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我的偏执女友》元啾

3、第 3 章

　　迷离的色彩在眼中绽开，心脏猛地一抽搐，

　　黑暗中敲击的声音，如同一把生锈的锤子，将所有的回忆碎成一块又一块。

　　晏梨用力睁开双眼，却仍是一片漆黑。

　　雨还在下，没有停歇。

　　一串电流声穿过了她的颅腔，耳鼓膜内再次出现了尖锐的无线电波。

　　她无力地挣扎起身，却好似被千斤顶压迫，尽管拼尽全身力气，仍叫人动弹不得。

　　“刺啦——”的电流声。

　　时间和空间凝结成了一道光刺眼的光束，让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受到强烈的刺激，溢出了水渍。

　　视野里亮起了一台电视机的屏幕，因为信号屏蔽，而呈现雪花状抖动。

　　晏梨的眉眼在浓厚的光影下，更显鲜明，就算有悲哀也仍旧灿亮，仿佛如何都融不进颓废的雨中。

　　一卡一顿的信号，挤出一道番茄炒蛋的录像，画面模糊，似乎是高中时的她，嬉笑举着摄像头。

　　晃动的镜头，在低像素下，充斥颗粒感。那是中学食堂的一道番茄炒蛋。

　　诡异的录像，晃花眼的银白色，裹挟着电波声，贯穿她的双耳，让大脑的刺痛感异常强烈。

　　她站到一半，就脱力地跪在了原地，手掌按在冰冷的地面上时，有纸页从她的指缝划过。

　　她的身体一僵。

　　俯身往前一抓，只探到了一片虚无。

　　纸张簌簌的声音远离她而响起，一个隐隐绰绰的身影消失。

　　晏梨的心中一惊，踉跄起身，只看到模糊不清的人影，如一缕烟般又往前飘去。

　　是墓园里那个人，手中还飞动着画纸。

　　“还给我。”

　　她胸膛起伏，声嘶力竭道。

　　那一丛人影在她两米开外站立。晏梨往前走近了一步，有风擦过她的手背，将她的衣角吹动。

　　她将手臂伸到对方身前，妄图夺回那个错题本。

　　对方的手轻轻一翻，抽出了里面夹着的素描纸。

　　当着晏梨的面，徐徐撕碎。

　　她的手指轻挑，一根根松开，素描画像轻飘飘地落在她的头上，像为她洒下的纸钱。

　　纸片被雨水打湿，飘落泥泞的水洼中，变得湿润柔软。

　　晏梨弯下身，从水中捧起，软塌塌的一片又一片。

　　看着石墨晕出大团的脏污，那是周檀青的东西……她的眼神猛地一动摇。

　　“我不管你是谁。”

　　她缓缓抬起脑袋，冷冷地射向那道高挑的影子，

　　“把本子还我！”

　　那个神秘的人，翘起了嘴角，

　　“无妨，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如何？”

　　晏梨的态度强硬，拒绝了她:

　　“我的日记本，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

　　对方轻呵了一声，作为回报，手腕一翻转，将红色的本子往后扔去，错题本就被黑暗吞噬。，

　　晏梨想都没想地扑了过去。风呼啸而起，她几乎睁不开眼，只剩下耳畔轰鸣擦过的风声与失重的恐惧感。

　　黑暗的空间渡出五彩缤纷的色块，她的身体被一条条胶卷缠绕，飞速转动，所有的影像都在倒带放映。

　　神秘人安静地看完她的坠落，原本总噙起一抹笑的嘴角，垂了下来，面无表情道：

　　“这一次，可不要叫人失望。”

　　空中悬挂起一把巨大剪刀，晏梨下意识地护紧了胸口泛黄的笔记本。

　　黑色的剪刀逼向她的喉咙，将缠在脖颈处的一段胶片剪开。

　　那卷记录着青葱校园的胶片，“崩”地一声，瞬间断成两裂，如皮筋在空中富于弹性地晃了一下。

　　在胶卷断裂的刹那，
　　火焰烧焦纸浆的味道充斥了整个空间，
　　还有翻滚而起的浓郁到发霉的墨水味。

　　猛烈刺眼的大片光穿进她的视网膜，令她短暂地进入失明。

　　她抬起胳膊，遮挡光源。脚却慢慢落在了坚硬的稳固的地方。

　　人声嘈杂如海水一下子涌进了她的耳畔，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见到的是——
　　穿梭不息的人群、
　　呼啸而过的汽车、
　　点缀着花朵的绿化。

　　热滚滚的气流碰到她的指尖，带来瞬间的滚烫感。
　　让她看见了路人手上挂着的透明塑料袋，正被小笼包的热气弥漫成白色。

　　晏梨迷惑地往外走了一步，“哔哔——”

　　电瓶车的喇叭声不断响起，她又慌乱地退了回去。

　　肩膀上的负重，让她感到了辛苦，却又觉得熟悉。

　　卸下来一看，眼熟的橙色，不正是被她高中嫌弃的超能装丑书包吗？

　　中学时代。

　　攒动的人潮里，投射进晏梨的身形，将她立在白色的人行道上。

　　早高峰，人潮还在继续前涌动，晏梨伸出手，没有雨。

　　她被人流裹挟着往前走，书包的拉链在阳光下反出一闪一闪的光。

　　超时空现象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打开书包，高二（7）班，时间竟然回溯了。

　　她试探性地张开手指，抓不住空气，却能感受到轻盈盈的操纵感。

　　等她重新迈开第一步，站稳后便迅速跑过街道，胸间的郁气在奔跑中消散。

　　跑过头后，又往回跑了几步，停在一辆车旁，面前是黑色的车窗。

　　照了照车窗里的自己，她抬起手扒拉刘海，看到一张稚嫩面庞倒映在玻璃窗上。

　　车窗慢慢摇下去，露出一个正在吸豆浆的人。

　　她们面面相觑。

　　晏梨耸了耸鼻子，空气中弥漫着早餐的热气，肚子已经抗议了。
　　她挥挥戴着机械表的手，告别车主人，双手摆在身后，蹦跶着走了。

　　如果她真的穿越回到过去，就会再次见到周檀青！

　　哼着不成曲的小调，以一种独有的节奏，融入人群。

　　踏在清晨的道路上，她偶尔转几圈，校徽的光泽晃动。

　　买好早餐，她就坐在路边，啃着手中的包子，吸了一大口温热的豆浆，味蕾的享受让存在变得真实。

　　神明啊，如果穿越是为了改变过去，这一次请让周檀青与她白头偕老吧！拜托了……

　　面前一双双走过的腿，有皱痕的皮鞋、有灰扑扑的运动鞋、有黑色袜子上的小熊……

　　晏梨沿着黑袜小熊往上看，一个少女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正大步地往前走去，绿灯亮了。

　　晏梨咬完最后一口小笼包，停留在那又高又瘦的身影上，目送着她走到马路对面。

　　对方还在走着，秋风拂面，撩起了乌亮的头发。

　　晏梨看到那张侧脸，最后一口包子还没吞进去，先噎在了喉咙里。她用力锤了捶自己的胸膛，噎红了脸，着急地望向对面马路的那个身影。

　　女孩侧了侧脸，将扬起的一缕头发，夹在耳后，步履不停，走过了十字路口。

　　晏梨匆匆忙忙站起来，张着嘴巴一时忘记了怎么说话，只一股脑地拎起手里的豆浆追过去。

　　她一直奔跑，豆浆口溢出了不少液体。

　　红灯——

　　紧急立住脚，晏梨张开两手，保持住了平衡。看向越走越远的身影，不禁皱起鼻子，内心如扔出去的弹跳球，翻滚不歇。

　　绿灯亮了。

　　豆浆涌动，从入口处喷起，洒在塑料袋内部。少女不断奔跑，追逐心中的月亮。

　　晏梨拎高豆浆，小心翼翼地在人潮中穿梭，不溅到别人身上。

　　她终于挤出人潮，又快跑了起来。她已经看到那个后脑勺。

　　喇叭响起“嘟——”
　　面前开过一辆大货车，视线一下被挡住。

　　近在咫尺的后脑勺，已成了遥远的背影。

　　晏梨擦了擦鼻尖的汗水，望向刺眼的阳光，却不肯放弃，坚定地继续奔跑向对方。

　　追不上，还是追不上那道记忆中的身影，她着急忙慌地大喊：

　　“周檀青——！！！”

　　那人停住了脚，扭头往左右瞧的空隙，晏梨终于抓住了她，她焦急地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答案。

　　“你是不是……”

　　对方疑惑又惊愕地看向她。

　　晏梨脸上也不禁“啊”了一声，满是慌乱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不！同学，你是谁啊？

　　陌生的女孩警惕地抓紧了书包带子，往后退了一步。

　　晏梨的视线落到她的袜子上：白色。

　　她惊地抬起头，四周回转。

　　以她为圆心，周遭人头攒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她却再也没找到刚刚追逐的身影。

　　晏梨将手上溢出的豆浆揩了揩，抿抿唇，最终垂下脑袋。

　　一无所获的她，提着洒了一半的豆浆，慢吞吞走回原来的椅子旁，还不死心地往四周打量。

　　可是，哪个人都不是周檀青。

　　晏梨哀叹口气，扶额瘫坐在椅子上，望头顶的叶子打着旋，转圈圈地落在她的膝盖上。
　　她捏起叶柄，将叶子举在了眼前，挡住太阳，但太阳还是将她的脸晒得红扑扑。

　　“我就不信了！”

　　她不死心地跑到公交站边，四处张望了番。一直等了五辆公交车开过去，依旧没见到周檀青的身影。

　　她被烈日晒得打蔫，不禁怀疑刚刚看到的黑袜小熊，到底是不是做梦。

　　初秋的太阳还是有些毒辣，她低下头，踩着公交亭上树叶投射下的影子。

　　手里揩过矿泉水瓶上凝结的水珠，凉凉的水珠在她的掌心晕开。

　　在无望的等待中，等待本身或许成为了意义。

　　晏梨从沉默中抬起脑袋，拍了拍掌心的水珠，将最后一口水喝光，捏瘪了塑料瓶，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不等了！

　　此时，对面的公交站，停下了一辆公交车，晏梨背起书包，往那瞥了一眼。

　　远处的小曲调再次响起，

　　透明色的玻璃窗，映出又高又瘦的少女。

　　少女投币后迈上了公交车，走过黄色的车杆，坐在靠窗的位置。

　　天气有些炎热，公交车上的人笼起头发，手腕上的头绳被她拉下来，松松地扎在了脑后。

　　“周……”

　　公交车上的少女，朝窗外侧过了脸，胸前的一抹金色折射着阳光.

　　晏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是她！

　　伸长的双手，迎着风摆了摆，试图让那个好久不见的女生看过来，

　　“檀青……”

　　对方白皙的胳膊晃动，玻璃车窗上的蓝色帘子，“唰地——”被她拉过，遮了个严实

　　晏梨本来欢快挥舞的双手，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晏梨：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