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今日口嗨了吗》蟑鱼

43、青云宗·鲛人

　　一个女人盯着面前的符文，挥手撤去，符文徐徐回到了墙上。
　　她着急忙慌地冲到齐玥玲面前，脸上写满不安和愤怒。

　　向安歌敛去自己的气息，她一动不动地扮演着簪子，她小心翼翼放出神识，看见了女人的面容。
　　女人鼻挺唇润，面若鹅蛋，生得无甚惊艳，却带着傲气。

　　还不等向安歌再瞧仔细些，身子便被那人捏住，一阵晃荡后，她被女人一扔。

　　正当她以为自己会摔在地上时，江茂山一个滑步接住了她。
　　蓬松的毛包裹着向安歌，她脑子发蒙，在毛上滚了两圈后停了下来。

　　女人拧着眉道：“怎么你还想继续当簪子？”

　　对啊，我确实还想当簪子……
　　向安歌盯着天花板，懒洋洋地躺着，若不是自己现在没嘴巴，她定要打个哈欠。

　　“吱。”
　　敞着窄缝的木门被探进来的手推开，光柱斜涌而入，投下金影。
　　齐言清逆着光迈步进来，玄色衣袍扫过堆着的杂物，尘埃顿时翻飞，又如同金粉般洒下。

　　他目光沉静地掠过林麓，落到了向安歌身上，淡淡地唤了她一声：“师父。”

　　林麓将指尖点在齐玥玲眉心，感到一丝独属于鲛人的灵力波动，眼底顿时凝结寒霜，倏然对着江茂山打出一道灵力。
　　“不能护主的妖兽有何用处。”

　　“嘭。”
　　两道灵力碰撞，掀得气浪。

　　江茂山早已带着向安歌溜到了另一边，顺带扶住了被波及的齐玥玲。

　　齐言清不紧不慢地绕过林麓，将江茂山背上的簪子捡起。
　　向安歌眼见瞒不住了，干脆变了回去，窝在了他怀里。

　　他用手掌盖住了向安歌的脑袋，徐徐道：“这两只猫儿性子调皮，并无害人的心思。”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手上这只是饕餮吗？我一直在等你……”林麓语气沉了下去，“我不会允你云游四海，今后，我便当你从未提过那些事。”

　　终于有人能认出自己是饕餮了，但向安歌完全开心不起来，她感受到齐言清散发的冷意，默默学着他先前的样子，拿尾巴轻轻勾着他的手臂。

　　“师父……我这是……”齐玥玲悠悠转醒，眼神慢慢聚焦，在眼前二人间流转。

　　“玲儿，是有鲛人迷惑了你，你才会昏过去的。”林麓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偏头对着齐言清嘱咐道，“照顾好你的师妹，我去寻那鲛人。”
　　说落，她便从房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齐言清沉默半晌后道：“日后小心些，近日宗门不太平，那鲛人的声音会蛊惑人心，日后再见到，记得先割舌头。”

　　“好……那我的猫……”
　　“没收。”齐言清这话说得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齐玥玲只能恋恋不舍地看着脚下的猫，无奈地抿着嘴。

　　齐言清径直转身离开，显然没把林麓说的话放在心上。
　　江茂山迈着小短腿，一步三回头地跟在他身后，眼里尽是伪装的留恋。

　　向安歌担忧道：“她不会想起……”
　　“放心吧，我的歌声不会留下这等隐患。”

　　他们踏入光中，又从光中回到了山竹屋外。
　　檐角竹影疏疏落在地上，几只粉蝶扇着薄翅，带着山涧草木的气息从他们眼前飞走。

　　向安歌探出脑袋，疑惑道：“为何我扮演齐言清时她都没发现，变成簪子她就能发现了？”
　　“她头上戴着的都是银饰，唯有你是个木头。”江茂山气喘吁吁地跟着齐言清，这个小短腿走起路来太难受了。

　　齐言清推开竹扉，关上门后便撑着墙滑落在地，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你没事吧？”向安歌半跪在他身前，将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没有发烧……或许海妖不会发烧呢。

　　水蛇滑到他们身边，沉声道：“我们得抓紧了，这副身体承受不住他的魂魄。”

　　“他定是喝了太多……上古凶兽的精华了。”墨钰快速瞄了眼向安歌，随即收回视线，“青云宗下确实有些东西，但我寻不到入口。”
　　向安歌抚着齐言清的脸道：“或许只有林麓知晓这一切。”

　　竹屋外倏然传来喊声：“言清，能否聊聊？”

　　闻言，屋内的向安歌一把拉住江茂山的尾巴，期待地望着他。
　　“师父，你能不能蛊惑她？用你那绝妙的嗓音。”江茂山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我可是鲛人！”

　　向安歌心里浮现几丝怀疑，但面上还是带着笑。
　　耳边突觉一阵冰凉，她余光瞥见齐言清用手摩挲着她的耳垂。

　　你不是很虚弱吗？怎么还有这个力气？
　　向安歌避开他的手，变出了一团缩着的饕餮。

　　“我去见她。”齐言清在面上施加了法术，瞧上去似乎和寻常别无二致。
　　他顺走向安歌，慢吞吞地拉开了门。

　　林麓双手交织在身前，唇角轻扬，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她往前迈了几步，跟齐言清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温柔道：“今日是我过于冲动了，这孩子便交给我吧。”

　　齐言清不着痕迹地退后：“师父，她怕了，今后我们再议此事，如何？”

　　“这是妖，齐言清，将它交给我。”
　　林麓脸上的温和瞬间被狰狞取代，她的眼神如同锐利的刀，扎得向安歌瑟瑟发抖。

　　向安歌安安份份地待在温暖的怀抱里，心里却止不住地吐槽。
　　为何要跟自己这么可爱的饕餮过不去啊！妖也分好坏，像我这种会攒功德的肯定是好妖。

　　“师父怕是弄错了，这是我的灵宠。”

　　齐言清捏住了向安歌耳尖，两指顺着耳缘微微收拢。
　　怀里的毛团大概是觉得痒，耳尖抖了抖，他像是没觉察到般，又用指腹蹭了蹭耳边的细绒。

　　此时此刻的向安歌根本来不及反抗齐言清的行为，她正拼命呼唤着屋里的江茂山：“师父，快来啊，没有你齐言清根本不行！”
　　“师父，你难道不想变回鲛人，成为那沧海遗珠般的存在，恢复那冰肌玉骨，成为齐言清的英雄吗？”

　　“我晓得了，你还是安静些吧。”
　　江茂山扯了扯嘴角，不情不愿地跑到了二人中间，没有任何预兆地唱起歌来：“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毫无章法的啼鸣在山峰里回荡，调子一会跑到天南，一会跳到地北，像是要被空气锯成两半。

　　好难听……自己这师父的歌声真是有够不堪入耳的。
　　向安歌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嘴角向下撇着。

　　江茂山的歌声在四周飘荡，林麓眼底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好像成功了？
　　向安歌试探着开口道：“你为何想要饕餮？”
　　“我需要饕餮角，完成地底的法阵。”

　　“那如何进入地底？”
　　“从禁地……”

　　话音未歇，林麓涣散的瞳孔骤然紧缩，眼神刹那间充斥锐利，周身气场陡然绷紧。
　　她捂住额头，缄默片刻道：“我明日再来寻你。”

　　几人目送着那道身影远去，待在外头施加好几层结界，才回到房内。

　　江茂山眼底溢出疑惑：“饕餮浑身都是宝，但你身上似乎就那角值钱一些，真是不明白那女人为何抓着你不放……你角去哪了？”

　　【为保护宿主，目前已将角隐藏。】
　　系统迟来的良心，让向安歌怔愣一瞬。

　　她扬起下巴，笑嘻嘻道：“藏起来了。”
　　“这角都没了……你师父她老人家还要她吗？”水蛇直起了上半身，直勾勾看着齐言清。

　　“我不会给她的。”齐言清气息虚浮，语气却不容置喙。

　　向安歌眼珠滴溜一转，轻松道：“你们觉得她想要的新鲜的角还是不新鲜的？”
　　如果她的法阵需要现切饕餮角，自己似乎便能潜入地底一探究竟。

　　话音落下的刹那，空气突然凝住。
　　众人脸上都挂着茫然，眼神飘空，似没跟上她的思路。

　　她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自顾自地继续道：“你们能不能当我的角？师兄你在左，师父你在右。”

　　“为什么又是我？”江茂山霎时退到屋子角落，脸上写满抗拒。

　　向安歌神采飞扬，扭着身子，蹦蹦跳跳地凑到他身前，一字一顿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剩下的两位灵力都被我吞了，我只能指望你们了！

　　墨钰收回放在角落二人身上的视线，转身向齐言清问道：“你现在能使用灵力吗？”
　　“我体内灵力正在外泄，如今难以控制，青云宗本身便是个巨大的法阵，若我贸然施法，法阵启动，我们都会被困于此。”

　　“你恢复记忆了？”墨钰挑起眉毛。
　　齐言清余光瞥了眼向安歌，平静道：“想起来一些……在青云宗的记忆。”

　　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跑进向安歌耳朵里，她心底咯噔一下，身体霎时僵住，江茂山趁机从她头顶溜走。

　　“就按向安歌说得做吧……”水蛇捆住了江茂山的腿，将他甩到了向安歌脚下。
　　江茂山眼底燃起怒火，硬生生忍住想啄蛇皮的冲动，气呼呼地变成了一个角，跃到了向安歌脑袋上。

　　“直接去禁地吧。”齐言清拎起向安歌的后脖颈，眼神示意墨钰上来。
　　不过眨眼的工夫，向安歌重新拥有了完好的饕餮角。

　　日光顺着屋檐沉落，暮色漫过树梢。
　　星子悄悄探出了头，跟着几人一起潜入禁地。

　　遮天蔽日的树木交错成密不透风的网，林子深处传来似笑非笑的呻吟。
　　向安歌头上的两个角不知不觉间靠在了一起。

　　齐言清强硬地将两只角掰开：“别乱动。”

　　就是就是！我不允许头上长两只黏在一起的角。
　　向安歌露出一只眼睛，往深处瞧去，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正朝他们不断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