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双双失忆后》一川风浓

20、午夜场

　　“你个结巴，话都说不利索，还出来混？”那位拿着长剑的男子，怼着着吴棠，语气不善，说着，又剑指隋云他们，“你们又是谁？！我劝你们最好少来多管闲事！”

　　隋云迎着视线慢慢走过去，看向剑拔弩张的两方。

　　三方相视无言，半晌，就在那高壮男子失去耐心的最后一瞬，隋云道：“我们是谁，你们是谁，都不重要吧？”

　　“阿蕤，收剑。”

　　蓬琛伸手按下秦蕤的手，他们此行是为了彻查鸦渡津人口失踪的事件，一路顺藤摸瓜查到金镛城上夷宫，输赢都不重要。

　　鸦渡津位处无量海交界，接连发生人口失踪事件，或可能牵连无量海，连重明殿下都亲自过问，事关重大。

　　秦蕤不满娇道：“师兄！”

　　闻言，吴棠双手握拳，喜不自禁，真真的是和春！

　　“各位既然是来这上夷宫，自然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一个面戴三条面具的人走出来，“事情前因后果小人都已了解，这位仙子请喜怒，这里是上夷宫，端是手段高明……也不无不可，毕竟咱们玩的就是看本事儿的事儿，规矩太多，玩不尽兴，贵客你们说是不是？”

　　秦蕤一口气憋着，又想上前理论。

　　蓬琛暗叹师妹冲动，伸手抚在其肩上，看向三条面具，语气自然，也不胡搅蛮缠：“自然是的，我们先前不懂规矩，不若巡场给我们收拾下。”

　　言下之意，还是要继续玩了。

　　“马上就给贵客们准备好，请入座。”那三条面具许是见惯了这场面，言语之间笑呵呵，听不出情绪来，又转头看向隋云，微不可见上下打量了隋云，恭敬道，“几位……？”

　　不等隋云开口，吴棠赶紧开口道：“我们也继续，继续，一起一起。”

　　“几位也是玩麻将？”

　　吴棠一愣，麻将是啥？

　　隋云闻言，摸了摸手腕上的金环，泰然道：“玩。”

　　把玄凛财大气粗的模样学了几分来，也够用了。

　　三条面具又凝神看了看隋云，后朗声道：“贵客，大家三缺一，正好另一处有一客人正好一缺三，不若一起？”

　　·

　　“碰！！哈哈哈哈。”

　　“杠！九萬！”

　　“九萬杠，杠上花，胡了。”

　　……

　　这是牌局开始不到一个时辰，隋云连续赢的第十局，筹码已经快要堆满他身边的小桌子了。

　　而其他几方，都已经换了好几人上场。

　　从一开始看隋云笨拙地整理着面前的牌、动作慌乱又急促，将牌胡乱地聚拢，结果牌堆歪歪斜斜。打着打着还被下家、也就是那个粗壮男子骂两句，到现在不像刚开始那样手忙脚乱，跟上节奏摸牌打牌，但打牌吧还是犹犹豫豫。

　　明亮的灯光下，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眼睛死死地盯着桌面，秦蕤看着面前两张牌，左右犹豫片刻后，“啪”的一声，最后打出一张五筒，然后小心朝隋云看去。

　　没反应，很好，秦蕤吐出一口气，才吐到一半，便听见隋云面具下又传来一句：“自摸。”

　　……

　　这还怎么玩？这人简直运气逆天了！

　　你说他作弊吧？那姿势、那手势、那样式，看不出一点出千的痕迹，每次牌都好得不得了，偏生运气也好。

　　“我不玩了！”

　　“对，大哥咱们不玩了！”

　　高壮男子在秦蕤那里赢的筹码现如今全被隋云赢了去，自己身上的筹码也已全部输光。

　　脾气不咋样，但还算愿赌服输，骂咧咧走了。

　　牌桌上，输的人随便走，赢的人没说话，而蓬琛只是默默又往牌桌上添筹码，然后把秦蕤换下来，自己坐了上去。

　　秦蕤天之骄子，生来就不知道什么叫输，今晚输的比她这辈子的次数还多。脸都憋红了，所幸在面具下看不出来。

　　“和春仙子，和春仙子，和春仙子——”

　　听见有人小声叫自己，秦蕤左看右看，这才看见是和下家一伙儿的人在叫自己。
　　见秦蕤看过来，吴棠有点紧张，然后蜗牛一样一点一点、不动声色凑到距离秦蕤不远的位置，“和春仙子，我是吴崇光，吴棠，就是，就是吴映心的弟弟。”

　　秦蕤倒是一下子反应过来，吴映心的弟弟，去年参加鹤别山的选拔落选，出身名门，但做事儿总是畏手畏脚的，总是缩在哥哥身后。

　　秦蕤往左边走一步，不搭理这个小结巴。

　　“自摸。”隋云又自摸了。

　　“……”秦蕤好大一声无语咽下去，又往右边走一步，小小声：“吴那啥，他怎么回事？谁家的人？怎么打牌那么厉害？！”

　　倒不是输不起，但谁喜欢一直输！

　　而且，至少知道输给谁吧……

　　见心上人和自己说话，吴棠喜不自禁卖队友：“他不是谁家的，他就是运气好，看着好像也是第一次玩。”

　　“……”卖了，但不多。

　　见人不理自己了，吴棠又缩了回去，开心：苍天啊，和春仙子和我说话了耶！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是隋云第一次玩麻将。

　　第一次是白天和玄凛玩，两人各玩两方，而且是摸一张牌掷一次骰子，来决定上下家牌归属的玩法。

　　玄凛一边玩，一边玩各种花里胡哨的老千，一边将各种玩牌口诀倾囊相授，隋云输了一天。

　　隋云前半辈子加起来也没今天一天输得多。

　　“自摸。”

　　隋云语气淡淡，反应平平，好像赢得盆满钵落的不是他一样。

　　气人。

　　蓬琛看向隋云，透过面具看过去，似乎想要透过面具看透下面那人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任务紧急，他还真要奉陪，看看这神人是谁。

　　新来的两方人又走了，隋云靠一己之力，硬生生将四人麻将玩成了流水麻将。

　　玩了一晚上的牌，但这上夷宫却没有丝毫异动，好像这里就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娱乐场所。

　　蓬琛按下心中疑惑，起身和隋云拱手告别。

　　夜至子时。

　　桌子又空了。

　　看着隋云身边堆成小山一样的几堆筹码，无数人眼睛都红了，心里都期盼着谁起个头，来一场混乱，自己能浑水摸鱼顺手牵羊摸点带走也好啊。

　　不过，知道上夷宫深浅的人不敢，不知道的人，更不敢。

　　三条面具又凑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隋云的错觉，他总觉得三条面具像是在笑，显得诡异又阴森：“这位贵客，恭喜您，进入午夜场，请问您还要继续吗？”

　　午夜场？

　　玄凛说随便玩时的神情又浮上脑海，隋云嘴角上扬点头：“玩。”

　　三条面具伸手作请，又拦下了眯着眼哈欠满天的莲玉浮和因为心上人走了正神游数发呆的吴棠。

　　“你做什么？!我们是一起的！”莲玉浮各自比三条面具高上一个头，本想将人推开，结果对方却纹丝不动，只是声音带着笑道：

　　“客人消气，午夜场只接待玩家，不接受看客。”

　　玩家？看客？

　　“我们兄弟二人也玩了啊，怎么就看客了！”莲玉浮气得涨红了脸，他把隋云拉回去，“那我朋友也不玩了！”

　　三条面具不语，但也不放行，隋云看了看他，预感这个午夜场怕是没那么简单。

　　将方才赢的筹码取了一半出来给两人：“你们在外面玩玩，等我出来，记得我之前和你们说的话。”

　　两人无奈，只能眼睁睁看隋云跟着三条面具离开。

　　两人只要留心看就会发现，一楼大殿中跟着其他条子面具离开的人还有不少，只是混在更多的人群里，显得不那么起眼。

　　隋云跟着三条面具穿过安静的中庭花园，来到一处水境，走近才发现水境中间有一条向下的阶梯。
　　三条面具没有继续领路，只是站在入口处伸手示意，“一直往前，便可抵达。”

　　隋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很安静：“接受贿赂吗？或者说一点小费？”

　　月光下，三条面具的眼珠透过面具露出来，丝毫不掩饰其中的意动，他看看左右，小声道：“给玩家讲解规则是我们的责任。”

　　……

　　“玩家和看客，有什么区别？”

　　哗啦，十个筹码流水般落入三条面具手中。

　　“玩家，午夜场前输的次数不能超过三次。”

　　麻将并不是纯靠运气的游戏，其中蕴含了十分丰富的策略和技巧，十分复杂且充满变数。

　　要一晚上不输超过三次，这个人如果不是真正的运气好，那就一定不简单。

　　这是一个被隐藏起来的规则。

　　“午夜场和外面的场子有什么区别？”

　　呼啦，又是十个筹码。

　　三条面具：“玩得更大，更自由。”

　　更大，意味着筹码，自由，意味着规则。

　　“输掉的人去了哪？”

　　三条面具沉默，通过面具上的两个洞，隋云只能感受到无尽的冷意。

　　“午夜场的规则是什么？”

　　三条面具又收下筹码，摇头：“我只负责外围。”

　　想知道更多看来只能自己去找了，隋云看向黑黢黢的深处：殷大哥，你在哪？让我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

　　往下走了一会儿，视线便陷入漆黑，隋云取出火种却发现根本点不燃。

　　和将军祠的地下一样，普通的灯在这里是亮不起来的。

　　隋云取出玄凛赠的海之心，柔和的光照亮四周，隋云这才看清这长长阶梯两旁布满各种符咒。而在尽头处，是一道门，门中波光粼粼，是传送阵。

　　如果一直身处黑暗，悄无声息走过这扇门，大家肯定还以为自己还在上夷宫？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隋云收起海之心，一脚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