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千岁》卿本多肉

19、第 19 章

　　今日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萧罹依旧孤身一人端坐在亭中，低头看着湖中锦鲤为了一点鱼食争先恐后地抬头。

　　以往的漫长岁月他都是这么度过的，他本应该早已习惯，但还是忍不住朝着那个方向抬眸。繁花簇锦的小径上空空如也，他没能看到自己想见的人。一股苦涩伴随着自嘲油然而生，他到底在期待什么？他的身边迟早都会空无一人，这不是再清楚不过吗？

　　但一想到那晚月光下，那个少女明亮的眼睛，说出的话让他心头一震，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根本没法放下。

　　可是如今呢，回宫多日一个人影都见不着，是在耍他吗？

　　胸腔里泛起烦躁感。

　　他不该期待的，只要不期待，就不会失望。

　　“陛下今日老是往御花园看是想去散步吗？”郑卓偏偏在此时开口。

　　萧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冷得像霜：“朕没有看。”

　　“唉，可是明明……”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一旁的常安踩了他一脚。郑卓不解地望向常安，在触及对方挤眉弄眼后更是一头雾水。他说得不对吗？

　　见郑卓压根就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常安在心里长叹一声。糟心啊，这家伙是脑子缺根弦嘛！

　　“咳咳，陛下，听闻皇后娘娘今日是身体不适，才不来探望陛下的。”他一边观察着萧罹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开口。

　　果然，萧罹的神情明显缓和了些，只是随即又皱起眉：“她生病了？”

　　“不不不，娘娘身体无碍……”常安一想到皇后娘娘给自己的任务，带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只是最近一直闷闷不乐食欲不振，恐怕是狩猎大会那日收到惊吓了。”

　　萧罹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个娇小的身影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模样，小声嘀咕：“……真的吓到了？”

　　常安一见萧罹似乎上心了，紧接着道：“是啊陛下，不如陛下您也去看望看望皇后娘娘，说不定见到陛下后娘娘就心情大好了呢？”

　　萧罹微蹙着眉，似乎在思考可行性。在常安以为即将成功时，郑卓又没头没脑地说话了：“咦，奇怪，可是我最近看娘娘们在宫里上蹿下跳的，很有活力啊……嗷！”

　　常安又踩了郑卓一脚，狠狠瞪了他一眼。

　　萧罹睨着狭长的眼睛，扫过常安一眼，冷冷开口：“你何时成了她的人了？”

　　周围气氛瞬间沉重，常安一觉不妙，赶忙伏身在地：“奴才不敢！”

　　萧罹冷笑一声，怒气渐渐上涌。

　　他站起身，黑色玄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罢了，朕倒要看看她又在整什么幺蛾子。”说着迈步向皇后寝宫买去。

　　常安也爬起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样也算完成任务吧……

　　萧罹来到皇后寝宫，却发现宫中连一个接驾的下人都没有，整个寝宫空荡荡，不见一片人影。他心中更是不悦：“人呢，都去哪了？”

　　他将视线投向紧闭的殿门，心中不禁为他之前那一点动摇感到可笑，不管怎么样都是那唐振庭的女儿。

　　他大步向前走去，长臂一挥推开木门，厉声道：“都给朕出……”

　　“Surprise!”

　　大把大把的花瓣顷刻间迎面撒下。唐潞四人在这阵阵花雨中卖力地鼓掌歌唱：“祝你生日快乐快！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

　　一片花瓣落在萧罹的额头，衬得这家伙的脸更臭了。

　　他往左右看去，见秋月与春花一人一边，还在卖力地往空中撒花瓣。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唐潞犹豫再三，还是抬头轻轻将他额前的那片花瓣取下：“陛下，我们在为你庆祝生辰啊。”

　　“……生辰？”萧罹听到这个词，表情空白了一瞬。

　　提起这个词，他只能想起那些不美好的回忆，这让他脸色不禁更加难看了几分。

　　“……陛下你不满意吗？是因为我们刚才唱的生辰歌你没听懂？”唐潞察觉不对，小声询问道。

　　萧罹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收起痛苦的情绪，又变回那副清冷的模样，扫视一圈：“你们这哪是过生辰的样子？”

　　屋内被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布料，周围铺满鲜花，正中央的大红横幅上还写着他看不懂的文字。用一个词形容，乌烟瘴气。

　　“哎，陛下，只是过生日的新潮流。”唐潞见萧罹并没有直说不满意，于是大胆开麦，“你看哈，happy birthday，就是生辰快乐的意思。这可是我们花了好多心思布置的呢！”

　　“哈什么？”

　　萧罹在朝堂之上掌握生杀大权，难得如此一头雾水。他想到了什么，回头瞪了一眼常安，后者只敢一声不吭地把脑袋埋低。

　　前几天听娘娘说要为陛下庆贺生辰，他还以为娘娘终于要干一回正经事了，谁知道是这样！

　　这花花绿绿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啊！

　　唐潞摆摆手，示意撒花的秋月于春花停下，拉起萧罹就往屋里带。

　　萧罹下意识愣住了，居然就这么任由她把自己拉走。

　　本以为原来已经够莫名其妙了，直到他看清大圆桌上摆着什么，他才知道原来大招还在后面。

　　只见那桌上摆着一个巨大的馒头，上面嵌着花生、红枣、枸杞，旁边一圈还摆着各式各样的水果。最令人不解的，是那馒头正中央还插着根蜡烛。

　　“……这又是什么？”

　　“生日蛋糕。”唐潞说，“不好意思哈，条件不够，就这么将就一下吧。”

　　萧罹：“蛋糕又是什么？”

　　“嗯……就是一种糕点，生日必备的。”唐潞挥手，秋月立马就灭掉屋内的灯，接着她又点燃馒头上的蜡烛。烛火摇曳，映亮了萧罹轮廓分明的脸。

　　唐潞催促：“陛下快许愿。双手合十，然后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愿望，再睁眼一口气把蜡烛吹灭。”

　　萧罹冷淡道：“朕不信祈愿。”

　　“试试呗，反正也不会亏损什么，万一就实现了呢。”唐潞鼓励他，“陛下要是实在没什么愿望，图个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也好啊。”

　　在众人注目下，萧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照做了。一口气吹灭蜡烛后，周围响起了鼓掌声。

　　屋内再次恢复明亮，萧罹嘴角一抽，他是也被这几个家伙传染了吗，居然真的做这么蠢的事！

　　“陛下，你许了什么愿啊……不不不，还是别说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唐潞道。

　　萧罹眸色一沉。他什么愿都没许。
　　他不信这种东西了。

　　唐潞完全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继续说：“好，接下来是送礼物环节。首先有请林子棋小姐——”

　　林子棋立马把刚刚趁黑暗偷偷塞进嘴里的红枣核吐出来：“我去，不是说你先送的吗……咳咳，陛下我给您送这个……”她掏出一条手帕，还不忘补充一句：“这上面的图案可是我自己绣的哦。”

　　“……这是鸭子？”

　　“这是凤凰。”

　　“……”

　　乔乐立马接上来，掏出一个玉佩：“陛下，您看这个，这是我送您的。”

　　萧罹淡淡扫了眼：“赝品？”

　　“我操，看一眼就被发现了？”乔乐捂住嘴，小声嘀咕，“正愁这种不值钱的小破烂占地方呢，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唐潞翻了个白眼。这些家伙，一再提醒她们说要用心准备，这都是些啥啊！

　　许粹挠了挠头上前：“嘿嘿，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毕竟我才刚从冷宫里出来呢。”

　　她掏了掏，拿出一块已经冷掉的大饼：“喏，这是我今早特地饿一点剩下的……”

　　唐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那块大饼塞进了许粹的嘴里，接着反脚一踹把她给踢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哈哈哈，接下来就到我送礼物了！”

　　萧罹冷眼看着她，等着她又要拿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来。

　　“其实我也没什么礼物好送的，但是我觉得心意最重要嘛。”唐潞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萧罹。

　　萧罹打开盒子，怔住了。

　　盒子中躺着一根木制的发簪，虽然做工粗糙，但是可以看出制作者的用心。

　　他抬眼看了看唐潞手指上缠绕的绷带，这个人居然还在对着他傻笑，眼里满是期待的光。

　　为什么呢？

　　萧罹不懂。

　　在他的记忆里，他的生辰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

　　“为什么？”他低沉着声音开口，“朕从来都不需要过生辰。”

　　唐潞被他问愣住了，他将这些细微的表情都纳入眼中。他的目光犀利，带着探究，仿佛是想看透她的灵魂。

　　到底是什么促使你要这般讨好我呢？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呢？

　　唐潞叹了口气，缓缓道：“没有为什么啊，我之前不都说了吗，我想和陛下好好相处。”

　　“而且生辰是专属于你的节日啊，不需要原因，只是庆祝你来到这个世界。”

　　萧罹愣住了。这是他意料之外的回答。

　　“朕不需要庆祝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尖锐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里响起。

　　我真的很后悔留下了你！你的存在就是在反反复复提醒着我这个腐败不堪的人生！

　　你这个怪物！

　　“当然要庆祝。”一道温和的声音驱散了那些刺耳的尖叫，让他恢复了清明，“即便你自己不在意，但是总会有人因为你的存在而感到幸运啊。”

　　这句话重重地砸在了萧罹的心上。

　　会有人因为他而感到幸运吗？

　　不会的。

　　那些人都离开他了，最后只留他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世上，他的身边注定空无一人。

　　可是当他触及身前人认真而又炽热的目光后，那些反驳的话又生生咽回去了。

　　他攥紧垂在身侧的手指，指甲深深地嵌进血肉里。

　　“咳咳，陛下，来尝尝这个低配版生日蛋糕吧？”唐潞清清嗓子，试图缓解当下的气氛。

　　萧罹别过头，语气还是疏离冷淡：“不用。”

　　唐潞：“哈哈……既然你不要那我们就分了。”

　　四个人一哄而上，许粹还小声嘟囔：“没奶油能叫生日蛋糕吗……”

　　萧罹看着闹哄哄的四人，又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那支木簪。

　　有些东西似乎想要破土而出，他心中居然有种难以言说的渴望。

　　屋外漆黑的夜色中，系统出现在空中，遥遥俯瞰着众人。
　　【攻略目标好感度达到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