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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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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晴的黄昏,街边一家幽静的咖啡馆里,萧曼曼和苏见宁两人靠窗相对而坐。
“你和那个陈深,现在是什么关系?”苏见宁手指轻轻摩挲着咖啡杯边缘,“你们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很真切,但又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一个不进,一个不退。”
他抬起头直视萧曼曼的眼睛,带着他特有的审视意味:“曼曼,你喜欢他,为什么还站在原地不动?”
萧曼曼对他看出自己的心意毫不意外,事实上从一开始认识苏见宁她就很少能在他身边隐藏自己。
温热的牛奶香味在口中弥漫,她斟酌着要自己解释自己的行为。
苏见宁轻笑一声道:“口味都因为他改变了。以前只喝冰美式的人,现在居然喝起温牛奶。”
萧曼曼:“口味会变,人也会变。”
“只有一样不会变。”苏见宁故意停顿一下,在她疑惑的看过来时才道,“陈深看你的眼睛。”
萧曼曼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像往常一样叫了声:“学长。”
苏见宁默契地没有打断她,安静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学长。”像是下定决心般,她果断开口,“在没有让他卸下心防前,我不觉得主动戳穿他对我的感情是件好事。他把这份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深藏十年,如果我贸然开口,得到的无非两种结果。”
“一,他继续缩回他的壳里,不知何时才愿再出来;二,患得患失的接受,内心充满对未来的恐惧。”她端起牛奶抿了一口,“不管哪一种,我都不愿让他再去承受。他十年如一日地生活在对我的爱而不得里,才会每次和我一起时总是那么小心翼翼。可那并不是真实的他,我不能自私到因为他足够爱我便真的在他那里为所欲为。”
“所以,”苏见宁握紧手中的咖啡杯,“这就是你为什么会纵容他,可以随时出现在你身边的缘由?”
“比起他为我做的。”萧曼曼握紧手中的牛奶,温热的牛奶隔着杯子温暖她的手心,“我这点儿纵容根本微不足道。”
“你知道吗?学长。”萧曼曼叹息着,“原本我已经让他快要卸下心防,可你的出现似乎让他再次缩了回去。”
“我?”苏见宁不解,“你没告诉他咱俩的关系?还是说我太过优秀让他感到有压力?”
他们都知道彼此最黑暗的过去,所以在时光洪流的裹挟中成为家人般的存在。萧曼曼从未想过苏见宁会成为她和陈深之间的最大阻碍。
“曼曼。”苏见宁轻唤一声,待对面的人望过来时问她,“伤口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萧曼曼习惯性地摩挲着手腕上早已愈合的伤口。
苏见宁伸出手指点一点胸口的位置:“曼曼,我问的是这里,还疼吗?”
萧曼曼蓦然抓紧手腕,想要故作轻松地回答他早就不疼了,只是那句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故作坚强,唯独在苏见宁面前装不了,因为她的任何伪装都会被对方一眼看穿。
“我以为,”苏见宁停顿一下,似乎在寻找不那么直白的说辞,“陈深已经将你的心伤医好。看来,这个医生还没有找到病因。”
萧曼曼:“学长,我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苏见宁:“还要多久?曼曼,三年过去了,你还准备将自己冰封在那个雨夜多久?”
萧曼曼:“你别担心,我会走出来的。”
苏见宁自嘲道:“我担心有用吗?我只希望你能做个守诺的人,答应过我的事这辈子都不要忘记。”
“我不会再走极端了。”萧曼曼双手捧起杯子抿了一口牛奶,浓郁的奶香即可在口中弥漫,“我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了。”
苏见宁追问道:“是因为什么?”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中,认为自己没有被爱的资格所以才会让父母一次次忽视我。”萧曼曼握紧手中的杯子,借此来给她说下去的勇气,“奶奶离开后,我曾经真的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一个把我放在心尖疼的人,我也做好不被爱的准备。直到去年春天,我收到一本日记,一本每一页都是关于我的日记,一本因我而存在的日记。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有一个人那么炙热无声的爱着我,一爱便是十年。”
苏见宁:“陈深写的日记?怎么会在你那里?”
萧曼曼:“去年从明山寄来的。起初我以为是陈深寄的,后来见到他以后便没有这个怀疑了。”
苏见宁:“为什么?”
萧曼曼:“这和自报家门没有区别。如果他有那个胆量,也不至于将十年的感情全倾注于文字之间。”
“这倒也是。”苏见宁轻笑一声,呡了一口咖啡继续问道,“那你的事呢?他知道多少?”
萧曼曼思索片刻,缓缓开口道:“他想知道的我都找机会告诉他了。”
他们聊的太投入,以至于忽略了窗外还有第三个人的身影。那道颀长的身影隔着马路望着窗上的剪影,呆呆地看着,直到夜幕降临,灯火璀璨才转身离开。
咖啡店的暖气开的很足,窗边的两人也因长久没有机会坐在一起而有太多的话想说,他们想要知道对方过的好不好,也想把自己的改变分享给彼此。
“我记得那年也是刚过完春节。”苏见宁转头看向窗外,透过仿佛看到很多年前的他们,“咱们两个无家可归的人,就是在一家咖啡馆里偶遇的。”
萧曼曼:“我有家,只是不愿意回。”
苏见宁:“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扎我一刀,你可真是我亲学妹。”
萧曼曼:“其实你也可以有家的。有些时候执念太深并不是好事。”
苏见宁:“我执念深?论执念这东西,谁有你家陈深的深?这句话怎么有点拗口呢?”
萧曼曼:“你俩彼此彼此。”
苏见宁:“我没他的命好。他已经从他的寒冬等到春天,我的春天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萧曼曼:“学长,值得吗?”
苏见宁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苦涩而忧郁:“值不值得呢?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也需要时间来忘掉。”
雪花再次飘落时,两人的视线都紧紧盯着窗外,都想从这场无声的飞雪中找回曾经的自己。只是雪越下越大,他们也早已长大,x昔日里所有对于家的渴望,也不再成为他们人生的必须。
他们已然懂得将那些得不到的人事物,深藏于内心深处,只在熟悉的人面前袒露。
萧曼曼抬手在玻璃窗上随意画着,只简单几笔便勾勒出一个卡通人物。
苏见宁瞧着窗上熟悉的笑脸,也跟着笑了起来:“曼曼,你安慰人的方式总是这么特殊。”
萧曼曼:“很久没画你的卡通头像,今天没画好。”
“画得很好。”苏见宁眷恋地又看向那个笑得灿烂的卡通小人,直到它渐渐模糊。等他再转过头时,眼神里多了些释然,“我们好像都把自己困在过去太久。”
萧曼曼突然伸手将模糊不清的卡通小人一把抹掉,像是要抹去他们两个都不愿意走出的过去。
“等雪停了,”她盯着那一块迅速杯水汽覆盖的缺口,“我们回舒苑吧。”
“好。”
逃避改变不了任何问题,这是他们两个若干年前就明白的道理。再怎么不愿意面对,也改变不了亲人之间的血脉相连。
雪花也不忍让他们等太久,当天夜里便停下纷飞的脚步。
阳光明媚的早晨,萧曼曼接上苏见宁一起出发前往舒苑。
苏见宁刚坐上车便喊饿:“先去A大校区附近吃早餐,好久没吃那里的生煎,甚是想念。”
萧曼曼:“现在是假期,想吃等开学,今天去吃南街口那一家。”
苏见宁:“也可以。”
或许是因为他们来的比较晚,早餐店人并不多。苏见宁买完生煎和豆浆,回身时发现跟他一起下车的萧曼曼没在他身边,不多时,见她提着一个纸袋回来。
苏见宁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袋子上的logo,一字一顿地读出它的名字:“盛合堂。里面装的该不会是糖糕吧?”
萧曼曼攥着袋子的手一紧,接着故作镇定地说道:“嗯,许久没吃,买几个尝尝。”
苏见宁:“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你喜欢吃糖糕?印象中喜欢吃这个的,好像是明煦。”
“口味也是会变的。”萧曼曼说完不自在地扭头走向路边的车子。
苏见宁站在原地看她故作镇定地打开车门,咬一口手中的生煎缓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时饶有兴趣地看一眼静静躺在后排的纸袋。
“嗯,口味是变了不少。”他嘴里说着赞同的话,狡黠的眼睛却出卖他的真实想法。
萧曼曼面无表情地启动车子,提醒还在一脸悠闲喝着豆浆的人:“少在这儿阴阳怪气握,还是想想回去后怎么面对那一大家子吧。”
苏见宁对着车窗哈了口气,车窗上立刻出现一块水雾,他用手指很快画出一副画来,仔细看去正是昨天萧曼曼画再车窗上的卡通小人。
只是比起萧曼曼画的那副,他画的更加传神。接着他又在小人旁边哈口气,几笔勾勒出一副完全不同的面孔,还不待看清楚画的是谁,那两个卡通小人便被快速抹去。
直到擦的没有一点痕迹,苏见宁才开口说道:“用我炯炯有神的双眼去面对呗。”
萧曼曼无可奈何地叫他:“苏见宁,你今天是被六年前的那个你魂穿了吗?”
苏见宁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曼曼,你倒是还跟以前一样不经逗。”
等他笑够自己停下,萧曼曼瞥他一眼问道:“你姐和厍叔叔知道你回国的事吗?”
“没有,回去给他们一个惊喜。”苏见宁把整个身子靠在副驾驶座位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萧曼曼:“希望不是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