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真假内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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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黛这话一出，原本就近乎窒息的空气更加冰冷了。
但她并没管底下的人怎么想，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婚介所合伙人，作为领导怎样开会她有非常丰富的经验，哪里该停顿，哪里巡视，哪里语气需要变化她都熟稔于心。
这会儿眼见着六个人全都乖乖蜷在座位上，生怕被点名，许黛面色严肃扫视一圈。
她的目光如有实质，落在谁的背上谁就僵直了身子，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许黛的手指轻轻点在桌面上，那轻轻的敲击声，仿佛敲在每个人心上，原本没问题的都被她吓得自省起来，会不会是自己无意中在哪里走漏了风声？
吓够了人，许黛收了手:“燕儿和娟儿是我从府里带出来的，徐夫人是我熟识的人，杜小姐，我是她的救命恩人……”
许黛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剩下的两人身上，她注意到小花在微微发抖。
“至于阿桃和小花，我并不信任你们。”
小花噌地一下蹦起来，手脚麻利跪在地上，眼泪说来就来:“许先生，奴婢的卖身契都在您手里，奴婢不敢对您不忠心啊！”
阿桃已经懵了，但身体还是下意识跟着小花跪下去，只是战战兢兢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许黛看了两人一会儿，轻飘飘扔下两个字:“撒谎。”
小花涕泗横流的脸空白了一瞬，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讲，怔了怔又继续哭道:“许先生，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请您……”
“我不想听你废话。”许黛翘起二郎腿，将手放在眼前百无聊赖地看，说话都漫不经心，“你的卖身契在我这里，待我将你退回牙行，告诉众人你对主家不忠，这辈子便都不会有人再买你了。”
小花的身体又开始颤栗，她的两种思维在争斗，她觉得这个许先生是在诓自己，是在威胁自己，另一边又觉得她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才这么云淡风轻。
她拿很旧的衣袖擦擦眼泪，狠了狠心又道:“许先生，奴婢真的……”
“到时候牙行见你没用了，自然也不会养闲人。”许黛将手指对着昏暗的光线照了照，打断了她的话，“你以为收了别人的银子就能远走高飞？你的命不在你手里，谁拿了卖身契，谁就能要你的命。”
“钱财乃身外之物，我知道大奚朝人经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作为商人我也知道，钱财能救命，也能要命。”
她的音色清淡，冷冷地说这话时仿佛地府里爬上来的恶鬼，凉嗖嗖的。
小花吓破了胆，这次哭得真诚多了，她想爬上前来抱住许黛的腿，又被许黛吓得不轻没敢上去，最后只砰砰嗑了几个响头:“许先生别杀我，是……是牙行老板给了我一两银子，让我听苏媒婆的话，我真的没想害您……”
杜佩佩眼睛瞪大看向她，本来看她哭得那么可怜她差点就信了，没想到还真是她！
燕儿一脸不忿地瞪着她，心里有些生气，又有些害怕，她当时想着早点完成小姐的命令，所以同意了小花的提议，跟小花兵分两路了，会不会就是那时……
许黛让娟儿阻止她磕头，声音没什么起伏地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你承认便好，明日我派人送你回牙行。”
小花一下子愣住了，送她回牙行，那别人一定会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送回来，那以后怎么可能有人买她？
想到这一点，她赶紧挣开娟儿的桎梏，打算再求情，许黛接下来的话阻止了她的动作。
“犯错的是你，我没理由替你兜底，金缘阁也不会留下不忠心的人。”许黛向娟儿一示意，“把她绑起来，押到柴房去。”
燕儿和娟儿将哭哭啼啼挣扎个不停的小花按下去了。
许黛的目光落在还跪在一边的阿桃身上。
杜佩佩见状将已经吓傻了的丫头过去扶起来:“好了，罪魁祸首已经抓住了，你就别再跪着了。”
阿桃被扶起来，整个人还没回过神儿来。
“你不招吗？”许黛问。
杜佩佩:？
她明白过来许黛的意思，赶紧撒手松开阿桃，跑到徐夫人那里去了。
阿桃一时间慌了神，孤立无援站在原地，眼睛里全是茫然。
“苏媒婆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竟然连弃卒保帅的法子都想出来了。”许黛饶有兴味地笑了。
阿桃仍然一脸茫然又无措地站在原地，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仿佛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以为我在诈你？”许黛歪头看她，“阿桃，我是商人，你觉得等燕儿她们去买布、裁布、写字之后再到她们出去发宣传单的时候才传出消息，苏媒婆她们真的能抢先我们一步发出去传单吗？”
杜佩佩恍然大悟地张大了嘴，的确，时间不对，所以并不是小花出去发传单时私通了外人，而是她们的点子从很早以前就被传出去了。
那只能是当时许黛在店里讲的时候了……原来消息从那个时候就已经被传出去了！
徐夫人也明白过来个中关窍，有些惊讶地看了许黛一眼。
阿桃站在原地没有动，依旧是满脸的无辜，但细看就会发现她的唇抿了起来。
“让我想想你是怎么传递消息的呢？二楼吧？”许黛认真想了想，既而笑着看她，“难怪你总是勤勤恳恳地擦桌子，不离店半步，真聪明啊阿桃。”
只可惜没用对地方。
她没有点明阿桃是如何传递消息的，但只要稍微提点一下，阿桃便知，她不是在诈自己，她是真的知道。
她的面色灰败下去，绞在一起的手松开，一直老实巴交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别样的表情:“知道又怎样，你没有证据。”
许黛冷笑了一声:“没有证据便不能将你绳之以法？小姑娘，别太天真。”
她这话一出，阿桃也不确定了，她太聪明了，要是她真的有呢？
许黛没跟她多说，让杜佩佩和徐夫人将人也押下去。
所有人都离开后，许黛有些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她确实没证据。
不能扳倒苏媒婆她们，就算将阿桃和小花抓住也没多大用处，她们能寻找新的“阿桃和小花”，也能想出新的法子对付她。
这只是第一关而已。
罢了。
半晌，许黛放下手。
好歹内贼是先捉住了，她现在不能再想没发生的事徒增烦恼了，她的宣传活动今天才第一天，最重要的主角还没登场，不能因为这件事而毁了。
许黛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回房休息，打算先美美睡一觉养精蓄锐再做后面的打算。
许黛的宣传在第三日起终于有了些许成效，上门的新顾客多了一些，一般的客户都交给杜佩佩处理了，她在写新的策划书。
燕儿过来跟她报备事情:“先生，我按照您的交代持续盯着那家牙行，小花回去后第二日便被发卖了。阿桃没有见到人，但有关阿桃的风言风语远不及小花那般多。”
许黛手指摩挲着纸张，心里思索。
跟她想得差不多，阿桃虽也是奴，但她的等级显然比小花高一点，她背后有人，但还不知道是什么人。
正思忖间，娟儿也过来了:“先生，蓝老爷过来了。”
许黛按下心里繁杂的思绪，点了下头站起身来，理了理压出褶子的衣袖，往外面走去。
她这场活动，就是为了蓝尔珍才办的。
蓝家当然不缺钱，不会为了打折的噱头跑来找她。
她只是给蓝家一个信号:金缘阁放话要解决之前没处理成功的顾客，说不定蓝尔珍的婚事也会有新的进展。
蓝老爷在女儿相亲失败两次之后已经不愿意上门了，很显然是对金缘阁的业务能力有些不信任了，再不帮他解决问题，恐怕他就要放弃金缘阁了。
这对现下刚刚稳步发展的金缘阁来说是大忌。
相反，她若是能解决蓝家这个在整个京城都有名的婚姻问题，金缘阁的名声还能再上一层楼。
许黛正是为此筹谋了这场活动，媒婆们的模仿，虽然在抢占她的宣传市场，但只要蓝家这一单能成功，对金缘阁的影响便并不大。
许黛出门接见了蓝老爷，蓝老爷身着一件墨绿色刻丝鲤纹长衫，虽人至中年，但身材并无走样，整个人气宇轩昂。
但他身侧挽着一位女子一同前来，女子瞧着要小他一些，穿着非常大气得体，表情很是从容。
这是谁？蓝家现在的当家主母？
许黛面色不变上前与他行礼，将人请进雅间。
蓝老爷携人走进雅间，许黛稍落后一些，叫住娟儿:“去问问佩佩关于蓝家的事，最好是关于蓝家现在的当家主母。”
原来的许黛知道的太少了，她只略听说了蓝尔珍的事，生出了一些叹惋，甚至连当年的案件细节，都是杜佩佩告诉她的。
原本她还以为，传闻中的蓝老爷与发妻那般恩爱美满，又对唯一的女儿这般上心，怕是未再娶妻。
因此今日他身边的女子在她的意料之外。
只能说，在某些方面，她还是对古代男子有一些高估了。
说来也正常，偌大的家世，没了女主人打理终究会乱套，许黛不多做评价了。
吩咐完人，就跟着两人进了雅间。
蓝老爷和夫人皆已落座，许黛笑着向两人行了一礼，蓝老爷好歹是四品官员，她一介商人，身份还是低了。
“非常感谢蓝通政愿意再给金缘阁一次机会，争对前两次的备案，我们又为您重新筛选出了三位人选供您挑选。”许黛将手里的纸张给两人推过去，“两位看看可有中意的？”
她挑的三个人选，正好是一个三品，一个四品，一个五品，对于蓝家来说，都算是门当户对，当然，两个品级高的都有些许不好的地方。
三品的年纪有些大，四品的未有正妻却已有两个姨娘两个通房。
倘若蓝老爷真的爱女，首选应当是那位五品。
许黛转着手里的茶杯，表面上耐心等着两人挑选，眼神却慢慢转到那位疑似蓝家当家主母的身上。
蓝老爷会选什么呢？她会出手阻止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真假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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