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的烦恼是太阳太大》狸子儿

3、纸条情报

　　温时阳送早餐的“壮举”虽然没得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那句轻飘飘的“谢谢”足够他续航好几天。
　　他就像个拿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对“温暖黎城”这项事业充满了无穷的热情和探索欲。
　　送吃的行不通（至少表面上看黎城没动），那还能干嘛？温时阳抓耳挠腮。

　　周四下午有一节全年级的公共大课——《中国古典文学鉴赏》，在阶梯教室上，好几个班混坐。
　　温时阳提前打听好了，一班和七班是同一节！
　　机会来了！

　　他拉着沈浩提前十分钟就冲进了阶梯教室，眼睛像雷达一样扫视，迅速锁定了目标——
　　黎城和他那个看起来脾气很好的同桌陈烁，坐在中间偏后的位置。
　　“快快快，浩子，那边！”
　　温时阳压低声音，拉着沈浩就往那边窜，一屁股坐在了黎城正后方的那排座位。
　　沈浩一脸懵逼：“干嘛坐这么靠后？我都看不清黑板了……”
　　“闭嘴，安静坐着！”

　　温时阳的心思根本不在黑板，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前面那个清瘦挺拔的背影上。
　　黎城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后方的动静，正低头看着自己的书。
　　陈烁倒是回头看了一眼，对上温时阳灿烂的笑容和“嘘”的手势，了然地笑了笑，转回去了。

　　上课铃响，老教授开始慢悠悠地讲《诗经》。
　　温时阳的心思完全飞了。
　　他盯着黎城后脑勺柔软的发梢，心里像有只小麻雀在蹦跶。
　　怎么搭话呢？直接戳人家后背？会不会又被嫌弃打扰？
　　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传纸条！

　　学生时代经典永流传的交流方式，既表达了意思，又不会发出太大声音，完美！
　　他立刻撕下一张作业纸，拿出笔，开始绞尽脑汁。
　　写点啥？
　　再次道歉？好像有点重复。
　　问个好？太干巴。
　　聊聊课堂内容？……杀了他吧，《诗经》他只知道“关关雎鸠”，后面是啥来着？
　　他咬着笔头，眉头拧成了疙瘩。

　　沈浩在一旁看得直乐，用气声说：“干嘛呢？给学神写情书啊？”
　　“去你的！”温时阳踹了他一脚。

　　最后，他决定发挥自己的特长——画图！
　　他先在纸的正中间画了一个圆圆的太阳，然后给太阳加上了下垂的眉毛和嘴巴，形成一个委屈巴巴的哭脸。
　　在旁边，他用自己那手奔放不羁、堪称狂草的字迹，歪歪扭扭地写了三个大字：
　　“对不起”。
　　想了想，觉得诚意不够，又在下面补充了一行小字：
　　“下次不敢了(。>︿<)_θ”
　　画完他自己端详了一下，嗯，虽然抽象了点，但意思应该很明显了吧？
　　道歉嘛，态度要诚恳！

　　他满意地把纸条折了好几折，变成一个小方块。
　　怎么传过去呢？隔着好几排呢。

　　他戳了戳前排的同学，露出一个无敌可爱的笑容，压低声音：
　　“同学，帮个忙，往前传一下，给黎城，谢谢哈！”
　　前排同学愣了一下，看看他，又看看前面黎城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八卦的好奇，但还是接过了纸条，继续往前传。

　　于是，在这节充斥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古典文学课上，一张小小的、承载着温小太阳笨拙心意的纸条，开始了它的旅程。
　　它越过一个个或疑惑、或好奇、或偷笑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向前传递。
　　偶尔有同学好奇地想打开看看，都被温时阳在后面用眼神疯狂制止。

　　黎城正专注地记着笔记，忽然感到手肘被轻轻碰了一下。
　　他侧头，同桌陈烁忍着笑，将一个小纸团塞进他手里，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后面。

　　黎城顺着方向微微回头，正好对上了温时阳那双写满了“快看快看”的、亮晶晶的期待眼神。
　　他顿了一下，收回目光，看向手心里那个被折得有点皱巴巴的小纸团。
　　指尖能感觉到纸张粗糙的触感。
　　他微微蹙眉，似乎不太习惯这种课堂上的小动作。

　　犹豫了几秒，他还是在那张写满娟秀字迹的笔记本的掩护下，轻轻展开了纸条。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画得丑萌丑萌的哭脸太阳，旁边是几个张牙舞爪的大字。
　　那字迹……真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奔放和……幼稚。
　　黎城的指尖停留在那歪歪扭扭的“对不起”三个字上，稍微顿了一下。

　　他能想象出温时阳抓耳挠腮画这个的样子。
　　道歉？为哪件事？图书馆？还是……为这份过于热情的打扰本身？
　　后面的颜文字更是让他有些……难以形容。这种表达方式，离他的世界太远了。

　　老教授还在台上抑扬顿挫地讲着：“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阶梯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和教授缓慢的语调。
　　黎城看着那张纸条，看了大概有十几秒。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然后，在温时阳期待又紧张的注视下，他既没有回头给出任何回应，也没有把纸条扔掉。
　　他只是动作轻微地，将那张画着哭脸太阳的纸条重新仔细地叠好，然后放进了自己笔袋旁边的一个小夹层里。
　　那里通常只放一些重要的课程表或者便签。
　　做完这个动作，他便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抬头听课，仿佛那张纸条从未出现过。

　　后排的温时阳：“！！！”
　　他看见了！黎城收了！还收起来了！没扔！也没瞪他！
　　巨大的喜悦瞬间淹没了他，他恨不得立刻站起来欢呼两声，好不容易才忍住，只能用拳头抵着嘴，发出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傻笑声，肩膀一耸一耸的。

　　沈浩看得莫名其妙，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你又咋了？学神回你纸条了？写的啥？‘滚’字吗？”

　　“你懂个屁！”
　　温时阳笑得见牙不见眼，用力拍了沈浩一下，
　　“他没扔！他收起来了！收好了！四舍五入就是原谅我了！并且珍藏了我的墨宝！”
　　沈浩：“……你开心就好。”

　　一整节课，温时阳的心情都像泡在温泉水里，咕嘟咕嘟地冒着快乐的泡泡。
　　他根本不知道老教授讲了啥，满脑子都是黎城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仔细叠起纸条的样子。

　　直到下课铃响，黎城和陈烁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经过温时阳身边时，也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但温时阳一点也不介意。
　　他看着黎城清冷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美滋滋的。
　　能收下他的纸条，就是历史性的巨大突破！

　　他哼着不成调的歌，勾住沈浩的脖子：“走！训练去！今天感觉能扣篮！”
　　而走在前面的黎城，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笔袋里那个小小的凸起。
　　那张画着丑太阳的纸条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与周围严谨学术氛围格格不入的、小小的、温暖的秘密。

　　连续两次“出击”都似乎取得了微妙进展，温时阳的信心空前高涨。
　　但他也意识到，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效率太低，且容易再次踩雷。
　　毕竟，黎城的“雷区”看起来又多又隐蔽。
　　于是，他再次找上了他的“爱情军师”余卿婷，地点依然是学校小花园的凉亭，时间则是午休。

　　“婷姐！江湖救急！”
　　温时阳双手合十，做恳求状，
　　“给点干货吧！黎城他到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总不能一直靠瞎蒙啊，万一哪天又撞枪口上，前功尽弃了怎么办？”

　　余卿婷咬着吸管，慢悠悠地喝着酸奶，一副“早就等你来问”的架势：
　　“现在知道情报的重要性了吧？莽夫行为是不可取的。”

　　“是是是，军师大人教训的是！”
　　温时阳从善如流，“所以，有什么内部消息吗？”

　　“内部消息嘛……”
　　余卿婷故意拉长了声音，吊他胃口，“倒也不是没有。”

　　温时阳眼睛唰地亮了：“快说快说！”

　　“我有个小姐妹，跟一班的文艺委员沈雨关系不错。”
　　余卿婷压低声音，“沈雨你知道吧？就是好像也对黎城有点那个意思的那个文静女生。”

　　温时阳愣了一下，心里莫名地紧了一下，随即挥挥手：“不管她，重点！”

　　“重点就是，沈雨好像跟黎城那个同桌，叫陈烁的，关系还行？至少能说上话。”
　　余卿婷分析道，“黎城那种性子，跟他本人打听肯定没戏，但他同桌整天跟他坐一起，肯定知道不少！”

　　温时阳恍然大悟：“有道理啊！那个陈烁看起来脾气挺好的样子！”

　　“所以啊，”
　　余卿婷拍拍他的肩，“给我点时间，我让我小姐妹去旁敲侧击一下，从陈烁那里挖点情报过来。比如黎城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平时除了图书馆还喜欢去哪？有什么特别的小习惯？喜欢喝什么饮料？讨厌什么？等等等等。”

　　温时阳听得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好好好！全靠你了婷姐！事成之后，一个月的奶茶和小蛋糕我包了！”

　　“成交！”
　　余卿婷打了个响指，斗志昂扬，“为了一个月的免费下午茶，包在我身上！”

　　接下来的两天，温时阳按捺住了自己想要继续去黎城面前刷存在感的心思，焦灼地等待着余卿婷的情报。
　　训练时都心不在焉，频频看手机，被教练骂了好几次。

　　沈浩看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吐槽道：“你这哪是追人啊，你这简直是搞地下工作，等上线传递情报呢？”
　　温时阳深沉地叹了口气：“你不懂，信息战是现代追求……呃，道歉的重要环节。”

　　终于，在周五下午，余卿婷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了小花园，脸上带着“ Mission Complete ”的得意笑容。
　　“搞到了！”她晃了晃手机，“虽然不多，但都是精华！”

　　温时阳迫不及待：“快说快说！”

　　“首先，喜静这点毋庸置疑，而且疑似有洁癖，程度不详，但很讨厌别人碰他东西和不必要的肢体接触。”余卿婷念着手机上的备忘录。

　　温时阳点头如捣蒜：“这个深有体会！还有呢？”

　　“喜欢看书，偏好历史类和冷门科幻小说，偶尔看哲学，但不是那种故作高深的看，是真的能看进去。经常去的不是综合阅览室，是图书馆三楼的社科文献阅览区，那边人更少。”

　　“社科文献……听起来就好难啃。”温时阳咂舌，但还是认真记下。

　　“还有，他好像对声音挺敏感的，不是指大的噪音，而是那种持续的、细碎的杂音，比如有人不停转笔或者小声哼歌，可能会让他烦躁。”余卿婷补充道。

　　温时阳默默回想自己有没有在黎城旁边做过类似的事……好像没有？下次注意！

　　“最重要的来了！”
　　余卿婷压低声音，仿佛在说什么重大机密，“关于饮料！他几乎不喝奶茶果汁那些甜腻的东西，但是！陈烁说，偶尔会看到他喝一个特定牌子的柠檬水！就是学校超市冷柜最底层那个进口的、包装很性冷淡风的NFC冷榨柠檬汁！而且只喝原味，不加糖的那种！”

　　温时阳的眼睛瞬间像通了电的灯泡，唰地亮了：“柠檬水？！哪个牌子？长什么样？超市有卖吗？”

　　“有有有！我让我小姐妹偷偷拍了照片！”余卿婷把手机相册点开，展示给温时阳看。
　　那是一款看起来就很贵的柠檬汁，玻璃瓶包装，标签简洁，上面一堆英文，确实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高冷感，和黎城的气质谜之契合。

　　“原来他喜欢这个！”
　　温时阳如获至宝，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我之前还送过奶茶店的柠檬水，他肯定看不上！怪不得！”
　　这就好比想讨好一个只喝手冲瑰夏的人，你却送了杯三合一的速溶咖啡，不被嫌弃才怪！

　　“还有啊，”
　　余卿婷继续分享情报，“陈烁还说，黎城这人虽然冷，但其实不算难相处，只是非常注重个人边界感和秩序。你不冒犯他，他也不会针对你。而且他其实挺聪明的，谁对他好，谁是别有目的，他心里门儿清。”
　　余卿婷意味深长地看了温时阳一眼：“所以，温同学，真诚才是必杀技。你的那些小花招，人家可能一眼就看穿了，只是没说而已。”

　　温时阳怔了一下，随即摸了摸鼻子，笑了：“我知道啊。我就是……想真诚地对他好，又怕用错了方式，惹他更烦嘛。”
　　现在好了，有了这些情报，他终于不再是两眼一抹黑了！
　　“谢了婷姐！大恩不言谢！”
　　温时阳用力拍了拍余卿婷的肩膀，脸上重新燃起了熊熊斗志，“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一个月奶茶小蛋糕？必须安排！加双倍糖！
　　他转身就朝着学校超市的方向跑去，目标明确——
　　冷柜最底层，那款性冷淡风的进口柠檬汁！
　　这一次，他一定要投喂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