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洛溱

18、祈尔繁芜胜常春

　　第二天中午，洛溱的父亲匆匆赶来。
　　“洛溱，你怎么样？你们教授给我打了电话我就赶过来了，没什么大问题吧？”中年男人一边用手巾抹汗一边观察着自己的女儿。
　　“没事儿的爸，就是突然胃病犯了，你出差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对了，你这次回国我还没给你准备礼物呢。你看，我给你带了这个，你肯定喜欢。”
　　男人翻了翻包拿出了一个项链，上面吊着一个海螺。
　　“这次出差的城市是F城，我在海边捡到这个，就让朋友托人给你做成了项链。”看着如此虚弱的女儿，中年男人的眼角也微微泛红。
　　洛溱的父亲是一个不爱表达也不懂表达的人，年轻时婚姻并不顺利，爸妈和亲姐姐的相继去世让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察觉到这世界上他已经没有可以为自己撑腰的人。但他却也忘记去安慰照顾与自己同样经历了三位至亲去世的女儿。
　　直到洛溱出国，父女俩都没有好好的坐下来聊聊。
　　“谢谢爸爸，我很喜欢！”洛溱笑盈盈的说道，让父亲帮她带上。
　　“那就好，那就好。”
　　傍晚时分，段科雁抱着两束鲜花进到病房。
　　“洛溱，教授让我给你带的花，他说让你安心养病，不用担心后续的工作，你之前的工作做的很好，省了不少时间。”
　　“程睿那小子还想来看你呢，我怕他吵你休息，就给他安排了实验，你今天感觉如何？”
　　段科雁在玄关处换了鞋走进来一看，父女俩都直直的看着他，洛溱有些尴尬。
　　洛溱想着父亲还没有见过段科雁便给他介绍道：“爸，这是段老师，是罗教授的学生，现在是蓉城研究所的副研究员，也是我们这次交流的负责人。”
　　“那个...谢谢你啊！段老师，这是我爸。”洛溱对段科雁说道，语气里带着心虚，她已经尽力让自己的介绍听起来普通自然。
　　“是你？段科雁吧？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中年男人的语气有些强硬，他早就警告过段科雁不要来影响自己的女儿。
　　“伯父，我知道...现在洛溱需要好好休息，这是如琴教授给洛溱熬的粥，我就放这了，实验室还有事儿，我先回去了。”
　　段科雁很快离开了病房。
　　“爸，你认识段科雁？我记得我没有和您讲过他...”
　　“就你那点心思，我还发现不了？不说他了，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们父女俩好好说说话。”
　　洛溱点了点头，喝完粥就睡过去了。好久好久，她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段科雁出了医院便开车向之前洛溱为他买香氛的店飞驰而去。
　　“您好，先生，需要点什么？”服务员上前问道。
　　“我有一个朋友，情绪不太好，压力也比较大，经常睡不好觉，有没有能让她睡的好一点的香薰？”
　　“先生是想买一个助眠香薰送给女朋友？我们这里有很多款式，您可以先选价位，再选香调。”
　　“...我和她...还不是...”段科雁听了服务员的话支支吾吾的说道。
　　“没事儿，先生，您很有气质，一定可以追求到心仪的女孩，我们去看看吧？”服务员引着段科雁来到助眠香薰的陈列室。
　　一眼扫过去，“88-128-568-988”价格不等的香薰整齐的摆放着，段科雁没有犹豫直接指了指988的那一款说就用这个系列的吧。
　　无论如何，洛溱都值得最好的。
　　“好的，先生。请跟我来这边选择香调。”
　　这几款香调比较适合女孩子。
　　段科雁仔细的看了看，有花草香水果调，还有之前洛溱送过的木质香。
　　服务员见段科雁没有动作，便上前拿起了一个淡绿色的瓶子介绍道：“先生，这款叫‘青柠罗勒’，名字清新淡雅，前调是清爽的柑橘香，中后调慢慢透出柔和的草本气息，像夏夜微风拂过花园。您气质出众想必喜欢的女孩也是清新自然，优雅大方的。”
　　服务员的介绍让段科雁想起了第一次见洛溱时的场景，女孩就那么突然的闯入了他的视线，清新淡雅的气质在盛夏为他带来了一丝清凉。
　　“就这款吧，用蓝色盒子包起来。”
　　“先生，这边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包装好了，祝您得偿所愿！”服务员微笑着说。
　　“谢谢...”
　　段科雁收好礼物回到家里，他准备给洛溱写一个贺卡。
　　从窗缝透进来的丝丝微风带着他回到了那年盛夏。
　　“哎呀，段老师你就给我看看嘛，看看嘛~”洛溱缠着他要看他的博士论文致谢。女孩想通过段科雁的文字去探寻一些关于他青春年少时的所思所想。
　　“我写的不好...”
　　“段科雁！你是不是骗我！你大学肯定谈过恋爱！不想让我知道！”
　　“哼！不理你了！”洛溱转过身去，佯装生气，眼神还不忘暼一暼段科雁，看他作何反应。少女的心思在此刻展露无疑。
　　“哎呀~我没有，没骗你！我说过你是我的...初恋。”男人瞬间从脖子红到耳根。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看你写了什么？”洛溱嘟着嘴，叉着腰问他。
　　“我怕你觉得我是一个无趣的人...”
　　“怎么会，段老师，你只是不爱用长篇大论表达自己罢了。每个人的情感表达方式都不一样啊，你看，罗教授不就很喜欢你嘛！”洛溱捏了捏段科雁红透了的脸颊。
　　“我也很喜欢你~”女孩凑近他耳朵说道，段科雁好不容易才退烧的脸瞬间又红的像熟透的樱桃。
　　“好了好了，给你看，给你看还不行嘛！”段科雁打开了电脑准备把当年的论文致谢部分找出来。
　　说实话，时隔多年，段科雁自己也记不清到底写了些什么，只记得是一句很短的话。
　　“万语难尽涩于口，祈尔繁芜胜常春。”洛溱一字一句读了出来。
　　“段老师，什么意思？怎么会想着写这个呢？”洛溱转过头看着段科雁，她想知道其中缘由。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想要表达的，感谢的，太多了。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是我认为最好的祝福。”
　　“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难以说出口。只能在心里深深祈祷，希望你以后的生活丰富繁茂，比那生机勃勃的春天还要美好。充满无尽的生机与希望，拥有各种美好的事物和无尽的幸福快乐。”这是段科雁对这句话的理解。
　　“哦~段老师，我也觉得这句话很好！”
　　后来和洛溱在一起的那一年，他本想找一个时机写下这句话送给她，直到他们分手。知道女孩很快要去新加坡，他便提前买了礼物，将这句话写在贺卡上。但他没想到女孩独自一人第二天就离开了...
　　三年，他再也没有机会送出那一张早就准备好的贺卡。
　　段科雁从箱子里拿出了放的整整齐齐的卡片，和香氛一起装好。他准备等洛溱出院就送给她。
　　洛溱，祈尔繁芜胜常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