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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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是例行地吃药睡觉，可能是窗没关，睡梦间恍惚听到了外面下雨的声音，淅淅沥沥的，偶尔还有一声巨雷。
轰隆。
黑暗、雨声、雷鸣，交织在一起，把我拽回了那个昏暗的晚上。
继父的眼睛亮得不正常，透着一股疯癫的味道，“阿音，只要你一句，只要你一句爱我……”他把刀抵在自己的脖颈间。
他明明比母亲高出一个头，却像是在跪着一样的矮，母亲站在那里，我只能看到她挺拔的背影，不为所动。
“阿音！”继父的声音濒临崩溃。
“沈长青，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什么嫁给你的，我们说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十年了，你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吗？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为什么、为什么连骗我都不骗我一下！”
他死死地盯住母亲，都没有发现站在她身后的我，“只要一句……”
他的泪流下来，俊秀的脸扭曲成我不曾看过的样子。
母亲把脸偏到一旁不去看他，“我不爱你，我可以再说一百遍。”
继父好像是一下子放松下来，脸上的肌肉不像刚刚那么紧绷，他闭上眼睛，泪珠顺着他细腻的皮肤，滑到他的下颌，颤颤巍巍地，随着他的动作，落下，和飞溅的血液融合到一起，再和他的身体一起倒在地上。
我被震惊到，立刻跑过去，让母亲打急救电话，快速跪到他身边，拽出身上的背心用力撕开，捂在他脖颈的伤口上，用一只手用力按压着，感觉像是要把他的脖子掐断，但是这个时候不可以迟疑，必须要用足够的、持续的压力按住伤口，防止二次喷血，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
我另一只手想要把他的头偏向一边，防止他呛血窒息，但是他却不肯，沾了鲜血的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腕，又湿又黏腻，可我竟然能够在血液下感觉到他皮肤粗糙的纹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母亲，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母亲已经举着手机在叫人来了，眼睛却没有看向我们这边。
轰隆。
雷光比声音更早到达，在它照亮母亲通透冷漠的眼后，这声雷鸣成为了我和继父心声的最好传声人。
啊，我想起来了，梦里的我止不住地思考，我想起来周澈的眼神在哪里见过了，原来是在这里见到的。
原来，他和母亲是这么的相似。
梦在这里就停止了，我睁开眼睛，外面下着雨，鼻尖是潮湿的泥土味道，竟然真的忘记关窗了。
我还是能记得那天，我满身狼狈，双手都是血，跪坐在地上，看着继父被他们抬出去，血在慢慢地往外流，但其实继父已经失去呼吸了，那些血不过是因为局部静压而渗出的最后的生命。医护人员想要扶我站起来，“同学，你急救做得很好，但是第一次喷溅出血量太大了，节哀。”
我没有顺着他的力站起来，眼睛乱瞟着，不知道该看躺在担架上的继父好，还是看隐在黑暗中的母亲好。我从没有哪一刻，这样清晰地意识到母亲是一个可怕的人，她引诱你爱上她，再啜饮你爱而不得的痛苦。而我和继父，我们明明离她那么近，却还是那样恳切地希望她能爱我们一下。
多么可悲。
从那天之后，我就成了一个小丑。我要选择和继父不同的方式结束我罪恶的生命，于是我发了疯一样地逃跑，躲到国外，一躲就是五年，把自己的软弱发挥到极致，却还是没出息地要靠药物维持精神的稳定，压抑心中的欲念。
我下床，到二楼阳台，点起一根烟，雨滴被风吹到我的身上，烟被打湿，冒出奄奄一息的白气，我毫不在意地吸了一口，缓缓地把它吐出来。
雷声响起，不知道光落在哪个地方了。
雨下得这样大，可惜天地都不曾为它撼动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