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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三章:决断 ...

  •   次日,惠风和畅。

      荷苑是万嫣宫众多庭院里景致最好的一处。潺潺流水从假山上流下来,化作一池碧水,和风拂来,池内绿叶粉荷摇摇欲坠,美不胜收。

      池水中央有一座水亭,名唤“琳琅亭”。

      朝阳才刚露头,花熏衣便来到了荷苑。她独自坐在琳琅亭里,欣赏满池粉荷,心事重重,并不和旁人说话。

      直到正午。

      “什么时候了,怎么江楼主还不来。”花熏衣蓦然回过神,侧目道。

      木幽萝早就忍不住了,赶紧劝道:“宫主,江昱圣不是好相与的人物。我始终认为,你不可答应他任何事。”

      “木姨无需多虑,我自有主见。”白衣女子柔和笑笑。

      木幽萝轻轻叹气。她看着花熏衣长大,知她看似柔弱,实则倔强,从小到大,凡是花熏衣想定了的事情,哪怕千难万险,也未能将她左右。

      人都有软肋,花熏衣一生清高孤傲,唯独疼爱花早昔,愿为之付出一切。如今天海楼抓住了她唯一的软肋,恐怕她是在劫难逃了。

      这时远处传来人声动静,花熏衣抬眼望去——说曹操,曹操就到。

      ……

      花树掩映,路径落红满地,江昱圣一袭素雅白袍,外着银衫,带着阎阿怒等几个手下,仿佛踏青一般轻装上阵,翩翩而来。

      “熏衣宫主久等了。”望着亭子里的白衣女子,他遥遥笑道。

      花熏衣站起身,隔着一池碧水,两人四目相对,那熟悉的恍惚感又出现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江昱圣很熟悉,却又毫无头绪。

      “江楼主,请过来坐。”她莞尔一笑,看不出内心波动。

      江昱圣也微微一笑,来到石桌边坐下。

      两人对视一眼,花熏衣不得不承认,江昱圣虽不及花早昔那般妖异绝美,但他浑身的尊贵气质和俊美的相貌,亦足以让世间女子疯狂。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许自嘲——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能和江昱圣并肩饮茶,不知是多少侠女闺秀求之不得的事。

      “花宫主深夜派人来邀我,是有决断了么?”江昱圣不急不缓道。

      “既然楼主开门见山,那我也有话直说了。”花熏衣纤纤五指抚摸着茶盏,柔声道,“暗罗鼎千年至宝,何等难求,江楼主千里跋涉,甘愿割爱,诚心可见。因此我愿意接受你的条件。”

      “宫主?”木幽萝又惊又怒,声音刺耳。

      花熏衣抬起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江昱圣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但不过片刻,那丝情绪便融化在乌眸里,温和一笑:“熏衣宫主真是爽快。”

      “那就,一言为定。”

      花熏衣心头的巨石彻底落下了。望着满池的荷叶,温柔的微风仿佛吹进了心里,令她身心轻快。

      不管怎样,她终于得到了暗罗鼎。

      一想到昔儿终于可以像普通人那样生老病死,她的心头除了离别的落寞,还有着难以言喻的喜悦。种种情绪交织在心头,令她感慨万千。

      “来人。”花熏衣招来女婢,低语了几句。

      江昱圣淡淡一笑,低头喝茶。而木幽萝唇角微抿,冷眼不语。

      不一会儿,婢女们抬来了一把素琴。花熏衣坐到琴边,抚了抚琴弦,素琴发出清波般的乐音。

      “今日和风徐徐,荷池飘香,此情此景,令人技痒。我就斗胆献丑了,为楼主弹一曲《烟雨楼》罢。”

      江湖人皆知,万嫣宫主花熏衣精通音律,弹琴歌舞都是一绝。当初她仅十五岁,便在江湖盛宴上一舞成名,至今没有江湖女子能出其左右。

      江昱圣点点头,淡笑道:“好。”

      烟雨楼阁,似有非有。昭花暮雨,亦真亦幻。

      花树掩映,亭台碧水。

      绝美的白衣女子樱唇微抿,纤纤十指,轻拨细弄,那宛如天籁的琴音便萦绕耳际。哪怕不通音律的人,闻此佳音,也觉得神思缥缈,身心舒畅。

      ***

      琴音飘扬,阎阿怒正陶醉其中,突然传来一阵异香。

      那香味若有似无,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循着香味,阎阿怒向身后看去——只见一袭红绸罗衫的俊美少年,正在苑口的花树后探头探脑。

      再一细看,这少年红发如魅,眉心似火,正是万嫣宫的少主花早昔!

      花早昔有病在身,平日不会离开杏苑一步。此时鬼鬼祟祟,莫非是偷溜出来的?

      阎阿怒正要上前问个究竟,刚迈开脚,一袭熟悉蓝衣也出现在了苑口,正是兰菱。

      兰菱神色慌张,低呼道:“少主,别乱跑!要是木姨知道了,会骂死我的!”

      花早昔见兰菱追来,猫腰溜进了荷苑,在树丛后躲了起来,还朝兰菱做了个鬼脸。

      “少主!”兰菱急得跺脚。宫主在此会客,她不敢闹出太大动静,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阎阿怒看在眼里,觉得十分可爱,不由得笑出了声。

      听见笑声,兰菱扭头看见了阎阿怒,立刻沉下脸来。

      “丫头,又见面了!”阎阿怒冲她挥了挥手。

      谁知兰菱小脸一红,骂了句什么,缩回头不见了,弄得他半天摸不着头。

      ……

      一曲罢了,荷苑恢复了沉寂。

      “你很喜悦。不过这喜悦中,有太多复杂情绪。”江昱圣看着花熏衣,眸子如墨暗涌。

      花熏衣一愣,想不到江昱圣竟也精通音律,能听懂她的弦外之音。

      江昱圣轻轻放下茶盏:“琴音便是人心,想听懂并不难。”

      花熏衣点头赞同。

      两人沉默了片刻,花熏衣犹豫道:“不知江楼主何时……能将暗罗鼎交与我?”

      “何时都行。”江昱圣轻描淡写道,“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江楼主花样真多。”木幽萝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这江昱圣诡计多端,定会出尔反尔,不会轻易兑现承诺。

      江昱圣淡淡一笑,自从来到万嫣宫,他似乎很难被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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