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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叫云子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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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云子匪,白云的云,孩子的子,盗匪的匪,男。按照母亲的意思,‘云’是姓,八辈子前我穿开裆裤放牛的时候就注定了,改不了,就像她委身给那死没良心的,也是五百年前她撑着伞坐船时结下的孽缘,一切天注定。母亲说,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是她的命根,是她的粮票,是她扬眉吐气挺胸收腹开进大院的开路扫帚,而恶婆娘和她那几个弱智孩子则是我该极力清扫的对象,我是她儿子就该听她的话,我又是她的武器,所以我又要像盗匪一样横行无忌有霸气,于是,“子匪”这个名呼之欲出,寄予了我那美丽又歇斯底里的母亲无限的厚望。
我十三岁的时候母亲终于如愿以偿,那死没良心的给了她姨奶奶的身份。我还记得去大宅的那天,母亲坚持要用父亲送的那辆特显摆的宝马跑车运行李,我们开着车,浩浩荡荡地开进位于城郊富人区一栋白色别墅,没有人迎接,也没有人翻白眼儿,守门的保安目不斜视,车库管钥匙的更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今天之于我们母子的重大意义,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一年365天中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天,或许,区别只是今天的天气有些闷热而已。
别墅富丽堂皇,许是我住在钢精水泥的格子公寓的时间太长久了,见到如此大装饰又如此讲究的房子,心里竟隐隐升出不安感,偷偷斜眼看了看母亲,发现她也没比我好多少,下车前刚补过的粉有渗湿剥落的迹象,在她这个年岁,实在不应该做如此清纯的装扮,她的皮肤不可能像她的声音那样,永远18岁…
我伸出手,握上了母亲的手,紧紧的抓在手心里,虽然我只有十三岁,但我心里起过誓,总有一天,我要成长到有足够宽大的手掌代替那个死没良心的,将母亲温润小巧的手包在掌心里,一定,总有那么一天的。
我们随着管家来到别墅的大厅,人还未进去,就先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男男女女眉开眼笑,好不热闹,却在我和母亲进门的一刹那,很有默契地忽然住了嘴,面色僵硬地瞪着我们,稍稍反应不及的,嘴还半张着,像吞了半个咸鸭蛋。
我们尴尬地站在离门口稍远些的地方,上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只能生生受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或许还是母亲见多识广,她硬是从嘴边扯出个笑,对着那些人里正中坐着的贵妇人甜甜地叫了声“姐姐”。
我和母亲在周家的生活从此拉开序幕。那时人群里,没有那个让我头痛万分的哥哥,只有一群,呃,用母亲的话说,一群弱智,所以当时的我心中还为此小小庆幸了下,以为自己的道行应付他们足以,现在想来,轻敌者,才是真正的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