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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灼之羞辱 ...

  •   水牢的死寂,是连时间都能腐蚀的。不知过去了多久,几个时辰?抑或是一整日?唐棠悬吊在锁链上,意识在无边苦海的波涛间载沉载浮。水狱的阴寒,早已超越了温度的范畴,它如同拥有生命的附骨之疽,顺着穿透琵琶骨的铁钩,沿着被魔气侵蚀的经脉,深深钻入骨髓的最深处,盘踞不去。

      那神秘侍女冒险喂给她的丹药,确有些许奇效。这微弱的舒缓,对于她所承受的整体痛苦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源自下方暗绿腐水的魔气,如同无形的毒蛇,不断上涌,缠绕、啃噬着她的灵力根基;镣铐上闪烁的符文则像沉重的枷锁,将她残存的力量死死封印。冰冷刺骨的剧痛与经脉中灵力魔气冲突带来的撕裂感,交织成一张永无止境的折磨之网,将她牢牢困在昏聩与清醒的边际线上,每一次濒临昏迷,都会被更尖锐的痛楚强行拉回现实。

      就在她又一次被肩胛处撕裂般的抽痛激得微微清醒时,那扇沉重的铁门,再次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打破了水牢令人窒息的死寂。

      唐棠费力地掀开仿佛粘在一起的眼皮,模糊的视线艰难聚焦。这一次,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侍女,而是两名煞气缭绕、面无表情的魔修守卫。他们中间,站着一位衣着华贵、面料考究,但面容刻薄如刀削斧劈的中年女管事。她手中捧着一叠衣物,那色彩艳丽得刺眼——是那种近乎妖异的桃红与金线交织,在这阴暗、污秽、充满绝望气息的水牢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甚至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

      “放她下来。”女管事的声音冷硬得像块冻铁,没有丝毫情感波动,仿佛在吩咐处理一件货物。

      锁链哗啦啦作响,唐棠只觉得身体猛地一坠,双脚终于触碰到了冰冷湿滑的地面。但长时间的悬吊已让她双腿血脉不通,麻木虚软得如同棉花,若不是两旁守卫粗暴地架住她的胳膊,她立刻就会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双脚落地的瞬间,穿透琵琶骨的铁钩因这坠力被狠狠牵扯,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喉间溢出破碎的闷哼。

      女管事迈着刻板的步子走上前,挑剔而漠然的目光扫过唐棠身上那件早已被血污和池水浸染得看不出原貌的破烂嫁衣,又在她肩头那道虽经药膏处理却依旧皮肉外翻、狰狞可怖的伤口上停留了一瞬。她的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好奇,只有执行命令的机械和冰冷。

      “大小姐有令,带她去沐浴更衣。”女管事重复着指令,语气平淡无波。

      沐浴?更衣?
      唐棠的心猛地一沉,警铃大作。独孤灼会有这等好心?绝无可能!这看似寻常的举动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的折辱意图。她本能地想要抗拒,但虚弱的身体连站立都需依靠他人,任何反抗的念头在眼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被两名守卫半拖半架着,带离了这间浸透了她血泪的水牢。穿过曲折、阴冷、墙壁上布满湿滑苔藓的回廊,来到了一处与焚心殿整体风格迥异的偏殿。殿内温暖得甚至有些闷热,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甜腻的花香,与之前水牢的腐臭和主殿的肃杀形成鲜明对比。一座由白玉砌成的宽大浴池占据中央,池水蒸腾着氤氲热气,水面上漂浮着层层叠叠殷红的花瓣,香气正是来源于此。这暖意和香氛,非但不能让人放松,反而透着一股精心营造的、用于软化意志的靡靡诱惑,令人不安。

      “洗净,换上。”女管事将手中那叠艳俗的衣物随意掷在池边一张铺着软垫的榻上。

      唐棠的目光落在那些衣物上,只一眼,血液便轰的一声冲上头顶,让她一阵眩晕!那根本不是什么正经衣裳,分明是舞姬才会穿的、极其暴露的服饰!仅由几片轻薄透肉如蝉翼的绯色纱绫勉强拼接而成,缀满了亮闪闪的珠片,几乎无法蔽体!穿这样的衣服,其用意之卑劣,羞辱之深刻,远比水狱的鞭笞和悬吊更甚!

      “我不穿!”强烈的屈辱感让她脱口而出,声音因极度的虚弱和愤怒而嘶哑颤抖。

      女管事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脸上露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的刻薄:“这可由不得你。是自己洗,还是让她们‘帮’你?”她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那两名一直垂手而立、膀大腰圆、面目呆滞阴沉的女仆。那两名女仆身上散发着不弱的力量波动,显然是专门负责这类“粗活”的。

      唐棠咬紧牙关,倔强地僵立在原地,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站立姿态。在陌生魔修的注视下沐浴,再穿上这堪比赤裸的耻辱之衣,对她而言,比死亡更加难以接受!她宁愿立刻死在这里,也绝不受此大辱!

      “看来是需要帮手了。”女管事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冷冷地挥了挥手。

      那两名粗壮女仆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抓住唐棠的手臂,不由分说便开始撕扯她身上那早已褴褛不堪的嫁衣。

      “滚开!别碰我!”唐棠拼尽残存的力气挣扎,扭动,但灵力被禁、琵琶骨被穿、浑身是伤的她,那点微弱的反抗在两名专司此职的女仆面前,如同蚍蜉撼树,徒劳无功。华丽的嫁衣在粗暴的撕扯下,化作片片碎布,纷纷扬扬地飘落,如同她被肆意践踏的尊严和过往,彻底剥离。冰冷的空气骤然接触到大片肌肤,激起一阵阵恐惧的战栗。

      接着,她被粗暴地拖拽着,扔进了温热的浴池中。热水瞬间包裹了她,浸过背上、肩头的新旧伤口,带来一阵阵刺痛的灼热感。两名女仆毫不在意她的痛苦,用粗糙得像砂布的手巾,用力地搓洗她的身体,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机械式的粗暴,毫无怜惜,仿佛在清洗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浓烈甜腻的花香包裹着她,几乎令人窒息。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入自己的掌心,试图用这自残般的锐痛,来转移心灵所承受的无边屈辱和绝望。

      沐浴完毕后,她像一件被洗刷干净的物品,被湿淋淋地从池中拽了出来。那件轻飘、暴露、凉得刺骨的舞姬服饰,被强行套在了她的身上。冰凉的纱绫贴在刚刚被热水浸过的皮肤上,激起更多的寒颤。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脆弱和难堪。绯色的纱衬得她失血苍白的肤色有种异样的、病态的楚楚可怜,但这只会加倍她内心的耻辱。

      “走吧,大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女管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和满意,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被呈上的、精心包装过的祭品。

      唐棠被推搡着,重新回到了那座阴森压抑的主殿——焚心殿。

      然而,此刻殿内的景象与她之前被审讯时截然不同。竟是一片喧嚣混乱、群魔乱舞的场面。王座之下,两侧摆放的案几旁,坐了十余名形态各异、但皆魔气彪悍的魔修。他们有的袒胸露怀,狂饮暴食;有的怀中搂着衣着暴露、眼神麻木的妖艳女子,调笑狎昵;整个大殿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劣质脂粉气以及放纵的喧哗叫嚷声,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狂欢氛围。

      独孤灼依旧慵懒地斜倚在那张巨大的兽骨王座之上,只是换了一身更为张扬华丽的墨金色长袍,袍角用暗红线绣着大朵大朵妖异绽放的曼珠沙华。她纤细的手指轻晃着一只琉璃盏,其中殷红的酒液如同鲜血般荡漾。她含笑睥睨着下方的混乱,眼神中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玩味。当唐棠被押解进殿时,她的目光立刻精准地投了过来,那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戏谑,以及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兴致。

      唐棠的出现,像是一盆冰水骤然泼入沸腾的油锅。殿内的喧嚣之声戛然而止。所有魔修的目光,贪婪、好奇、鄙夷、赤裸裸的欲望……种种不怀好意的视线,如同无数道无形却粘腻湿冷的触手,瞬间从四面八方攫住了她——这个被迫换上不堪入目的舞衣、脸色苍白如纸、伤痕累累却依旧难掩清丽气质、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正道女子。

      唐棠只觉得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反胃感让她几乎要呕吐出来。她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起身体,遮挡住暴露的肌肤,但身后的守卫死死按住了她的肩头,强迫她站直,像一件展品般,承受着这令人窒息的无礼围观。

      “哟,洗漱一番,总算有了点人模样。”独孤灼慵懒而带着笑意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话语中的戏谑如同毒针,“本座就说,这身衣裳,可比那件晦气的嫁衣衬你多了。瞧瞧,这我见犹怜的小模样,真是惹人疼爱。”她的语气轻佻,充满了侮辱性。

      殿内顿时爆发出阵阵心照不宣的、淫邪的哄笑和尖锐的口哨声。

      唐棠死死地低下头,贝齿深深陷入下唇,浓郁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她不敢抬头,不愿看见那些扭曲丑恶的嘴脸,更害怕触及独孤灼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蕴含着无尽恶毒的眼睛。

      “抬头,让诸位大人好好瞧瞧。”独孤灼的命令声调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唐棠倔强地梗着脖子,一动不动,用沉默作为最后的抵抗。

      “啧,骨头还真是硬。”独孤灼似有不悦,轻轻啧了一声,对身旁侍立的一名护卫使了个眼色。

      那护卫立刻大步上前,伸出粗糙的大手,毫不怜香惜玉地捏住了唐棠的下巴,用力向上一抬,强迫她仰起了脸。

      被迫迎上那些肆无忌惮、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唐棠眼中盈满了屈辱的泪水,却在眼眶中拼命打转,倔强地不肯落下。她只能用尽残余的所有力气,将那双燃着熊熊恨火的眼睛,狠狠地瞪向高踞王座之上的独孤灼,那眼神,如同被逼到绝境的濒死幼兽,充满了绝望,却又带着不肯屈服的血性凶狠。

      “眼神倒是厉害。”独孤灼非但不怒,反而轻笑出声,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本座听闻,蜀中唐家的大小姐,不仅阵法精妙,舞姿更是堪称一绝?恰逢今日诸位大人雅兴正浓,便请唐大小姐屈尊,舞上一曲,为大家助助兴,如何?”

      跳舞?
      在此种场合?
      穿着如此羞耻的衣物?
      为这群妖魔取乐?

      “休想!”唐棠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却斩钉截铁的恨声,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我宁死……也绝不舞!”

      “宁死?”独孤灼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她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身,步态优雅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唐棠面前。她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唐棠的脸颊,那触感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亲昵,“在这里,你的生死,可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她的指尖缓缓下滑,滑过唐棠的脖颈,最终停留在她裸露的、带着鞭痕的肩头,然后,骤然用力一按!

      “呃啊——!”伤口被狠狠按压的剧痛让唐棠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痛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冷汗瞬间浸湿了本就单薄的纱衣。

      “看来,水狱里的苦头,你还是没吃够。”独孤灼收回手,眼神骤然变得冰寒无比,“既然好言相劝你不肯跳,那本座便只好亲自帮你‘活络活络’筋骨了!”她猛地后退一步,厉声喝道:“鞭来!”

      那柄熟悉的、泛着幽暗黑光的短鞭立刻被一旁的侍从恭敬呈上。

      独孤灼握住鞭柄,手腕一抖!

      “啪——!”

      鞭影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这一次并未落在旧伤之上,而是狠狠地抽在了唐棠光裸的背脊正中!

      脆弱的绯色纱绫应声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一道鲜红的血痕瞬间从雪白的肌肤上浮凸起来,皮开肉绽,触目惊心。火辣辣的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过,几乎让唐棠当场晕厥过去。

      “跳,还是不跳?”独孤灼冷冰冰地问道。

      唐棠疼得浑身剧烈颤抖,冷汗如雨而下,浸透了破碎的纱衣,黏在伤口上,更是加剧了痛苦。但她依旧咬碎了银牙,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不……跳!”

      “啪!啪!啪!”

      独孤灼的耐心似乎彻底耗尽,鞭影如同疾风骤雨,毫不留情地落下,抽打在唐棠的背部、手臂、甚至腿侧。每一鞭都带来新的皮肉之苦,每一鞭都让那件本就遮不住什么的舞衣变得更加破碎不堪。

      唐棠起初还能硬撑着站立,但很快便不支倒地,蜷缩起身体,尽可能护住要害。她紧咬着牙关,任凭鲜血从嘴角溢出,却始终不肯发出一声求饶,不肯在姿态上有半分屈服。

      鞭笞的脆响、魔修们兴奋的起哄叫好声、独孤灼时不时的冰冷逼问……所有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如同魔音灌耳,冲击着唐棠已经濒临崩溃的神经。肉身上的痛楚如同野火燎原,然而,比这更甚的,是那无边无际、几乎要将她灵魂都吞噬殆尽的羞辱感!

      她曾是蜀中唐家堡众星捧月的大小姐,何曾受过如此非人的践踏?!

      泪水、汗水、血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在极致的痛苦中,她的意识再次开始涣散。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蜀中温暖的阳光,唐家堡那株她亲手栽下的、花开似火的海棠树,树下,站着那个曾对她温柔浅笑、让她付出全部信任的“温蕴”……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恨意,如同最剧毒的藤蔓,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滋长,深深地扎根于她血肉模糊、几近破碎的灵魂深处,与她的生命紧紧缠绕在一起。

      不知抽了多少鞭,直到唐棠的后背、手臂几乎再无完肤,整个人如同一个破旧的布娃娃般瘫软在地,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独孤灼才终于停下手,微微喘息着。她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气息奄奄的唐棠,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一丝疑虑。此女的骨头之硬,远超她的预料。这种纯粹的□□折磨,似乎并不能真正摧毁她的意志,反而像是在锤炼她的恨意。

      “看来唐大小姐是铁了心要扫诸位大人的兴了。”独孤灼甩了甩短鞭上沾染的血珠,语气恢复了慵懒,但其中的寒意却更深沉了,“软的不行,看来只好来更硬的了。”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拖下去!直接打入‘黑牢’!没有我的命令,水米不准进一滴!”

      “本座倒要看看,你这身硬骨头,在这绝对的黑暗和寂静里,能撑到几时!”

      两名守卫应声上前,如同拖拽死物一般,一左一右架起已经几乎失去意识的唐棠,粗暴地向殿外拖去。

      然而,就在即将被拖出大殿门槛的刹那,独孤灼仿佛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等等。”

      守卫的脚步顿住。

      独孤灼缓缓踱步上前,再次走到唐棠身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她的目光在唐棠裸露的、布满鞭痕的肩背处流转,最终,停留在了她左边肩胛骨下方,那一小片相对完好的肌肤上。

      “就这么关进黑牢,未免太便宜你了。”独孤灼的唇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愉悦的弧度,“总得留下点更深刻的印记,让你……和某些人,都牢牢记住今天。”

      她抬手,对身边的心腹侍女低语了几句。那侍女会意,迅速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她便捧着一个燃烧着炭火的小火盆回来了,火盆中,插着一根造型奇特的烙铁——顶端并非寻常官印,而是一个扭曲、诡异、仿佛在燃烧的火焰符文,那是极乐之城,或者说,是独孤灼个人势力的标志!

      烧红的烙铁在火盆中散发着灼人的热浪,通红的尖端在昏暗的大殿里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看到此物,就连那些原本还在哄笑的魔修们,声音都不自觉地低了下去,眼中流露出敬畏甚至是一丝恐惧。烙刑,无论是在正道还是魔道,都是一种极具羞辱性和毁灭性的刑罚,会在□□上留下永久性的、无法消除的丑陋疤痕,更是对一个人精神和尊严的彻底践踏。

      唐棠模糊的意识感受到那股逼近的、几乎要烤焦皮肉的可怕热量,求生本能让她挣扎起来,但一切都是徒劳。

      “按住她。”独孤灼冷冷下令。

      守卫们加大了力道,将唐棠死死地按压在冰冷的地面上,让她左侧的肩背完全暴露出来。

      独孤灼亲自从火盆中取出了那根烧得通红的烙铁,炽热的温度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她一步一步走近,红色的火光映照在她美丽却无比冷酷的脸上,宛如从地狱走来的罗刹。

      “唐棠,”她的声音此刻异常平静,却比之前的厉声呵斥更令人胆寒,“这个印记,会跟着你一辈子。它会时刻提醒你,你是谁的所有物,你该服从于谁。也会提醒那些还对你抱有幻想的人……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唐家大小姐了。”

      话音落下,在唐棠绝望而惊恐的目光中(尽管她的视线已经模糊),在那满殿魔修或兴奋或冷漠的注视下,独孤灼手腕稳定地将那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精准地按向了唐棠左边肩胛骨下方的那片肌肤!

      “滋啦——————!”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皮肉烧焦声响起,伴随着一股刺鼻的白烟冒出。

      “啊——————!!!”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远超之前任何一次鞭挞的极致剧痛,如同火山爆发般从烙印点炸开,瞬间席卷了唐棠的全身每一条神经!那不仅仅是皮肤被烧灼的痛,更是仿佛连灵魂都被烫上了一个耻辱的标记!她发出了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像上了岸的鱼一样剧烈地弹动了一下,随即便彻底瘫软下去,意识彻底被这毁灭性的痛苦吞没,陷入了无边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只有一个念头如同烙印本身般,深深地刻入了她的灵魂最深处:**天机扣深藏神魂,非我意愿,无人可夺……只要此物尚在,只要一息尚存……独孤灼……独孤烬……此仇……不共戴天……百倍……奉还……**

      看着地上彻底昏死过去、肩背上那个火焰符文烙印还在微微冒着青烟的唐棠,独孤灼随手将烙铁丢回火盆,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她掏出一方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扫了一眼满殿神色各异的魔修,轻笑道:“诸位,今日的小插曲,倒是让各位见笑了。不过,驯服一匹真正的烈马,看着它桀骜的骨头一寸寸被打磨,难道不是比驯服温顺的绵羊,更有乐趣得多吗?”

      殿内在短暂的寂静后,再次响起了附和的笑声和恭维声,只是这一次,不少笑声中,都夹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唐棠像一件被彻底打上标记的废弃品,被守卫拖出了焚心殿,朝着那比水牢更为可怕的、绝对黑暗与寂静的“黑牢”而去。

      皮肉之伤,或许终有一日会结痂愈合。但水牢的阴寒,鞭笞的痛楚,当众的羞辱,尤其是肩背上这个如同诅咒般的火焰烙印……今日所承受的一切,已然化作最深刻的烙印,深锲灵魂,永世难泯。

      而支撑她那残存一线意识,在无边黑暗中浮沉的,早已不再是单纯的求生之念,而是那熊熊燃起、誓要焚尽一切仇敌的复仇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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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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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