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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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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泊远带他去了一家很不错的自助火锅烤肉,两人拿了不少吃的喝的。
李舒眉只管吃,秦泊远负责烤肉、下菜,看见面前人吃得开心,秦泊远心里说不出的满足,这种满足就像温热细流,缓缓淌遍全身。
李舒眉夹了一片裹了料的牛肉卷,递到他嘴边,声音绵软,像天边的云:“竹马,啊——”
秦泊远张嘴咬走肉片,隔着氤氲蒸腾的热气看向天真烂漫的Omega,很难将面前的人与上辈子见到他的最后一面联系起来。
判若两人、云泥之别。
——
高中毕业后李舒眉和秦泊远渐行渐远、彻底断联,如今他们已有十年没见了。秦泊远身穿囚服、手戴手铐,进了会客室,与面前的Omega相对而视。
他们中间隔着岁月的无情冲刷,雕刻成相互陌生的模样。
少时风华绝代、娇媚可爱的青梅被磋磨成枯槁憔悴、脸色蜡黄的家庭主妇,每日围绕着丈夫、公婆、孩子转,不知不觉中成了他一眼望到头的人生。
秦泊远没上大学,一直在社会上混着,少年的英气消失殆尽,凶狠残忍倒是不知不觉爬上他的面容。
他不想再见故人,直到这次李舒眉要求见他一面。
秦泊远看着他,咽了口口水,大啦啦地往椅背一靠,满不在乎地说:“人是我杀的,你来找我报仇?”
李舒眉从包里拿出一沓纸,全部从记作业的小本上撕下来的,细心体贴地用夹子夹了,放到他面前,平静地看着他,眸中含泪,说话的速度更加缓慢:“这是高三后几个月的作业,你没去学校,我放到你桌洞你也没拿走,”一滴眼泪滑出眼眶,李舒眉眨了几下,想要竭力控制住,“你留着吧。”
秦泊远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拿过那沓作业纸翻看。
“你……”秦泊远的泪骤然落下,一颗一颗砸在手上。
李舒眉粗糙的手抹了一把泪:“我知道…你杀人不是法庭说的入室抢劫,是为了我。”
李舒眉大学认识了杜学英,那时秦泊远已经离开临南市,他知道他永远不可能跟自己的竹马共度一生,破罐子破摔地答应杜学英的表白,后来二人结婚。李焕明是长青区区长,为杜学英谋了一个不错的职位,杜学英在交际和逢迎谄媚中平步青云,又为了表示孝心,不顾李舒眉的反对把父母接来同住。
为了借李焕明的权力,杜学英对李舒眉还算不错,当李家势不如前,杜学英又身居高位,他立马对李舒眉换了副嘴脸,原本为了求权而降低Alpha尊严的卑躬屈膝变本加厉地报复到李舒眉身上。
婆婆天天不是挑剔这个就是挑剔那个,公公时不时冷嘲热讽,杜学英觉得他没有情趣、端着一副不食烟火的臭架子,后来经常夜不归宿,就算到了他的发/情期,他也不管不问,任由李舒眉一个人苦熬,甚至在外面养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情人。
他们把所有的家务全部推给李舒眉,一辈子的低声下气在李舒眉身上得到了报复性补偿。
三个孩子和终生标记永远绑住了他,他与这家人根本断不了。
直到秦泊远入室杀人。
——
李舒眉闭上疲惫麻木的双眼,再睁眼时眷恋温柔的目光笼罩着面前英俊非凡的Alpha,坐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笑得没心没肺:“竹马,你为什么突然想通了啊?”
秦泊远在复杂的味道里立刻捕捉到那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竹香,浅淡清雅,闻着让人通体舒畅,腺体被保护颈环覆盖,看不见翠色蝴蝶结下另无数Alpha神魂颠倒的秘境。他用拇指擦去李舒眉嘴角的酱汁:“你是我的青梅,我不能再把你弄丢了。”
“怎么可能弄丢?”李青梅端起橙汁,“为我们和好干一杯。”
“好,干杯。”
两人吃了饭去商场逛了一圈,随后才回家。
舒皎见儿子一脸笑容地回来,问道:“泊远呢?”
“他回家了,明天我让他来吃早饭,然后我们一起上学。”李舒眉喝了口水,看见他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爸爸,我回屋写作业了。”
李焕明点点头。
秦泊远刚进门,门铃就敲响了。他开门一看,是舒皎和李焕明,他有些不敢相信:“叔叔、小叔叔,你们怎么来了?快请进。”
二人在沙发上坐下,李焕明先开口问道:“泊远,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跟舒眉怎么绝交又和好了?”
秦泊远姥姥去世后,秦泊远开始自暴自弃,上学不听课、放学不写作业、更别说复习。只是李舒眉不服气,得益于两人同班同桌,生拉硬拽拖着他学,秦泊远才堪堪踩线进了高中。
高中分班,两人不仅不在一个班,更不在一个楼层。李舒眉进了五楼的重班,秦泊远在一楼的普班,他彻底放飞自我,李舒眉除了能每天写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是重班的作业,人影子更是抓不着一次。
秦泊远很敬重两位长辈,他知道在李焕明和舒皎眼里,自己与李舒眉没什么两样,他们拿自己当儿子看待。中考结束后,他和李舒眉大吵一架,俩人还在中间调和,自己绝交的心太坚定,伤了李舒眉也伤了两位长辈。
秦泊远心里万分愧疚,给二人倒了水,真诚认错:“叔叔、小叔叔,我后悔了,我不该跟青梅一刀两断,也不该任由自己这么堕落下去。我以后好好学习,争取尽快赶上来。”
李焕明点点头:“你知道错了就好。你知道舒眉的心思,只是你每天不爱说话、也没什么表情,舒眉可能猜不透,你好好跟他说说吧。”
秦泊远点点头:“谢谢叔叔,其实我和青梅已经说明白了。”
“那就好。”舒皎喝了口水,笑意温柔,“以后来家里吃饭,学习上的事就问你的青梅。”
“嗯,我知道。”
李焕明和舒皎起身告辞,秦泊远送他们到门口,洗了个澡后上床睡觉。
——
他没定闹钟,是被敲门声闹起来的,睡眼惺忪地开门看见李舒眉一身校服整洁贴身,脸上笑容开朗动人,玉颈戴着一个纯白色的腺体保护颈环,大大的白色蝴蝶结遮掩后颈的腺体,阻隔其他Alpha窥探的目光。
如今腺体保护颈环已经成了Omega出门必不可少的物品,它不仅能当装饰品,还能防止道德低下的Alpha偷窥Omega的后颈腺体和防止Omega信息素溢出。
“竹马,快点洗漱,我们要上学了。”
“好。”
秦泊远去洗漱时,李舒眉坐在沙发等他,小脸有点红,神情藏着几分羞怯。
——
长青一中会在每一学年开始分一次班,如今开学十几天,班级早已分好,不同的是这次单独把上次期末倒数的五十人组成一个班,这些人有高一时各班的刺头,也有单纯学习能力差的,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几乎没有考上大学的希望。
这里面就有秦泊远。
高一时李焕明跟班主任打过招呼让他抓抓秦泊远的学习,但秦泊远铁了心要自暴自弃,但没违反过校规校纪,因为一违反,班主任就会打电话告诉李焕明,他不想麻烦李焕明。
高二时李焕明没再跟班主任说过,秦泊远彻底没人管了,他不仅不学习,还旷课打架。
秦泊远的班级在一楼二十班,李舒眉跟他说了再见上楼去了。
秦泊远进班时才两三个人,这几个没在学习,凑在一起聊天,见他进来叫了声“秦哥”。
他并没有给人当大哥的喜好,但是秦泊远不爱笑,端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面无表情地看人时总感觉从脊梁骨蹿上来一阵冷意,再加上他身高腿长、脊背挺拔,在Alpha中都是数一数二的高个子,这让他的目光更加具有威慑力。
高一的时候,秦泊远虽然外貌出众但不显山不露水,整天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身边就跟了个崔子鑫蹦哒。
但一个周前,校霸看上了班级里一个漂亮安静的男Omega,叫齐琪。齐琪不喜欢他,反感得要命,校霸送他东西被退回,说齐琪脸皮薄,心里不知道怎么喜欢呢。
几次三番之后校霸挂不住面子,有点急了,非常不要脸地把齐琪新买的腺体保护颈环摘了,颈环属于私密物品,怎么能被一个不喜欢的Alpha玩弄?
齐琪去追,校霸拿着颈环像逗狗一样逗他:“齐琪,来追啊,追不到我就留着了。”
其他同学看热闹起哄,说什么的都有。
疯跑间他撞到进班的秦泊远,秦泊远脚下踉跄一下。校霸没理他,刚打算迈步,就被秦泊远抓着脑袋制住双手一下子按到课桌上,声音冰冷,仿佛冬日寒潭:“还给他。”
班级里一片哗然,他们都没想到这个又高又帅、冷酷且独善其身的Alpha竟然敢跟校霸杠上。
校霸挣了挣,丝毫挣不脱他的桎梏,本能地释放压迫信息素。一群同学在这儿看着,他面子上挂不住,脸憋得通红,跟他放狠话:“跟你有什么关系?”他费劲地把目光瞥向捂着胸口的齐琪,“难不成你喜欢他?”
秦泊远的信息素味道有几分清新淡雅,但大量释放时这点清新淡雅隐匿无踪,给人感觉极其霸道,崖柏的香气醇厚而略带苦涩,以不容抗拒的威势全盘压制樟木刺鼻的气味,他的声音更加冰冷,好像覆雪的森林:“少废话,还给他。”
信息素对抗的一瞬间,Omega根本抵抗不了,只能喷信息素阻隔剂,即使这样,他们还是难受得要命。早有Alpha同学去找老师,大部分同学都是Beta,虽然闻不到,但两种压迫信息素的压制也让他们呼吸困难、腿脚发软。
校霸被压制得难受,知道他不敢怎么样,说:“齐琪,难怪不答应跟我在一起?原来看上小白脸了。呸!”
秦泊远手腕翻转,不知何时手中拿了根拔盖儿的圆珠笔,笔尖正正停在他后颈的腺体上,阴冷地说:“你再瞎说一个字,我就刺下去!”
校霸彻底怂了,腺体一旦损伤,修复不仅困难,即使修复,也很难跟以前一样,他连忙说:“我不说了!别刺!别刺!”
老师赶到时,秦泊远早就松了手,但教室里的信息素浓度却高得吓人,让他们开窗通风,又让所有学生先去操场站一会儿,校霸和秦泊远则被叫进办公室。
校霸凭自己是Alpha欺凌弱小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多同学对他又惧又怕,这次秦泊远出头,很快在学校贴吧传开了。以前学校里的Omega只觉得他又帅又酷、是高岭之花难以接近,这次救美事件一出,不少Omega对他芳心暗许。
自然,当事人齐琪就是其中一个。同伴羡慕地说:“秦哥帮你说不定就是暗恋你。”
齐琪总是红着脸反驳:“秦哥只是帮我,我们之间都没说过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