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相生》砚北生花

56、海岛晨光

　　苏念柔肯定是要和温妤住一起的，两对情侣四个人就住一个海边大别墅，结果闻昊也跟了过来，理由是周令仪她们都是女孩子不方便，第一天大家坐了一天飞机，不想动弹就没有约。

　　晨光透过棕榈叶的间隙洒在露台上，温妤将最后一碟水果沙拉摆上餐桌时，大胡子厨师比尔正端着咖啡壶走出来。

　　"各位，早餐都是温小姐准备的。"比尔操着浓重的当地口音，朝餐桌旁的人们眨了眨眼，"当然，鸡蛋和培根是我煎的，毕竟温小姐坚持要亲自做松饼和鲜榨果汁。"他耸了耸肩，"手艺相当不错，请慢用。"

　　"习惯了，忘记不在家了。"她的眼下没有往日的青黑，昨夜听着海浪声，她竟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陆彧吹了个口哨，叉起一块松饼："老闻调教得不错啊。"他瞥向身旁的苏念柔，"我们家念柔，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肯赏我顿早餐。"

　　闻律修头也不抬："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闻昊尝了口鲜肉饼，挑眉道："嗯，确实不错。"他笑眯眯地看向温妤，"看来搬过来有口福了。"

　　闻律修冷冷扫了他一眼："想吃自己做。"随即转向温妤，"明天不许起来做。"

　　温妤点头，温顺的说道："好。"

　　陆彧"啧"了一声，刚想调侃，就被苏念柔狠狠掐了下手臂："你少管。"她瞪了陆彧一眼，转头冲温妤眨眨眼，"温温，待会儿陪我去沙滩拍照！"

　　海边的晚餐，这次海岛之行的人员终于齐了，还是那些老朋友，沈瑞，陈盈盈，周令仪，林芮安，林灵，以及新的朋友许霏，闻律修跟许霏也是认识的，两人在国内，家世相当，闻律修的父亲 闻既明显然想让两人联姻。

　　她生得很特别，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却让人过目难忘。眉骨比寻常亚洲女孩高出三分，衬得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像两泓深潭，不笑时自带三分凛冽。鼻梁中段有道不明显的骨节，最妙的是她的唇，下唇比上唇饱满许多，不说话时也像含着句俏皮话。

　　"闻律修，两年不见，你倒是学会金屋藏娇了。"

　　声音比想象中低沉，带着点砂纸打磨金属的质感。她掠过温妤的目光像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却在对上闻昊时突然亮起来："哟，小闻总也在？"

　　“嗨，许霏。”闻昊回应道。

　　许霏站在沙滩边，海风掠过她利落的短发，发尾微微扬起，她目光扫过众人，在苏念柔身上短暂停留，礼貌地点了点头，涵养滴水不漏。

　　“这位是？”她看向温妤，唇角笑意不减，声音里听不出半分异样。

　　闻律修神色有些疏淡：“温妤。”

　　许霏了然般颔首，笑意依旧温和，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社交场面。

　　她想，单身时有个情人，人之常情，哪怕是女朋友也无所谓，只要婚后忠于婚姻、忠于她就行。

　　她当然知道闻律修身边有过许多伴儿，但那些不过是过客，无足轻重。

　　温妤迎上她的目光，回以一个同样礼貌的微笑。

　　远处的周令仪倚在椰树下，目光落在许霏和温妤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看，你还得多学着点。”她侧眸瞥向林芮安，“许霏那端庄的样子，多像正室夫人。”

　　海风将林芮安的发丝吹乱，她烦躁地拨开，冷笑一声：“八字还没一撇呢，还未来老公？要是律修对她有兴趣，早在一起了，还用闻叔叔拉线吗？”

　　周令仪轻抿一口香槟，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利益面前，爱反而是最不重要的。”

　　她目光扫过闻律修的方向，男人正低头替温妤拢了拢被风吹乱的披肩。

　　可偏偏有人，似乎真的在爱里沉了船。

　　林灵独自蜷在藤编沙发里,她当然记得那种滋味。被闻律修带在身边的日子，连最刻薄的柜姐都会对她挤出谄媚的笑，那些曾经对她爱答不理的富二代们突然开始"灵灵""灵灵"地叫。他随手给的副卡能在半小时内刷空一家奢侈品店，分手时那市中心的大平层更是让她至今都能在小姐妹面前维持体面。

　　海风送来周令仪做作的笑声，林灵冷冷看着那群人，多可笑啊，当初她们对她翻的白眼能堆成雪山，现在倒亲亲热热拉着她当枪使。

　　可被狮子爱过的女人，怎么还能忍受鬣狗的施舍？

　　她盯着远处被闻律修拢在怀里的温妤，忽然想起某一天在酒店，男人用签合同的钢笔漫不经心划她锁骨的样子，当时他说什么来着？

　　"你乖一点。"

　　对，就是这种让人战栗的温柔。

　　她看着许霏优雅的侧脸，看着周令仪虚伪的笑容，最后目光黏在闻律修骨节分明的手掌上，那双手正摩挲着温妤的后颈，像抚摸一只名贵的猫。

　　沙滩上突然传来欢呼声，有人点燃了烟花。

　　在爆裂的彩光里，林灵摸出手机发了条信息。收件人显示「王董」，这是上周在游艇会认识的建材商，五十多岁。

　　可那又怎样呢？

　　她对着烟花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只要还能留在这个名利场，只要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再见到他......

　　暮色黄昏，海浪轻拍着木质栈桥，餐厅露台歌手正常唱着一手抒情的慢歌，闻昊倚着栏杆，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不远处和苏念柔说话的温妤。

　　沈瑞端着半杯威士忌晃过来，酒意微醺，话也比平时多，当然他原本就是个外向的人：“哎，你猜我刚才听老陆提了谁？”

　　闻昊没接话，只是淡淡瞥他一眼。

　　沈瑞自顾自地笑：“温妤啊，听说前年你哥生日那晚，老陆说在包间门口捡到个小姑娘，你哥破天荒给了张名片。”他咂了口酒，“结果人家转头就扔了似的，压根没联系。”

　　闻昊的指尖在烟身上轻轻一叩，唇角微挑：“是么。”

　　“更巧的是，去年你哥生日，这姑娘又出现了，那天我也在，这姑娘可是替老闻喝了不少。”他冲温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不，一年了，还在这儿呢。”

　　闻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温妤正拢了拢被海风吹乱的长发，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安静。他忽然笑了声：“我哥也该收心了，许霏都来了，总不能让人家未来的未婚妻天天看着他和别人眉来眼去吧。”

　　“咳咳，真的假的？他俩真要联姻？”沈瑞一口酒差点呛住。

　　闻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打火机，火苗在他眼底映出一瞬的亮光：“半真半假吧，反正老头子们挺上心。”

　　他的目光再次落向温妤，这次停留的时间长了些，像是审视，又像是某种深藏的情绪。海风掠过，温妤似有所觉，抬头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昏暗的光线中短暂相接。

　　闻昊率先移开眼，将烟咬在唇间，声音含糊带笑：“有意思。”

　　聚餐到了后半场，酒过三巡，气氛越发松弛。许霏放下酒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敲，让周围几人都看了过来。

　　“明天老闻生日，”她唇角微扬，“游艇我已经订好了，午饭后码头集合，都别迟到啊。”

　　陆彧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闻言吹了声口哨，笑得痞气：“不愧是霏姐，办事就是利索。”

　　闻昊单手支着下巴，眼里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拖长语调道：“还得是咱们霏姐呀。”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周令仪也笑吟吟地接话：“那明天可要好好玩了，听说这个季节的海上日落特别漂亮。”

　　许霏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温妤，见她安静地坐在一旁，便冲她温和地笑了笑：“温妤记得带好防晒衣。”

　　周令仪也顺着看过去，语气自然又亲近：“防晒乳也别忘了，游艇上还能钓鱼，可有意思了。”

　　温妤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们会主动跟自己这样和气的说话，但很快便弯了弯眼睛，点头应下：“好，谢谢。”

　　她从来不会因为她们突然来的善待就对她们产生好感。事实上她是对的。其实她们都挺优雅的，当然这只是在跟她们觉得合适的人，也会谈笑风生，有时候那个样子也挺讨人喜欢的。林芮安却始终是有些趾高气昂的，周令仪到是看着比她聪明一些。

　　苏念柔也兴奋的说道：温温，我带的那两套比基尼，你先挑。

　　许霏和周令仪的态度太过自然，就像温妤本就是她们圈子里的一员，不带半点刻意的亲近，也没有丝毫敌意。这种自然而然的接纳，反而更显得微妙。

　　陆彧挑了挑眉，目光在几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闻昊身上，似笑非笑地举杯：“明天可有好戏看了。”

　　闻昊嗤笑一声，仰头喝完杯里的酒，玻璃杯底在桌面轻轻一磕，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啊，”他懒洋洋地应道，“可别太让人失望。”

　　酒店别墅离餐厅不远，温妤几人迎着夜晚的风闲庭散步的往回走，这一路上苏念柔挽着温妤的胳膊，她边走边跟温妤聊天。

　　“温温，第一次到海岛的时候，我不知道要涂那么厚的防晒，呆了一星期，我回去就直接脱皮了，那可太痛苦了，明天你一定记得带啊，不带也没关系，我给你也准备了。”

　　“嗯，记住拉，你已经说很很多遍了。”

　　“他们男人你就不用管了，他们皮糙肉厚的。”

　　“哎呦，宝贝儿，我晒伤了，你就不心疼啊。”默默走在两人背后的陆彧出声道。“哎，感情淡了啊，都不知道心疼人呢。”

　　苏念柔回头臌着脸用杏眼瞪了他一眼：“走，别管他。”

　　“哎，真是给惯坏了。”他看了眼旁边的闻律修，“老闻，你可不能这么惯着。”

　　“陆哥，你这话说的，只能你惯，不让我哥惯。”

　　“她乖着呢。”闻律修默默的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