了吗？”
“……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
“其实这次的考试，只是一场骗局吧……”
“是的，尼翁。为的是将你们三人集合到这里。”
“下面有什么？”
“木木森博士毕生的心血。”
“而打开的关键能力被库洛洛偷走了？”
“是的。”
“十三区就在这里的正上方吧……保罗？”尼翁语气轻柔地问道，很轻很轻，就快飘起来一样……
“尼翁，也许妳该换个角度思考。”
“假如，妳的眼前出现两条岔路，而妳总是彷徨犹豫该走那一条路，才会到达目的地的话……那么，妳最好仔细的看，很仔细地看着道路的尽头……”
“这时妳就会发现，原来这两条路都是死路，妳永远都不会到达目的地。”
“你赫然发现，对选择的彷徨根本就是多虑的。啊！原来两条都是死路啊！那么，就大胆的选择一条吧！这时，妳就会豁然开朗，轻松愉快喔！”
保罗转过身来，尼翁从透着雾气的面罩中，隐约看到一对微弯的杏桃眼，含着幽默讽刺的光芒。
尼翁想，如果，这时自己能看到他薄薄的红唇，那么，他一定会像在寇尔咖啡馆一样，微微噘起的小嘴，略为挑逗的微笑。
她彷佛看到他穿着白衬衫黑色小背心，领子上打着神气的小蝴蝶结，手臂夹着托盘，扭着屁股在咖啡厅里走来走去。
电梯里的时间无法推测，秒针的步伐转为楼层的步调，一层一层地带着两人前往目的地。
机械的运转声不绝与耳，那是对外的唯一联系。
而这一联系，发出巨大尖锐的磨擦声，下降速度减弱。
保罗转过身去，站到即将开启的门中间。
“尼翁，准备好了吗？”
保罗的声音传来，平静而单调的语气。
“……”
“尼翁，妳好了吗？”
他又问了一次。
速度减弱，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
“我是个音乐白痴，但是，为何我还是如此沉迷，如此被它所吸引呢？”
“……”
“我想知道答案。”
尼翁说。
电梯的自动门先是裂开一条缝隙，然后缝隙越来越大，光线倾泄而出，在地面上拉出半圆形的界线。
两人踏出那狭小明亮的空间，来到幽深黑暗的广阔世界。
电梯的门和来时一样，缓缓关了起来。
世界重新回到黑暗。
保罗打开手电筒的灯光。
往前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歌姬‧半身 NO.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