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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毒舌学霸的相亲绝杀 ...

  •   “周先生,听说你是清大的高材生,年年拿国奖,还已经保研?真是年轻有为呢!”对面穿着粉色连衣裙、妆容精致的女生双手托腮,眼睛眨得像装了马达,语气里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不像我呀,只是个普通一本毕业,能力有限,也就勉强拿到了北京一家事业单位的offer。工作嘛,是挺清闲稳定的,将来也能留在北京,听说还有机会解决户口呢……”

      她说着,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掩唇轻笑:“哎,您瞧我,说这些干嘛。就是觉得吧,女孩子工作稳定点,将来也能多顾顾家。”

      周晏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七分熟的牛排,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预报:“稳定挺好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在风口上折腾,认清自己的定位是成熟的第一步。”

      女生脸上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又迅速调整,身体前倾,带着娇嗔:“可是人家也想像你这么优秀嘛!你看你,又是学霸,又是篮球队主力,身材保持得这么好……”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周晏挽起袖子露出的小臂线条,又下意识地将自己手边那个显眼的LV老花包往桌中央挪了挪,“肯定有很多女孩子追吧?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呀?会不会送女朋友礼物?”

      周晏终于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向对方。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却莫名让女生感到一股压力。

      “李小姐,”他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你知道牛顿的万有引力吗?”

      女生一愣,显然没跟上这跳跃的思维,但立刻点头:“知道啊,那个被苹果砸了的科学家嘛。”

      “哦。”周晏点点头,打断了她的话,“那你知道他晚年倾尽所有家产,投资南海公司股票,结果血本无归,几乎破产吗?”

      “啊?”女生彻底懵了。

      “我的意思是,”周晏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对方那只包包粗糙的走线和五金,

      “人最好不要去追求本质上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与其抱着一夜飞上枝头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如踏踏实实,多花点时间提升自己。”

      女生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指着周晏,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周晏已经优雅地站起身,拿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算是AA了自己的那份。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最后补了一刀,语气堪称“诚恳”:

      “另外,出于基本的社交礼仪,我建议你,下次跟相亲对象吃饭前,最好先关注一下口腔健康。幽门螺旋杆菌感染率挺高的,重在预防。”

      说完,他无视对方彻底石化、继而可能即将爆发的表情,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餐厅。

      身后,隐约传来女生气急败坏的尖叫和周围食客的窃窃私语。

      ——

      周晏走到餐厅外,冬日的冷空气像一帖醒脑药,让他精神一振。他揉了揉眉心,对于又一次成功“劝退”相亲对象,心里涌起的是一丝疲惫的满意。母亲王秀娟女士要是知道他又把事儿搞砸了,估计得念叨到他耳朵起茧,直到明年春节。

      这一切的源头,都得追溯到半个月前,他那刚上大二的表弟作的那场“大死”。

      那是个周末,周晏难得清闲在家,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算法模型运指如飞,舅舅就领着表弟上门了。表弟身边还跟着个羞答答的小姑娘,小伙子嗓门亮得能掀翻屋顶:“大姨,大姨夫!郑重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她正好来咱们这儿旅游,带来给你们‘提前审核’一下!”

      当时,周母王秀娟女士正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脸上的笑容在看清这“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景象后,瞬间从“家常待客”模式硬切换至“一级战备”状态。她热情得像春风般招呼着小姑娘,眼风却如同探照灯,在表弟意气风发的脸庞和自家儿子那八风不动、仿佛灵魂已与代码共舞的后脑勺之间,来回扫射,电压强劲。

      这事儿本来跟周晏八竿子打不着,他只想安静地做个美男子……哦不,是安静地做个算法高手。可王女士送走了喜气洋洋、仿佛提前抱上孙子的弟妹一家后,回头瞅着自家这个从小到大没让她操过心、唯独在“个人问题”上像块千年寒冰凿不开缝的儿子,心里的火苗“噌”地就窜成了三丈高。

      “晏晏啊,”王秀娟凑过去,把一碟削得晶莹剔透的苹果块推到他手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地下工作者接头般的神秘,“你跟妈交个底,你在京城那偌大的园子里……就没发展个……革命战友?”

      周晏眼皮都没抬,指尖在触摸板上滑行如飞,随口应道:“有啊,老张、斌子,我们宿舍铁三角,感情坚不可摧,您不是都视频检阅过吗?”

      “妈说的不是这种钢铁友谊!”王秀娟急得直拍大腿,“是那种……可以手挽手,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将来能在一个红本本上并肩署名的亲密女同志!”

      周晏终于从代码海洋里抬起头,看着他妈那一脸“我儿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的悲壮表情,乐了。他长得像他爸,五官清俊,但眉眼间总萦绕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劲儿,此刻这劲儿全浮了上来:“妈,您这思路得打开点。现在优秀男性是稀缺资源,您儿子我属于战略储备,得矜持,不能轻易投放市场。”

      “矜持个……”王秀娟女士的教师修养在儿子面前碎成了二维码,“你看你表弟,那速度跟发射火箭似的!你再看看你,清大高材生,模样也周正,怎么就在个人问题上这么滞后?你是不是……是不是哪里不对劲?”眼神已经开始在他周身进行不可言说的扫描。

      周晏听着母亲这番连珠炮似的质问,唇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懒得解释,干脆用上了惯常的毒舌防御:“您儿子我眼光高,一般的看不上。再说,我现在学业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风花雪月?您要是实在闲得慌,不如去跳跳广场舞,还能给我找个后爸。”

      “呸呸呸!没个正形!”王秀娟气得直瞪眼,但心里那点关于“同性恋”的疑虑倒是被打消了不少。她叹了口气,开始新一轮的絮叨:“楼下王阿姨家有个侄女比你小两岁,模样特别水灵,也在北京读书,要不你去见见?”

      王秀娟女士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路念叨到“小区里跟你同龄的某某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最后祭出“妈这头发可是为你愁白的”终极杀招。周晏被念得头大如斗,终于在年关将近的鞭炮声(幻听)和老母亲持续的精神攻击下,意志力彻底土崩瓦解。“行行行,见见见!就见一面,成败在此一举,以后这事儿翻篇儿!”

      可“劝退”了楼下王阿姨的侄女,转头又来了广场舞李阿姨的外甥女、对面小区表姑妈邻居家的女儿在排队候场。周晏对这种“菜市场挑白菜”式的相亲烦透了。他周晏需要靠这个找女朋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架不住王女士的持久战打得实在漂亮。她会举着空气清新剂,对着他周围“呲呲”喷两下,一本正经地念叨:“净化一下,总觉得这屋里飘着一股子单身狗的清冽芬芳。”

      会在吃饭时,看着红烧肉幽幽感叹:“研究表明,长期单身影响男性荷尔蒙分泌,容易脂肪堆积。”

      甚至在他上厕所的宝贵十分钟里,都能通过门缝精准塞进来三张风格迥异的女孩照片,配文:“看看,这姑娘多水灵,比厕所读物养眼多了!”

      于是,便有了刚才那场用牛顿定律和幽门螺旋杆菌成功劝退相亲对象的“光辉战绩”。

      ——

      当周晏揣着一种“任务完成”的复杂心情推开家门时,客厅里灯火通明,王秀娟女士正端坐在沙发上,面沉如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回来了?”王母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反常。

      “嗯。”周晏换鞋,准备接受一场关于“礼貌”和“情商”的狂风暴雨。想必那位“李小姐”的控诉电话已经精准抵达了表姑妈,再转接到了母亲这里。

      果然,王秀娟女士开口了:“听说你今天又发挥‘出色’,给人小姑娘上了生动的一课?”

      周晏摸了摸鼻子,试图辩解:“妈,我只是基于观察,给出了一些……建设性意见。”

      “建设性?”王母冷哼一声,“我看你是拆迁队的!人家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说你人身攻击!”

      周晏心想,他说的哪句不是大实话?但看母亲脸色,他识趣地没再顶嘴。

      出乎意料地,王秀娟这次竟没有继续发作。她只是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浸满了无奈,还有一丝认命般的妥协。她站起身,破天荒地坐到周晏身边,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这次这个,真的不一样。”王秀娟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你张阿姨打了包票的!那姑娘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叫……叫夏天!对,夏天。人家也保送了研究生,听说就是你们清大!你说这缘分!学历、模样,哪样不配不上你?性格还文静,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

      她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像是要传递某种决心:“妈跟你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个!你要是再把人给我气跑,以后你爱单着就单着,我绝对不再管了!”

      “夏天?”周晏在心里默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内心毫无波澜。可母亲那句“最后一个”和“再也不管”的承诺,却像沙漠旅人望见的甘泉,充满了诱惑。

      他抬眼审视着母亲:“您这次……说话算话?”

      “算话!当然算话!”王秀娟拍着胸脯保证,“明天下午两点,转角咖啡馆!你去见一面,成不成,妈都认了!”

      周晏看着母亲眼中罕见的恳求,再想想“永绝后患”的美好前景,终于心一横,点了点头。

      “行,就最后一个。”

      他倒要看看,这个让母亲如此笃定的“夏天”,究竟是何方神圣。

      ——

      第二天下午两点零十分,周晏才慢悠悠地晃进“转角咖啡馆”。

      他刻意迟到了十分钟,算好了时间,足够让对方感到被怠慢,又不会久到直接走人。他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穿着简单的黑色羽绒服,里面是件灰色羊绒衫,身姿挺拔,一进门就吸引了几道目光。他环视一周,店里布置着假花和藤蔓,播放着音质一般的轻音乐,有几对男女在低声交谈。他很快确定,没有单独等待的年轻女性。

      “看来对方比我还不上心。”周晏心里冷笑一声,也好,省事了。他找了个靠窗的卡座坐下,随便点了杯美式,打算再耗五分钟,如果人还没来,就直接走人,正好有借口跟他妈交代。

      服务生端上咖啡,他百无聊赖地搅动着,盘算着一会儿是去找发小打游戏,还是回家继续完善他的代码作业。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的时钟指向两点二十五分。超过约定时间快半小时了。

      周晏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准备起身结账走人。这种不守时的人,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更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就在他伸手去拿外套的时候,咖啡馆那扇挂着风铃的门,“叮铃”一声被推开了。

      一股冷风卷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

      周晏的动作顿住了。

      进来的女孩身姿高挑,穿着一件剪裁考究的白色毛呢外套,衣襟随意地敞着,露出里面质感上乘的米色针织裙。脚上一双干净的裸色踝靴,衬得她整个人轻盈得像一片云。浓密的长发微卷,蓬松地垂在肩头,随着她的动作泛着柔和的光泽。她脸上带着些许歉意,目光在咖啡馆内轻轻扫过。

      她的肌肤白皙,五官精致得恰到好处。尤其那双眼睛,大而明亮,眼尾微翘,流转间自带几分灵动;高挺的鼻梁又为这份柔美添了几分清冷与英气。这是一种毫无攻击性,却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美——干净,透亮,与这小县城的慵懒背景格格不入,宛若一颗突然坠入凡间的星。

      咖啡馆里似乎有瞬间的安静,几道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

      周晏僵在原地,大脑突然陷入某种奇异的混乱。

      这张脸明明陌生,漂亮得极具冲击力,却又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诡异的熟悉感。像是被岁月模糊的老照片,突然被高科技修复,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像素高得有些不真实。某些尘封的记忆开始松动,仿佛冰川裂开细小的缝隙,但当他试图将眼前这张明艳动人的面孔与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影像重叠时,却又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怎么都对不上焦。

      他看着她环顾四周,然后,目光似乎落在了他这边的方向。

      女孩微微颔首,像是确认了什么,径直朝着他所在的卡座走来。

      周晏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心脏莫名地跳快了一拍。

      女孩走到桌前,低着头,一边将肩上的皮包取下放在一旁,一边用清悦的声音带着歉意开口:“抱歉久等,家里临时有点事耽搁了。我是邱天。”她抬起手腕看了下表,脸上是礼貌的、无可挑剔的社交微笑,“我们……”

      说到这里,她终于抬起头,目光清晰地落在周晏的脸上。

      刹那间,周晏清晰地捕捉到她眼神里闪过的一丝极快的讶异,像是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小石子,漾开细微的涟漪。但那涟漪瞬间就平息了,她的笑容依旧得体,只是细微处似乎多了点什么难以捉摸的东西,她轻轻接上后半句:

      “看来……又被安排到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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