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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凡尘 ...

  •   沙场风尘猝然惊醒锦绣繁华。

      满殿喧嚣戛然而止,舞姬僵在原地,乐声骤然停歇。

      一片死寂里,谢砚冰悄悄朝萧琮眨了眨眼。

      这便是沈世宜送来的“贺礼”。

      高忠仁尖利的声音撕裂凝固的空气:“大胆!胡言乱语,惊扰圣驾!拖下去!”

      几名侍卫应声上前,捂住驿使的口鼻,连同引路的内侍一起,粗暴地将人拖出大殿。

      殿内落针可闻。方才领了春猎差事的兵部尚书不识时务地问:“陛下,那春猎,还……还办么?”

      “办!”永熙帝厉吼,“为何不办?区区草寇,何足挂齿!春狩照旧!朕要让天下人都看看,朕的国家,武运昌隆!”

      像是急于掩盖什么,他挥手喝道:“奏乐!起舞!”

      乐声再起,舞袖重扬。

      萧琮的视线越过满殿荒唐,重新落回谢砚冰身上。

      沈世宜的密报比这倒霉驿使来得稍快些,关于闽州之事,谢砚冰昨夜已同他透过底,兵败从起初便在意料之中,对君王最后的期待也早已消磨殆尽,眼前这虚张声势的闹剧在他心中掀不起半分波澜。

      既如此,不如多看看眼前人。

      只见此人对周遭风波充耳不闻,兀自执着玉箸与案上的清蒸鲥鱼斗智斗勇。

      谢砚冰吃鱼不爱吐刺,现正用筷子小心地将鱼刺一根根剔出。萧琮看他挑了半天,总算剥出一块细白鱼肉送入口中。

      许是这鱼确实鲜美,他眉梢都微微舒展开,又低头去对付下一块。

      萧琮喉结滑动。

      他也想尝尝。

      他用筷子戳了戳自己面前这条,又觉得不过尔尔,怎么看都不及谢砚冰筷间那块来得诱人。

      于是只好斟酒再饮,怨这宴席冗长,不见尽头。

      ——

      无趣的宴席终于散去。

      谢砚冰逃也似地回到宅中,繁复礼服束得他气息不畅,金玉缀饰沉甸甸压着肩颈,他只想快些解脱。

      腰间环佩、锦囊被逐一扯下,随手丢在榻边。

      他正低头摸索脑后莲花冠的机括,忽听后院传来轻响,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径直推开了忘记落栓的房门。

      谢砚冰循声回头。

      萧琮站在门口,玄色礼服还未来得及换下,定定地看着他。

      想起席间这人不管不顾灌酒的模样,谢砚冰挑眉嘲道:“方才看世子那般贪杯,我还当你早该人事不省地被抬回侯府去了。”

      萧琮反手合上门,几步走近,眼神仍胶着在他身上:“那酒淡如水,又不醉人。况且……我还要来看漱玉呢。”

      鼻尖萦绕着醇香酒气,谢砚冰一时辨不出他到底醉了几分,又被那灼灼目光盯得不自在,没好气道:“世子要看什么?”

      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上被玉带束得紧窄的腰身,萧琮低笑,气息拂过他耳廓:“自然是看漱玉穿这身衣裳。方才在席间就觉得了,红得这般正,又金玉满堂的……不知情的,还当是哪家小神仙今日要下凡来成亲。”

      谢砚冰被这身行头拘了半天,正心烦意乱,闻言瞪他:“净胡说八道!这东西重得要命,不帮忙解了,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等会儿、等会儿帮你解,”萧琮嘴上应着,手臂却收得更紧,“先让我再看看。”

      说着他低下头,如愿以偿地衔住了惦记了整晚的唇。

      这人像在宴上未曾吃饱,又来将他当作宵夜细细品尝。谢砚冰被吻得气息紊乱,抬手推他肩膀,反倒被一把捉住双腕,顺势按倒在身后桌案上。

      他真有些恼了。

      这身衣服重,压在身上的人更重,酒意混着缺氧带来的眩晕,顺着交缠的唇舌漫了过来。他挣扎不得,只得抬腿去踹。

      萧琮挨了一下,动作总算停顿,稍稍退开些许。

      谢砚冰躺在桌面上,胸口起伏,急促地喘息,心中一遍遍默念:不与醉鬼计较、不与醉鬼计较。

      他半晌才缓过气,正要撑起身,又被按了回去。

      俯视着他的那双眼睛分明清亮无比,哪里有半分醉意?

      萧琮的手自胸膛滑向他的小腹,最后停在腰带上。他笑着问:“小神仙也会染尘俗么?”

      谢砚冰这才惊觉自己下腹涌起的热意,羞恼交加。

      他发觉萧琮近来是越发不知收敛,现下借着酒意更是变本加厉。武靖侯与师伯皆是持重之人,真不知他究竟是跟谁学的。

      念头一转,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不对。

      萧琮从前跟块璞玉般,身边最不正经的似乎就是自己。

      难道真是他把人带坏了?

      他正胡思乱想,繁复的玉带扣头已被解开,衣襟顿时松垮,不等他反应,萧琮已俯身下去。

      他哆嗦着失了声,细汗涔涔浸透了布料。衣袍半敞着铺在桌面,而他成了呈于其上的珍馐,正被萧琮细细品尝,似要拆吃入腹。

      许是宴上的琼浆终究灼人理智,谢砚冰今晚才真切领教了萧琮藏在骨子里的恶劣。

      他哑声求着要去床上,对方置若罔闻;他想解下长命锁,手腕却被牢牢按住;他说衣服半挂不挂地难受,萧琮偏说这样好看。

      坚硬的桌面硌得他肩胛生疼,松垮的衣料将将裹着背部旧疤,在渐趋凶狠的动作中磨蹭得愈发难耐。

      他在情潮与痛楚间载沉载浮,意识模糊间,身体陡然一轻,被萧琮整个打横抱起。

      ……终于肯回床榻了么?

      这念头刚闪过,他便发现自己被放在了妆台前,铜镜映出两人紧密相缠的身影。

      “漱玉,”萧琮的声音哑得厉害,“你也瞧瞧你现在有多好看。”

      谢砚冰被迫望向镜中。

      里面那人绯红眼尾沁着湿意,眸子也蒙着层迷离薄雾,几缕湿发黏在潮红的脸颊颈侧,歪斜的玉冠摇摇欲坠,绛红衣袍被褪至肘弯,露出的肌肤遍布着艳红痕迹,颈间红绳悬着银锁,正随动作前后晃荡。

      哪里好看?分明是一副被彻底蹂躏过的狼狈模样。

      谢砚冰羞得浑身肌肤都透出薄红,紧紧闭上眼,试图隔绝这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视觉的阻断反让其他感官变得敏锐。在萧琮的诱哄与越发强势的攻伐下,他终究是溃不成军,颤抖着一点点重新掀开了眼睫。

      迷蒙的视线不偏不倚,撞入镜中同样燃烧着炽烈情焰的眼眸。

      四目相对。

      他在那人眼中,看见了完全沉沦的自己。
      ……
      ……

      他们这厢云收雨歇,窗外倒淅淅沥沥下起春雨。

      谢砚冰在屋内也像被雨淋透,浑身湿淋淋的,连带着妆台也濡湿一片。

      萧琮总算吃饱了,餍足地抱着他,用唇瓣蹭着他泪汗交融的面颊,低声呢喃着唤他。

      意识刚一回笼,谢砚冰便抬手去推:“走开。”

      他手上软绵绵使不出力,本是推不动的。萧琮却顺着他的力道退开,隔了点距离望着他,眼神颇有些委屈,控诉道:“欢好完就赶我走,真薄情啊漱玉。”
      谢砚冰心如铁石:“我就是,那又如何?”

      萧琮见此路不通,立时改换了计策。他又凑过来,额头抵着他肩头轻轻磨蹭,软着声撒娇:“那我只能求求你:好漱玉,原谅我吧。”

      谢砚冰抬手打了他两下,那丁点恼意便消了大半,又道:“你方才像要弄死我,总得让我咬一口解气。”

      萧琮将手臂递过去:“随你咬。”

      谢砚冰在他结实小臂上比划半天,最终故作凶狠地在他脸颊上咬了一口,连个牙印都没留下。

      气算是出了,他就要起身。

      怕他腿软摔倒,萧琮忙将人揽住:“漱玉要去哪?”

      “去哪都好,”谢砚冰瞥了眼那可恶的妆台,“反正不在这儿呆着。我要沐浴。”

      他现在简直想将这东西劈了当柴烧。

      萧琮自知理亏,先将人抱回床榻,转身出去备水。

      待热水备好,谢砚冰已昏昏欲睡,乖顺地被萧琮抱入浴桶。

      窗外春雨未歇,檐上淅沥雨声与屋内撩动的水声交织,一时竟分不清彼此。

      谢砚冰由他洗着,倦意稍散了些,偏头问:“你不一起么?”

      萧琮唯恐又像上回那般被他勾得失控,摇了摇头:“不了。”

      谢砚冰应了一声,抬手去解颈间银锁。

      萧琮接过,替他放在一旁的小架上,似是不经意地问:“这是那位先生给的?”

      谢砚冰累极了,神情恹恹,简短答道:“是。小时候总生病,他以为我活不长,自己摸索着刻的。”

      “原是如此。”萧琮顿了顿,又问,“那方才为何非要摘下?”

      谢砚冰往水里滑了滑,含糊地说:“有点奇怪。”

      萧琮不再多问。他将人仔细清洗干净,从水中捞起,用布巾轻轻擦干。

      水汽蒸得人慵懒,谢砚冰靠在他肩上小声说:“说来先生也是你舅舅呢,清明快到了,下回一同去祭拜吧。”

      萧琮替他系好里衣的系带,应道:“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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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作者的碎碎念,想到什么说什么: 1、1v1 HE,受前期清冷(装的)后期病弱+钓系,攻正人君子。 2、人多且杂,配角之间没有固定cp,可以随意吃。 3、本文是作者的第一本小说,节奏还在摸索。 4、全篇大约25-30w,目前已经写完了故事的60%,存稿先逐渐丢上来。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