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寻她》彼岸凡尘

8、高光团子

　　桃溪镇的春日总是带着股子醺醺然的甜意，青石板缝里冒的新绿沾着晨露，连风里都飘着隔壁王婶家米酒的醇香。可这日卯时三刻，镇口老槐树下突然横了个醉汉，破草帽扣在脸上，补丁摞补丁的青衫浸在隔夜的雨水里，活像条翻了肚皮的老鲶鱼。

　　"哟呵，这是从哪座仙山跌下来的酒坛子成了精？"卖早点的张大姐端着豆浆盆斜睨他，竹筷敲得盆沿当当响。她这话音未落，那醉汉突然打了个滚，腰间葫芦骨碌碌滚出三尺远，暗红色酒液泼在青石板上，竟腾起一缕若有似无的七彩光晕。

　　正在井台边浣衣的问寻嫂手一抖，木槌"扑通"掉进水里。她盯着那光晕眨了眨眼，忽的抄起棒槌戳了戳自家男人后腰："当家的，你瞧这酒色，像不像上个月你偷喝我藏在灶王爷画像后的那坛..."

　　"咳咳！"问寻叔猛地咳嗽起来，耳朵尖红得比他偷喝的葡萄酒还鲜亮。这对夫妇一个是镇上有名的妻管严木匠，一个是能把醋坛子摆成八卦阵的泼辣娘子，此刻却像被定住似的盯着那葫芦——只见葫芦口飘出张泛黄的纸角，隐约能看见"瑶池玉露方"五个字在晨光里晃悠。

　　酉时三刻，醉汉在问寻家土炕上醒转，抱着个空酒坛吧嗒嘴："好酒...可惜少了三滴晨露..."问寻嫂举着擀面杖横在他跟前，灶台上摆着从葫芦里抢救出来的残卷，墨迹被酒渍晕成团桃花："说！这破纸是不是你从天上偷的？"

　　醉汉揉着惺忪睡眼抬头，突然指着问寻叔鼻子笑出眼泪："你这小哥印堂发黑，可是昨晚偷喝了娘子酿的桃花醉？"话音未落，擀面杖"啪"地砸在炕沿，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飞了一圈。原来这醉汉竟是蓬莱仙岛的酿酒仙童，因贪喝老君炉里的金丹酒被贬下凡，那葫芦里的残卷正是失传三百年的仙酿配方。

　　"可巧了，小仙算着桃溪镇该出对酿酒侠侣！"仙童打了个酒嗝，指尖在桌上画了个酒壶阵，"只需照这方子酿出'醉八仙'，既能解小仙的贬谪劫，也能让二位..."他忽然压低声音，"攒够银子给娘子买那支金步摇。"

　　问寻叔的耳朵瞬间红到脖子根，却见自家娘子把擀面杖往墙上一靠，挽起袖口露出腕子上褪色的红绳："先说好，酿砸了算你的，卖钱了归我管。"

　　头回酿酒的问寻夫妇对着满院子药材抓耳挠腮。仙童说要"取寅时三刻的朝露，拌着桃花蕊搓成丸子"，问寻叔就举着铜盆在桃树下蹲了半宿，结果露水没接到，反被早起的麻雀啄了满头花瓣。问寻嫂更绝，把镇西头刘大爷的蜂箱搬来当"百花酿引子"，差点被追得满镇跑。

　　"当家的，这酒曲怎么闻着像你去年泡的臭脚丫子药酒？"问寻嫂捏着鼻子掀开陶瓮，只见里面浮着团绿油油的东西，正咕嘟咕嘟冒泡泡。问寻叔硬着头皮尝了口，脸皱得像晒干的梅干："比...比你腌的酸黄瓜差点。"

　　就在夫妇俩对着失败的酒坛子叹气时，小奶狗"团子"跑过来。团子已经是只浑身雪白的小奶狗，此刻正叼着块酒曲蹦跶，突然脚下一软，歪歪斜斜跳起了"醉拳"——前爪踩后爪，尾巴转圈圈，逗得围观的镇民哈哈大笑。

　　"快看！这狗喝了仙酒成精啦！"卖糖人的李叔一拍大腿，掏出糖稀就捏了只舞醉拳的小狗。这事儿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桃溪镇，原本嫌弃问寻家酒坛味的张大姐，此刻捧着空罐子挤到最前头："给我留三斤！我家娃说要拿这酒给私塾先生当束脩！"

　　眼看着陶瓮里的酒色从绿油油变成琥珀黄，问寻嫂终于舍得给团子戴上个绣着"醉仙犬"的红肚兜。这小狗也出奇地灵性，只要有客人来，就叼着酒葫芦转圈圈，偶尔还会用爪子在沙地上画歪歪扭扭的"酒"字，直把路过的货郎惊得连说"神犬现世"。

　　最妙的是月半那天，仙童不知从哪弄来架小推车，让团子坐在上头当"活招牌"。小狗脖子上挂着铃铛，车把上插着彩旗，旗子上歪歪扭扭写着"问叔家的醉八仙，喝一口赛神仙"。问寻叔推着车刚走两步，团子突然对着路过的算命先生"汪"了一声，爪子往对方腰间的钱袋上指——里面竟藏着偷来的银锭！

　　"这狗能辨善恶！"看热闹的王大爷胡子都笑颤了，"以后咱们桃溪镇买酒送验贼犬服务！"这话一出口，原本只卖十文钱的酒转眼涨到二十文，连隔壁镇子的商户都赶着马车来订货。问寻嫂数着银子笑得合不拢嘴，悄悄往问寻叔兜里塞了块桂花糖："当家的，等攒够钱，给你打套新木工工具。"

　　转眼到了中秋，问寻家的酒坛堆成了小山，团子也成了桃溪镇的"镇宝"。这日仙童突然拍拍屁股要走，临了往酒坛里滴了三滴露珠："真正的仙酿，从来不在方子上。"他冲问寻夫妇眨眨眼，化作一缕酒香消失在月光里。

　　直到这时，问寻叔才发现，自家娘子酿的酒之所以越来越香，原是每次搅拌时都会哼几句山歌，而他削木桶时总会把木屑削成桃花形状漂在酒里。至于团子，它每天都会把掉在地上的桂花糕叼来泡进酒坛——原来最妙的"仙酿引子"，从来都是这一家子吵吵闹闹的烟火气。

　　如今桃溪镇的酒旗又换新了，上面画着只叼酒葫芦的小狗，旁边写着两行小字："问寻夫妇酿仙露，团子一醉天下知"。若你路过桃溪镇，远远便能听见此起彼伏的笑闹声："当家的，别偷喝！""汪！"还有那醉汉般的山歌，随着酒香飘向云端，连天上的神仙闻了，都要咂吧着嘴说句："人间有味是清欢啊。"
　　就在问询夫妇享受着秘境凡世幸福时光之时。另一边赵公公正和各方投降派的叛徒密谋怎么让问寻少帝轮回图历练失败，并逐步控制仙庭。
　　《桃溪仙酿风云录》
　　桃溪春酿醉云头，槐下横仙卧碧流
　　七彩光晕凝玉露，半行残卷泄天瓯
　　问寻槌落惊鸿影，仙童嗝开酿酒谋
　　萌犬醉拳摇客眼，拙夫巧妇誉乡州

　　蜂箱惹祸香盈路，木屑成花韵入喉
　　月半推车摇小铃，星澜照壁映金瓯
　　忽闻仙客遗珠露，始悟凡烟火色稠
　　酒帜翻飞人语笑，炊烟漫绕岁华悠

　　谁料仙庭阴诡起，赵公筹算计无休
　　轮回图里藏机阱，投降群中布权谋
　　且看双侠挥椽笔，再酿清欢荡浊流
　　团子摇尾惊奸计，待看云开月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