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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新娘被掳 ...

  •   独孤灼那一声“收下了”,如同冥府传来的判词,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在峡谷间冷冷回荡。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身后那数十名如同雕塑般静立的血煞卫,眼中同时亮起嗜血的赤芒。他们没有呐喊,没有咆哮,唯有行动时带起的风声,以及铠甲摩擦发出的低沉嗡鸣,汇成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他们如同暗红色的潮水,无声无息却坚定无比地向前漫涌。每一步踏出,周身散发的凝练煞气便交织一分,竟在半空中隐隐构成一张覆盖四野的血色罗网,将峡谷内残存的灵气与生机疯狂挤压、抽离。空气变得粘稠如血沼,修为稍弱的护卫只觉得胸口烦闷,仿佛有无形巨石压顶,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玄天宗与唐家的护卫们,脸上早已血色尽失。他们结成的防御阵型,在这些真正为杀戮而生的血煞卫面前,宛如纸糊的壁垒,显得摇摇欲坠。两位元婴长老须发皆张,体内元婴疯狂运转,本命法宝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试图抗衡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魔威,然而他们的灵光在独孤灼那如同深渊般的气息笼罩下,犹如风中残烛,明灭不定,显然已落入绝对下风。

      严长老手握金光古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古拙的脸上铁青一片。他修为通玄,一生斩妖除魔无数,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棘手。独孤灼的实力深不可测,其带来的压迫感远超寻常元婴大圆满修士,更何况还有这群训练有素、悍不畏死的血煞卫结成战阵,虎视眈眈。他心念电转,思索着破局之法,却发现眼前几乎是一条死路。

      “结‘两仪微尘阵’!演化微尘,护佑中枢!誓死护卫小姐周全!”唐家那位辈分最高的白发长老,目眦欲裂,嘶哑的吼声中带着决绝的悲壮。幸存的唐家子弟闻令,强压心中恐惧,拼命催动灵力,道道灵光升起,试图勾连成一座玄奥的防御大阵。

      “呵,蜉蝣撼树,徒惹人笑。”独孤灼红唇微启,发出一声轻蔑至极的冷笑。她甚至懒得正眼瞧那正在成型的阵法,只是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纤纤玉指,如同驱赶蚊蝇般轻轻一挥。

      指令即出,静默的血煞卫瞬间化为索命的修罗!他们的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道暗红色的残影,彼此间的配合更是默契到了极致,仿佛共享同一个意识。没有多余的招式,没有华丽的术法,只有最简洁、最有效的杀戮技艺。魔刃挥动,带起道道撕裂空气的死亡弧光,精准无比地斩向阵法运转的灵枢节点,以及那些试图以肉身护阵的忠诚护卫。

      “噗嗤!”
      “啊——!”

      利刃切割□□的闷响与短促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死亡的挽歌。这一次的屠杀,比之前独孤烬手下袭击时更加高效,更加冷酷无情。血煞卫个体实力普遍达到金丹巅峰,小头领更是元婴层次,加之战阵合击之术精妙绝伦,玄天宗和唐家的护卫纵然抱有死志,却依旧如同被收割的麦草般成片倒下。鲜血汩汩涌出,浸透了峡谷的每一寸土地,浓烈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令人作呕。

      严长老怒发冲冠,再也无法坐视,手中裁决古剑爆发出烈日般的金芒,一道蕴含着他毕生修为的浩然剑气,如同九天银河倒泻,撕裂长空,直斩独孤灼面门!意图擒贼先擒王,打破这必死之局。

      然而,独孤灼身后,那两名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气息尤為深沉晦涩的血煞卫统领,同时踏前一步。一人祭出一面由不知名巨兽头骨炼制、刻满狰狞鬼符的骨盾,盾牌迎风便长,化作一面白骨墙壁,阴气森森;另一人则掷出一柄缠绕着黑色毁灭闪电的投矛,矛尖嘶鸣,仿佛能洞穿虚空!

      “轰隆——!”

      金色剑气与骨盾、黑矛狠狠撞在一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能量乱流将地面再次犁深数尺!那两名血煞卫统领身形剧烈摇晃,嘴角溢出暗红色的血液,骨盾上出现细微裂痕,黑矛上的电光也黯淡了几分,但他们终究是硬生生接下了严长老这含怒一击,寸步未退!

      而自始至终,独孤灼连衣角都未曾拂动一下,她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冷笑,仿佛眼前这场血腥厮杀,不过是一场为她助兴的余兴节目。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偏离那顶在混乱中格外刺眼的鎏金花轿。那目光中,充满了势在必得的贪婪,以及一种玩弄众生於股掌之间的绝对掌控感。

      ******

      花轿之内,唐棠蜷缩在冰冷的轿厢角落,大红嫁衣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却无法带给她丝毫暖意。外面的世界,已然化作修罗地狱。厮杀声、临死前的哀嚎、灵力碰撞的爆鸣,还有那红衣妖女轻蔑的冷哼,如同无数根冰针,穿透轿壁,狠狠扎进她的耳膜,刺入她的心底。

      最初的极致恐惧过后,一种更深沉、更令人绝望的冰冷,正从灵魂深处缓缓蔓延开来,冻结了她的血液,她的思维,她的一切。那个如同毒蛇般盘踞在心头的猜想,在独孤灼那声“亲爱的妹妹”之后,再也无法压抑,疯狂地滋长、清晰——那个来袭击的玄色身影,是独孤灼的妹妹,极乐之城的二公主……那温蕴呢?那个眉眼温柔,许下落星坡之约,让她倾注了全部信任与爱恋的温蕴,到底是谁?

      一个她宁愿死也不愿相信的答案,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剖开了她所有的自欺欺人——温蕴,就是独孤烬!从始至终,都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那些看似真挚的关怀,那些令人心动的承诺,那个关于自由和未来的美好憧憬,全都是包裹着蜜糖的砒霜!所有的目的,都只是为了她身上那件招致祸端的至宝——天机扣!

      “呵……呵呵……”唐棠喉咙里发出几声破碎的、近乎呜咽的轻笑,眼泪早已流干,眼眶干涩得发痛。心口的位置,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真的被人用刀一片片凌迟。不是悲伤,悲伤尚且有余地,这是一种被连根拔起、信仰崩塌、整个世界在她眼前彻底粉碎的虚无与绝望。她像个溺水之人,眼睁睁看着最后一根稻草沉没,却连挣扎的力气都已失去。

      就在她万念俱灰,意识几乎要沉入无边黑暗之际——

      “嘭!”

      一声巨响,花轿遭受重击,猛地侧翻!唐棠猝不及防,被狠狠甩在轿壁上,额角顿时红肿起来。刺眼的天光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涌入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一只覆盖着暗红色鳞甲、指甲尖锐如钩的手,粗暴地探入已被震裂的轿帘缝隙,轻而易举地将那价值连城的鲛绡轿帘撕成了碎片!

      唐棠惊恐地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近在咫尺的、如同冷血动物般的竖瞳之中!那瞳孔里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残忍、贪婪和一种居高临下的玩味。

      独孤灼,不知何时,已如同鬼魅般悄然降临在倾覆的花轿门前。她妖艳的脸上带着一抹狩猎得手的满意笑容,目光如同审视货物般,慢条斯理地扫过唐棠苍白如纸、写满绝望的脸颊,以及那身华丽却更衬得她脆弱无助的大红嫁衣。

      “啧啧,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呢。”独孤灼的声音娇媚依旧,却比万载寒冰更冷,带着刻骨的嘲讽,“可惜啊,一副好皮囊,却生了一颗糊涂心。跟错了人,信错了人,便是这般下场。”

      这轻飘飘的话语,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碾碎了唐棠心中仅存的、微弱的幻想泡沫。真相,以最残酷的方式,血淋淋地摊开在她面前。

      绝望之中,一股莫名的力气自心底涌起,那是被欺骗、被玩弄后产生的最后一丝不甘与愤怒!就在独孤灼五指成爪,萦绕着血煞魔气,再次抓向她肩膀的瞬间——

      “咻!”

      一道微不可查的银光,如同暗夜流星,骤然从唐棠袖中射出!是那柄温蕴(独孤烬)所赠的、她一直紧握在手的短小银刀!与此同时,她拼尽最后灵力,流云梭化作一道青虹直刺独孤灼心口,数点寒星般的海棠针则悄无声息地袭向对方周身大穴!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虽力量微弱,却刁钻突兀!

      “嗯?”独孤灼发出一声略带讶异的轻哼,身形微晃,如同幻影般轻松避开了银刀和流云梭的正面突刺,袖袍一卷,一股柔韧而霸道的气劲涌出,便将那数十枚细如牛毛的海棠针尽数震飞、收拢,随手抛给身旁一名血煞卫。“收着,倒是些精巧玩意儿。”

      一击落空,唐棠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她猛地一把扯掉头上沉重的凤冠和碍事的盖头,任由青丝如瀑般散落。嫁衣如火,青丝如墨,衬得她那张绝望而决绝的脸庞,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凄美。她竟是不顾一切地凝聚起体内残存的微弱灵力,合身向着独孤灼扑去,指尖闪烁着同归于尽般的决绝光芒!

      “呵,原来还是只藏着爪子的小野猫,有点意思。”独孤灼不惊反笑,眼中玩味之意更浓。她如同戏耍猎物的猛兽,身形飘忽,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唐棠毫无章法的扑击,任由对方在她掌风间狼狈躲闪,嫁衣被凌厉的气劲割裂出数道口子,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

      玩了片刻,看着气喘吁吁、灵力几乎耗尽、眼神却依旧倔强的唐棠,独孤灼失去了耐心,面上娇媚的笑容瞬间冷却:“游戏结束。”

      她五指间血煞魔气骤然暴涨,如同五条毒蛇般窜出!“咔嚓”几声脆响,唐棠拼尽最后力气祭出的流云梭和暗中扣住的几枚符箓,连同她微弱的护体灵光,如同泡沫般被轻易碾碎!所有法器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走,落入血煞卫手中。

      唐棠身形剧震,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她脱力地向前踉跄,眼中最后的光彩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绝望。所有的反抗,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都是如此的可笑和徒劳。

      独孤灼轻而易举地破开了这微不足道的抵抗,一把抓住了唐棠纤细脆弱的肩膀。那力量霸道无比,唐棠只觉得肩胛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钻心,让她几乎晕厥。

      “妖女!放肆!放开她!”不远处,传来严长老惊怒交加的雷霆怒吼,一道更加炽烈的金色剑光试图冲破阻拦,却被那两名血煞卫头领连同数名精锐以近乎自毁的方式死死缠住,一时无法脱身。

      独孤灼对身后的干扰充耳不闻。她粗暴地将软绵绵的唐棠如同拎起一件玩偶般提了起来,另一只手快如闪电,指尖凝聚着一点幽暗的血芒,径直点向唐棠的小腹丹田之处!

      “呃!”唐棠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带着强烈封印之力的魔气瞬间侵入丹田,将她苦修多年的灵力根基彻底封锁、冻结!原本在经脉中流转的微弱暖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与虚弱感,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倒向独孤灼。

      独孤灼顺势将昏迷的唐棠拦腰抱起,那身华丽的大红嫁衣在空中划出刺眼的弧度,裙摆凌乱飘荡,如同凋零的残破花瓣。阳光透过稀薄的雾气照射下来,落在那张毫无血色、双目紧闭、宛如沉睡却更似死寂的脸上,那身象征喜庆与希望的嫁衣,此刻看来,更像是一场盛大而残酷的献祭。

      独孤灼故意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唐棠的面孔,转向那个特定的方向——那个她的好妹妹,独孤烬,正倒卧在血泊之中,气息奄奄的方向。

      “我亲爱的妹妹,”独孤灼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毒与胜利者的愉悦,清晰地传遍整个死寂的峡谷,“你看,姐姐我帮你把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请过来了。不过……啧啧,看来我们这位新娘子,好像并不怎么领情,伤心过度,晕过去了呢?”

      她甚至还恶意地晃了晃怀中如同失去灵魂的布娃娃般的唐棠,确保独孤烬能清晰地看到唐棠此刻的惨状——衣衫破碎,昏迷不醒,如同被风雨摧残后凋零的花朵。

      倒在地上的独孤烬,原本因失血过多和经脉剧痛而意识模糊,但在听到独孤灼那诛心之言、眼角的余光瞥见被独孤灼如同展示战利品般拎在手中的唐棠时,她那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难以形容的、撕心裂肺般的剧痛,猛地攥住了她的心脏,甚至超越了身体上的创伤!那是一种混合了滔天愤怒、蚀骨悔恨、无边愧疚以及……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不愿承认的、针扎般尖锐刺痛的情绪!她利用了她,欺骗了她,可为何……为何亲眼看到她因自己而落入如此万劫不复的境地,心会痛到如此地步?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响,她想嘶吼,想怒骂,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将那抹刺眼的红色从独孤灼手中夺回来!但重伤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枷锁牢牢钉在地上,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遥不可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个曾在她虚假温柔下悄然绽放笑颜的女子,那个她曾有过刹那心动的女子,以最屈辱、最无助的姿态,落入她亲手引来的恶魔手中!

      这种极致的无力感与精神上的鞭挞,远比焚寂鞭的反噬、比严长老的剑气、比独孤灼的血月弯刀,更让她痛不欲生!面具早已碎裂,她苍白脸上那双曾经冰冷无情的眼眸,此刻被巨大的痛苦和绝望充斥,泪水混合着血水,无声地滑落。

      独孤灼将独孤烬眼中那复杂到极致的痛苦尽收眼底,脸上露出了近乎变态的满足和残忍笑容。这正是她最想看到的——不仅要夺得天机扣,更要彻底摧毁独孤烬的精神,让她活在永无止境的悔恨与痛苦之中!

      “戏看完了,我们该走了,我尊贵的新娘子。”独孤灼不再理会地上那个如同破碎玩偶般的妹妹,她收紧手臂,将昏迷的唐棠牢牢禁锢在怀中,身形一动,化作一道刺目的血红色长虹,裹挟着凌厉的煞气,朝着峡谷上方浓雾最深处疾射而去!

      “恶贼休走!”严长老目眦欲裂,燃烧精血,剑气冲霄,试图不顾一切地追击。

      然而,残余的血煞卫如同疯魔般扑上,甚至不惜引爆自身魔元,形成一道道血肉屏障,死死阻断了所有追击的路线!

      峡谷之内,还能站立的正道修士寥寥无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血光,如同吞噬一切的魔星,带着那抹刺目的鲜红,消失在茫茫雾霭之中,徒留满地狼藉、尸横遍野,以及一片死寂的绝望。

      新娘,被掳。
      一场交织着阴谋、背叛、利用与复杂情感的惨剧,以最残酷的方式,暂告一段落。留下的,是无尽的鲜血,破碎的信任,以及深植于某些人心底,或许永远无法磨灭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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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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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