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白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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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日暖，御花园的晚樱开了最后一茬，风一过，便簌簌落下一阵粉白的雨。
清元站在一株繁茂的樱树下，仰头看着枝头欲坠的娇蕊，心绪纷飞。
也不知水镜之外，露冥观测的是何状况，天运宝珠的示警是否还在，哪吒的状况是否趋于稳定，天道降下的情劫进度是否有所推进。
这些一桩桩一件件萦绕心头，她竟不自觉的放空，盯着樱树发起呆来。
忽然，一片柔软的花瓣打着旋儿，粘在了她的鬓边。
清元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拂，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先她一步，带着常年持枪落下的薄茧，动作出乎意料地轻柔，指尖掠过她的发丝，拈下了那片花瓣。
清元回过神来，侧头。
哪吒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朱红的衣袍在春光下耀眼夺目，他垂眸看着指间那点粉白，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
“沾上了。”
他语气随意，随手将花瓣拂落。
“……多谢将军。”清元垂下眼睫，眉宇覆上怯怯的神色，装回了傅宴雪该有的模样。
哪吒应了声，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听闻前几日你回傅府，嘉禾郡主专门带着人上门为难你？”
清元这才想起，几日前确实发生了这么一桩事。
嘉禾郡主带着几名衣着华贵的宗室女，送了拜贴，说是来寻她嫡姐，其实就是打听好她要回府，转程来找她麻烦，左不过冷嘲热讽，说一些酸溜溜的话儿，清元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
就是个幻境，所谓冷言冷语，在幻境结束后皆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清元面色不变，只道：“多谢将军关心，嘉禾郡主等人来，是来府上寻嫡姐的，并未为难阿雪。”
哪吒挑眉。
第一次听她自称阿雪，还有些新奇。
不过嘉禾郡主是朝阳公主堂妹，两人自小感情深厚，眼看自己姐姐的未婚夫另寻新欢，自是要为自己的姐姐打抱不平的。
“如此便好，”哪吒笑道：“京外来讯，近几日北狄使团即将抵京，届时会有一份大礼要献给陛下。”
听到有一份大礼，清元神色忽动，面上不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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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使团入京，和谈宴设于宫中蓬莱岛。
丝竹管弦，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
哪吒与清元同席而坐，他姿态闲适，甚至带着几分懒散，仿佛天大的事都与他无关。
偶尔有大臣或使节前来敬酒，他也只是随意举杯，眼神里透着一股疏离与不耐。
清元安静地坐在他身侧，暗中观察着在做众人的一举一动。
直到北狄王子兀术起身，她便知道，关键的时刻来了。
兀术右手抚肩，向御座上的皇帝行了一礼，随即朗声笑道：“陛下，为贺两国永结同好，小王特意准备了一份大礼，想必陛下与在座的诸位，定会惊喜。”
他拍了拍手。
乐声稍歇，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大殿入口。
珠帘轻响，一名身着北狄华服、容颜明媚的女子，在侍女的簇拥下，缓缓步入殿中。
那女子华美夺目，面容明媚张扬，眉眼本是中原样貌，却已染上几分异域风情，与记忆中那张骄阳般的容颜重合了八九分。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娇艳动人的脸庞。
刹那间，满座哗然！
“朝……朝阳公主？！”
“她不是三年前坠崖身亡了吗？”
“怎么会……和北狄人在一起？”
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皇帝手中的酒杯一顿，眼中满是震惊。
清元清晰地感觉到，旁边的哪吒在那女子进入大殿时，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一瞬，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如炬，牢牢锁在那张与清元有着五六分相似的脸上。
朝阳公主，曾经是皇帝最宠爱的幼妹，镇北将军的青梅竹马，也是他的未婚夫人，本应在三年前香消玉殒的人，竟活着回来了！
兀术王子面上难掩得意，看着满殿震惊的众人，笑道：“三年前，我部勇士在边境狩猎，偶然救下坠崖的朝阳公主，可惜公主头部受伤，忘却前事。直至近日，公主方才逐渐恢复记忆，得知身份。此番带公主归来，亦是天意，可见我北狄与天朝缘分匪浅！”
震惊过后，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在哪朝阳与清元之间来回扫视。
太像了。
虽然气质迥异——朝阳明媚鲜活，如同灼灼牡丹；清元清冷出尘，宛如空谷幽兰。
——但那眉宇间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秋水似的眼睛，竟有六七分相似！
清元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目光朝自己汇聚而来。
探究、恍然、甚至是一丝了然的轻蔑。
按照剧本，这该是她第一次见到朝阳公主，对自己是替身的事有所察觉。
她只能努力瞪大眼睛，装出震惊无比的模样，随即露出一抹受伤的神色。
哪吒一手托着下巴，看身边人很是惊讶伤心，但眼底平静无波的模样，嘴角勾起轻嘲。
大殿中的朝阳公主盈盈拜倒，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皇兄……朝阳，回来了。”
皇帝激动之余，连忙赐座。
宴会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复杂。
酒过三巡，清元驱动意念下，朝阳公主随即目光盈盈望向哪吒，带着几分久别重逢的羞涩，开口道：“叁哥哥……一别经年，此番再见，朝阳有好多话想同你说，不知宴会之后，可否寻一僻静处，同朝阳……一叙？”
这声“叁哥哥”，唤得又轻又软，带着记忆中的亲昵，瞬间将众人的思绪拉回了数年前。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哪吒身上。
哪吒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他看了一眼朝阳，又看了一眼身旁垂眸不语的清元，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公主相邀，岂敢不从。”
他应得干脆，随即侧首，对清元低语，声音平静无波：“你先回府。”
清元很配合的表演，沉默片刻后神色不甘挣扎一番，才在满殿寂静中，简短地应了一个字：“好。”
宴会后，她目送着哪吒走向等候在一旁的朝阳公主，那抹熟悉的朱红身影与北狄的绮丽色彩并立，一同消失在蓬莱岛外的夜色深处。
清元将垂落在肩上的长发拢到身后，面上不得的神色一扫而空，转身上了镇国将军府的马车，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白月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