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欺骗》亭幕夜色

3、化形

　　在这两个月内陈野没少去许镜川家。

　　“哟，不错呀！尾巴这么快就长出来了！没少费心思吧！”

　　的确，这两个月许镜川几乎没有好好睡觉。虽然陈野买后来买的培育箱很大。但许镜川还是喜欢把小水母放进小号的培育箱里，带在身边。他怕哪天一不小心水母悄悄死掉。

　　每次喂食大概要花费三十分钟，但许镜川怕它饿着，被自己养死了。几乎是有时间就喂，一天多则五六次，少则两三次。不但尾巴长齐了，还吃的胖胖的。

　　“多亏了你，不然我还真不一定养的活。”

　　陈野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哦，对了我又带了些赤月水母”

　　“嗯，好。但它吃的了这么多吗？”

　　陈野看了一眼门口还未拆开来的两麻袋水母。“那，再买几只水母来？”

　　买几只水母来吃水母。

　　“好”

　　许镜川不知道的是，小水母不只是长出了尾巴。它的感光系统也越来越强，能看清很多东西。便每天呆在培育箱里，看着缸外的景色。

　　但也仅此而已。

　　虽然视力进化了，但还没有进化到脑子。所以，每天看、每天记、每天忘，倒也不觉得无聊。

　　自从上次喂过水母它后，许镜川发现他的小水母现在有点挑食了，只吃水母，至于丰年虾它都懒得看一眼。

　　许镜川但也就由着它去了，但偶尔会强喂些丰年虾。

　　听了陈野的话，许镜川真就买了些水母来帮助水母吃水母。

　　自从有了水母许镜川又提前了起床时间。

　　许镜川像往常一样给小水母喂食，去上班。

　　最近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水母变聪明了，长时间和异种接触，对于生物的变化极其敏感。

　　小水母由于不停的吃水母，体型已经比同龄的水母大上不少。

　　而买来吃水母的水母们早已哀怨不已。

　　“咕噜噜，咕噜噜。…”在许镜川离开不久她的小水母便开始吐泡泡。持续了四五分钟，小水母正在以一种极为变态的速度生长。

　　不过半小时，它的体形已经同足球大差不差。

　　……

　　四下寂静时，“砰”饲养水母的缸子应声碎裂，打破了这多年来许镜川家寂静的氛围。

　　小水母随着水流落到地上，周围是培育箱被撑破时掉落的亚克力碎片。

　　随着水母四周的水分逐渐流失，四肢也在缓慢生长。

　　不知多久，水分散尽，四肢长全。

　　异种要化形成人主要依靠模仿，但也仅限于能看到的地方。至于……

　　这两个月来一直和许镜川生活在一起，容貌也是按照许镜川的样貌塑造的，但不同于许镜川那种英气的长相，在他这里则带上了些俏皮。

　　过了好一会地上的人慢慢睁开眼，两只眼睛的颜色不太一样，一只偏蓝绿一点，另一只是蓝紫色。但不过偏差不明显，要很仔细才能看出来。

　　在水母眼里，棕色的瞳孔并不好看，就由着自己的喜好变，但显然它贪多了，生了副异瞳。

　　化形后，连脑袋也跟着灵光了不少。就连之前的事也想起来了。

　　学着许镜川的动作，想站起来。

　　但记忆里许镜川是蹲下来喂它再站起来，但现在她是整个趴在地上。

　　水母的生命周期并不算长，它的原身是只大西洋海刺水母。自然生长寿命只有四到六个月，人工饲养最高可达一年半，或许化形后生命周期也会增加。

　　所以它在化形时，没少在学习方面下功夫。它现在的学习能力大约是人类的两十倍。

　　水母的化形分为三步。

　　第一步只需要像个人样就行。

　　第二步则是进化平时看不到的地方。

　　第三步是刨开身体观察人体内部并且得到一颗心脏。

　　水母的结构非常简单，没有正真的大脑，所以在进行第三步前，他在自己身体里安了一个近乎记忆储存器的东西。他妈也没有心脏，心脏是人体至关重要的一部分，由水母自己进化的平替显然不行。

　　但即使化成了人形，水母的战斗力依旧小的可怜。所以它要找到心甘情愿将心脏给它的人。

　　经过一阵扑腾终于站起来了，由于之前没少看许镜川走路所以学起来并不算难。

　　摇摇晃晃来到沈言澈床前，回想着沈言澈睡觉前的动作，掀开被子，向床上倒去。

　　但倒的有些许偏差，身高近一米七，的小水母重重的摔到了地上，不巧胳膊被床头柜的角划了一下，不过没有流血，只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异种在化形时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形态，但小水母对自己的要求多了一条——好看。

　　它呆在培育箱里，记住了许镜川的长相。但在它出生后的三四个月里，却没有见到过人类受伤的样子，不清楚人身体的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她化人形时，借鉴了自己的本体。

　　伤口里面是透明的。

　　站起来继续尝试，再次摔到地上。但这次没有弄伤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试出了一个合适的角度，顺利的躺到了床上。

　　不禁一阵开心，在床上翻滚起来。

　　被子被踢下床，与破缸时撒出的水混在一起。

　　小水母在床上躺了一会，觉得有点不舒服。

　　之前长时间待在水里，突然离开水，有些不适应。

　　恰巧看到地上许镜川为他准备的纯净水。便摇晃到水桶前，想像许镜川一样将盖子打开倒水。

　　想要蹲下，咚的一声，坐在了地上。它还没学会怎么蹲下，这的确有些难度。

　　它记得怎么拧瓶盖，一手扶着水桶，一手握住瓶盖不断转动，力气不够。

　　所以它选择了用牙咬开。

　　咬了会觉得有点累了，捡起地上掉落的小牙齿，从地上爬起来。

　　又摇晃到厕所里，将自己的牙齿放到洗漱台上，顺利的打开了水龙头。许镜川之前用的都是纯净水，他怕厕所的水不干净给小水母养死了。用双手捧起，送到嘴里，但没有咽下去。

　　许镜川捧起水用来洗脸，但它却是拿来喝的。

　　尝了一口，不太好喝，这个水硬硬的。

　　接着又在手心接满了水，捧起看看，又递向嘴边，含了一口水。走向床边。

　　想把床弄湿的湿一点，但吐早了，全全洒在了地上。手中仍捧着含过一口的水，也被它洒在了地上。

　　直到顺利吐到床上，就开始重复关水龙头再打开，在手心接水，递到嘴边含一口，再捧着含过一口的水到床边撒到床上，在到厕所关上水龙头再打开接水的过程。

　　但重复开关水龙头这个动作太慢了。

　　看到一旁的马桶，开始打马桶里水的主意，这样的确轻松了很多。

　　值得庆幸的是许镜川家的马桶经常刷。

　　过了很长时间，床仅仅被弄湿了四分之一，甚至更少。

　　但就在地上郁闷时又看到了淋雨头，被放在马桶后盖上。

　　是昨晚许镜川忘记收回去的。

　　厕所虽然和卧室连着，但想将水洒到床上还是有不远一段距离。

　　便靠着水喷出时产生的弧度，将水喷射到床上。

　　这个方法的确很不错，不但床被淋湿了，地面也湿了。

　　费尽了千辛万苦终于顺利躺到了床上。

　　折腾的时间太长了，躺到床上没多久就饿了。伸出手，从旁边的缸里捞了只水母。揪着它触手甩了甩，将它甩晕，慢慢塞进了嘴里。

　　脆脆的。

　　缸里为数不多的水母几乎被全部吃完，有点腻了。

　　便打起阳台上绿植的主意。

　　将它们咬了个遍，得出多肉最好吃，仙人掌会咬人。

　　肚子被吃的圆鼓鼓，没有了爬上床的力气，就顺势爬到地上。睡了过去。

　　“许队，下班一起走吗？”

　　“不顺路。”

　　“哎，没事儿。我绕一下就行了，刚好又有一批水母，我顺带送过去。”

　　“你还不去哄他吗？”许镜川指的是季时月，陈野嘴里没个把门的，隔天就将吵架的事告诉了许镜川。

　　“不用的”陈野的语气逐渐低落，一屁股坐到许镜川办公桌上，开始转移话题“你家那小水母要是再不化形可就死了。”

　　“嗯。”自许镜川将水母带回家起就明白。

　　小水母在许镜川手里被养的很好，每顿饭都没落。

　　“快走吧！”陈野先将许镜川拉起，带出了实验室。

　　“你去找你的小狐狸吧！一直耗着也不是个事。况且这么久不见，你不想他吗。”

　　“哎，没事儿。他吃一顿饭能有我的两倍，把自己养的油光水滑的。”陈野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要是现在回去，他就会缠着我，甩不掉……”

　　陈野这话说的有些心虚。

　　当年许镜川和陈野刚被分到狐狸实验区，他就被一只小赤狐吸引住了目光。和同批的幼崽一起关着，小小的它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卧成一团。

　　也就是在短短的几秒内，陈野将手快速的伸进笼子里，摸了摸小狐狸，将还在沉睡的小狐狸揣进怀里，鬼鬼祟祟跑出了实验室。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香香软软的小狐狸，化成了个193的大帅哥…

　　许镜川将陈野打发走，选择打车回去。

　　许镜川在实验室工作的五年内，多数时间都是选择打车。不是没有车，反而他的车多到数不过来，且一辆比一辆招摇。

　　许镜川之前在圈子里是有名的败家玩意，带着老父亲给的卡，和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在滨海公子圈闯出了名声。

　　有天不知怎的就转了性，和之前的朋友们断了联系。找了份工作，稳定了下来。开始自认为节俭的生活。

　　实验室在郊外，人烟稀少，不太好打车，下班后要晚上近一个小时。

　　在这一个小时里小水母又将家里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比起呆在培育箱里有趣的多。

　　吱呀～

　　入眼便是满地狼藉。

　　遭贼了？

　　接着又看到破碎的培育香箱。

　　“我去。”许镜川飞奔过去，没有在地上看到水母。

　　慌了神。

　　躺在厕所里的小水母，听到声音，警惕的走出来。

　　许镜川也看到了他。

　　“你是谁？”

　　“嗯”

　　“我他妈问你是谁！老子水母呢！”这是许镜川找到工作后第一次说脏话。

　　“嗯”

　　水母不会说话，但他妈妈教过他，要讲礼貌。

　　许镜川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人。又想到破裂的培育箱。心情平静下来。

　　“你变人了？”

　　“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会说话吗？”许镜川问，顺手从衣柜里抽出件衣服，丢给水母。

　　“嗯”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不会穿？”许镜川问。

　　“嗯”

　　许镜川从他手里接过衣服，帮他穿上，在扣纽扣时看着那有形状，但没有细节的身体，笑出了声。

　　嘀咕道：“小傻子，怎么给自己变成这样了。”

　　“嗯”

　　“傻子”

　　“嗯”

　　许镜川回头看了看，水母的战绩。

　　打电话叫了保洁过来。许镜川有点洁癖，这里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带着水母回了老宅。但这回他开了车。

　　一路上水母一直转动着车内后视镜，欣赏着自己的绝美面庞。

　　摸摸车上的摆件，戳戳许镜川的脸。

　　“你能听懂我讲话吗？”

　　水母点了点头，其实早在实验室，他就已经能听懂七八分，何况现在变成了人。

　　但在水母看来，说人话堪比人类学英语。难，特别难。

　　“你妈妈有给你起名字吗？”

　　身旁的人又点点头。的确起过，但那时他还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小水母。所以他忘了，只记得有长长的一大串，大概十多个字。他又摇了摇头。

　　“我给你起个名字怎样？”

　　“嗯”

　　“王翠花。就叫这个，这个好听。”

　　水母听到这个名字，疯狂的摇头。许镜川全当看不见。这态度让他有点着急，在一旁哼唧起来。

　　许镜川只是憋着笑，不久，水母一口咬了上来。咬在他的肩上，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

　　“哎！不许咬人。”

　　水母没有松口，只是咬的略微轻些。

　　“换个名字，不叫这个了！”

　　“哼”水母傲气的哼叫一声，将双手盘在胸前。

　　“莫离，怎么样？”

　　有了刚刚王翠花的衬托，这个名字显得格外好听。

　　“下车吧！”到老宅的距离并不算远，一两句话的功夫就到了。

　　正好是饭点，许镜川牵着莫离到桌前，将他安置在原本自己的位置上，又示意保姆添张椅子。

　　无视了一旁正吃着饭的父母。

　　“咳咳”许父咳了两声，想要引起自己儿子的注意。

　　“爸，你又感冒了！”许镜川从兜里掏出带来的小水母，放到盘子里。说道。

　　“感冒个屁，老子身体好着呢！”说着话，顺带给身旁的许母盛了碗汤。

　　“好着啊，平时少咳嗽对嗓子不好。”许镜川认真提建议。

　　许父看看，安静吃水母的男生，和自己儿子有七八分像。一时间产生想让他来替代自己儿子的想法。

　　莫离握着水母肯了一口，同样抬头看着许父。

　　许父是越看越喜欢。

　　许镜川家一直从在，吃饭不议事的规矩。四个人开始安安静静的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