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与你》吴不修

18、第 18 章

　　第五期的拍摄地点是小河镇的一所废弃小学，亦是当初盛悠苒参加电影拍摄的地方。
　　这一期的拍摄主题仍是霸凌二字。
　　盛悠苒有一期采访说自己最怀念的地方就是小河镇，所以导演组听从她的“建议”，翻山越岭不顾嘉宾死活将一干人等拉到荒郊野岭。
　　这是针对盛悠苒的一次报复，亦是对被罚钱的场务的一个交代。
　　盛悠苒连殷珍珠房门被撬一事都不知道，听完殷珍珠描述完前因后果，没着急让导演澄清场务的事。
　　她问道：“现在让他们知道我是无辜的，后面两期他们肯定迁就我们，到时候会不会破坏你的计划。”
　　殷珍珠摇摇头，“有些人就算你把真相扔到他头上，他也能给你说个所以然来。”
　　徐昭敏愧疚道：“珍珠，对不起。”
　　殷珍珠敲了敲她的脑袋瓜。
　　有些话说着别扭，但又不是不能原谅。
　　柯叙靠在殷珍珠的房门口，缓和道：“我竟然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站在柯叙身旁的袁章鹏同众人致歉道：“我也有错，明知道他们的德行，还是一味地相信。”
　　“嗯？”柯叙听不懂这话。
　　殷珍珠似有所感，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啊？老袁你背后有人？”盛悠苒不可置信，“我自己的情况就不说了，除了柯叙，你们三不都是素人吗？怎么一个个的？”
　　袁章鹏满脸无辜，耸肩道：“我之前兼职在组里做过翻译。导演觉得我条件不错，就喊我过来当嘉宾。”
　　“那你呢？”盛悠苒看向徐昭敏。
　　徐昭敏揪着小辫子，尴尬道：“策划是我叔叔。”
　　“怪不得。”柯叙点点头，算是想明白了，“唉？导演组想捧的嘉宾是谁啊？你是霸凌其他嘉宾、昭敏、大鹏不像主咖，难道，.......”
　　众人一致看向他，只听柯叙得出结论道：“难不成是你殷珍珠？”
　　其余四人：“......”
　　殷珍珠要不是昨晚吐得死去活来，现在就信了。
　　柯叙也觉得这猜测过于离谱，但要说捧的是他自己，柯叙是一万个不信。
　　哪个主咖像他一样倒霉又没亮点。
　　盛悠苒说道：“你怎么不猜你自己呢？你是天娱旗下的艺人，他们又是最大投资方，你是主咖并不奇怪。唉，老袁你背后有人。”
　　袁章鹏疑惑：“我说了，我之前是翻译。”
　　“不是！”盛悠苒有些崩溃，“你背后有人！”
　　柯叙早在应霄出现前就站稳了身体，他冲对方点头问好，在袁章鹏社死前揪住他的衣领，出了房门。
　　“没打扰到你们吧。”应霄真心实意说道。
　　“哈哈，我先走了。”徐昭敏两腿一撑，麻溜走人。
　　“没有。”盛悠苒意有所指地拍了拍殷珍珠，“明天才开始拍摄，不用着急。”
　　“着急什么？”
　　殷珍珠没看出她的意味深长，将人送走后，房门一关，窗帘一拉，还没上前抱着人啃，就被人抵在墙上一遍遍亲吻。
　　“拍完我们就回去好吗？”应宵抵住她额头。
　　殷珍珠喘匀了气息，点点头，问道：“你的、工作，不会耽误吗？”
　　“工作是做不完的。”
　　活人远比那些死物重要得多了。
　　应霄再也不想看到如昨晚那般，被冷汗腌得皱巴巴的殷珍珠了。

　　骄阳烈日下，新的嘉宾到达小河镇。
　　面包车车门一开，西装革履的男人戴着灰色墨镜，手持小电扇走了出来。
　　其余嘉宾跟在他身后的分别是节目组的策划、场务、还有两个友情参与的工作人员。
　　最开始出场的人正是导演。
　　“走位走位！注意走位！”盛悠苒坐在导演的位置上，冲对讲机说道：“导演你别挡后面人的镜头！”
　　“盛导，这是您的冰饮。”徐昭敏端着饮料和小零食放在盛悠苒面前。
　　盛悠苒喝了一口，骂道：“太冷了，重新倒！”
　　殷珍珠按照剧本，从一个地方钻出来，叉腰骂道：“听见没有！重新倒！”
　　说罢，她将冷饮递给徐昭敏。
　　玻璃杯挂着冷珠子，殷珍珠被冻了一下，手一抖，饮料溅出杯口，差点把杯子摔了，还好徐昭敏接的快。

　　袁章鹏架着摄像机，说道：“敏敏你接太快了，你是被欺负的那个。还有某些人秀恩爱，能不能到画面外去。”
　　殷珍珠快速擦完手，将应霄递来的纸巾塞进口袋里。
　　“怎么回事！”盛悠苒影后附体，冲着那头的导演组骂道：“今天的拍摄任务能不能好好进行了。”
　　导演组骂骂咧咧却无计可施。
　　第五期的内容计划中是盛悠苒重现电影中的名场面。
　　现在计划告吹，殷珍珠便出了个主意，让他们身份对调。
　　密室那一期不是说盛悠苒是导演么，那她现在就是导演，其他人依次就位。
　　场务徐昭敏在画面外喝完饮料，等策划兼编剧的殷珍珠再次喊她时连忙上前。
　　“你怎么回事？”殷珍珠又叉腰责问道：“让你找的男演员呢？怎么还没到场。”
　　话语刚落，小道上一辆豪车缓缓驶来。
　　殷珍珠看到那车就想笑，但作为一个合格的演员，她得憋住。
　　柯叙虽然有驾驶证，车技也不错，但他还没开过这个价位的，来回几次出场都开得小心翼翼，慢如蜗牛，生怕一个手抖把车创进山沟里。
　　盛导明显对这一镜头不满意，对着一干演员骂骂咧咧。
　　导演组心说这锅又是他们的了。
　　柯叙憋着一口气，不敢多说。
　　最后还是应霄充当了司机，这条才算结束。

　　画面中一个帅气的男人冷着脸下车，摆足了明星的架子，然而下一秒，驾驶位走出了另一个人，单凭气质就压了前面那人一头。
　　盛导对着画面啧啧称叹，好奇道：“我想不出何司英那个狗男人下来会是怎样。”
　　殷珍珠想起她的近况，说道：“可以让后期p一个。”
　　“这么厉害？”盛悠苒开玩笑道：“那我要在前面当个泊车小弟可以吗？”
　　“没问题。”

　　身份转变这一主题持续贯彻到之后两天的拍摄内容中。
　　第五期的行程导演组原是打算一天拍摄完毕，以嘉宾们演绎电影情节做为主要内容。
　　剩余两天作为最后一期内容，主题是几个嘉宾坐在一起交心。
　　这看似没什么问题，但被盛悠苒“霸凌”后的几位嘉宾自然是一肚子怨气，难保他们会爆出什么料来。
　　殷珍珠觉得这个剧本不错，也让导演他们做镜头前，顺带把这一期最重要的道歉内容拍了。
　　导演几人大眼瞪小眼，一齐对嘉宾们道歉后，干坐在镜头前。
　　盛悠苒虽然是演员，但平时没什么人采访她，反倒是柯叙了解的话题较多，但鉴于他没受到什么伤害，他没敢在镜头前太放肆。
　　这个时候微妙的情节就出现了，一些平时对导演他们颇有怨言的工作人员暗戳戳地递本子，想借嘉宾的手报复一番。
　　殷珍珠看都不看，拿起喇叭问道：“要不说说海滩上那些摊位是怎么回事。”
　　场务心中大惊，正在心中打腹稿，殷珍珠头一个就点他。
　　“我也不知道。”场务垂死挣扎。
　　旁人一头雾水。
　　殷珍珠反问：“那些摊主说自己摆了五六年，经验应该相当老道，就算那次是我们倒霉，也不可能每个食品摊位材料都有问题吧。”
　　她可是看着盛悠苒把所有摊位都买了一遍。
　　这事其他嘉宾并没有往节目组这一块设想，毕竟在外头吃饭偶尔踩雷很正常，而且说不定是他们喝了冷饮外加剧烈运动导致的。
　　但他们那天的情况都太严重了，明显问题出现在食材上。
　　场务顶着压力，不肯承认。
　　食品一事他不过是想给嘉宾们一点教训，他还特意让摊主把价格抬高，控制食材数量，没想到当天嘉宾的情况一个比一个严重。
　　殷珍珠一眼穿过人群，冲应霄担忧摇摇头，示意他安心。

　　柯叙的经纪人一直都不担心柯叙会出问题，毕竟节目是他们公司投资的，主咖亦是柯叙，没曾想竟然还有食品安全隐患。
　　他问柯叙：“你也吃了？”
　　柯叙沉默，不太想理会他，经纪人以为他也中招了，对着导演几人骂道：“我们公司出钱是给你们拍摄的不是让你们用来虐待嘉宾。”
　　盛悠苒默默吐槽：“孤僻哥的经纪人对他挺上心的。”
　　柯叙反驳：“你才孤僻。”他明明拿的是高冷人设。
　　天娱的几个领导未免丢人，同殷珍珠商议完拍摄计划后，前天就回去了。
　　经纪人打电话上报，方便之后清算。

　　导演几人心呼倒霉，不仅要在镜头面前对嘉宾安危一事做出回应，还即将面临赔偿一事。

　　周日中午十二点《五湖》第三期准点上线。
　　写完周一所需PPT的宁夭夭将平板摆放好，点开蹲了一周的综艺。
　　《五湖》虽然是小综艺，但去年大火的选秀综艺中有个她很喜欢的男选手也在这档综艺里。
　　弹幕里许多观众也是冲他而来。
　　节目刚开场，她同许多一般发了条弹幕支持，结果越看越不对劲，越看越觉得反胃。
　　她打开群聊，果然已经有人在骂了。
　　“导演组在干嘛？不给嘉宾做任务，就让他们吃吃喝喝？”
　　“前两期观感还不错，这一期就原型毕露？果然火了都一样。”
　　“海滩，清场，吃不尽的烧烤，是哪个穷鬼羡慕了我不说？”
　　“他们累？工作人员不累？据说节目组有个人不小心冒犯到嘉宾，被罚了一年的工资。”
　　群聊尚且如此，更别说官网了。
　　大伙多是针对嘉宾们好吃懒做、态度敷衍，等有节目组工作人员含沙射影爆料工作人员因一点小错误导致工作丢失时，众人纷纷剑指嘉宾。
　　然而比起那些大爆的综艺，这档综艺能引起的水花少之又少。
　　就在热度即将褪下时，殷珍珠上一期被剪掉的内容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不少人都纷纷为殷珍珠打抱不平，而一些人在面对事实时，却拿出第三期里殷珍珠的表现作为回击。
　　双方吵架内容大致为“珍珠真惨，节目组一开始就在针对她，还诋毁人家说她雌竞”
　　另一方反驳，“是是是，躺着赚钱真惨。如果是我，......[笑脸][笑脸]”

　　殷珍珠仍是一周一条视频，暗推的仍是盛悠苒，别人闹到她这边，她充耳不闻，一心推她的大明星。
　　被指责的嘉宾没有立即回应，等过了两天才婊里婊气地回了一句：“录制节目中不知情况。”
　　一个嘉宾这样回应倒没什么，要紧的是其他嘉宾都在表示自己最近上不了网。
　　众人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有人拱火道：“一期拍三天，休息一周，这怕是火了后上赶着其他综艺吧。”
　　彼时天娱发出转发一条宣传，是xxx音综邀请天娱旗下艺人参加综艺的消息，其中就有柯叙。
　　这一消息像是印证了以上猜测，柯叙自带流量，挨骂最狠的就是他。
　　经纪人要不是提前知道事态发展，这会已经跟人扯头花了。
　　“五湖的拍摄已经结束，你和其他嘉宾还有联系吗？”
　　“有。不可以吗？”柯叙按住耳机，舞台外歌迷的欢呼声犹如密雨，他有些听不清经纪人的声音。
　　“可以是可以。但殷珍珠太过特殊，上层希望你不要浪费这层资源。”
　　柯叙嘴角微抿，不愿做出回应。
　　工作人员在外头不断催促，柯叙最后问道：“哥，你也这么觉得吗？”
　　“我希望这段友谊到此为止。”
　　柯叙脚步一顿，耳机里那道声音又说：“你们的差距太大，能留给彼此的美好并不多。”
　　“我知道了。”柯叙低头一笑，“他们说我要是进不了八强就不给我应援，我把他们臭骂一顿，这么做对吗？”
　　“......随你吧。”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第四期节目播出时，《五湖》已经有了一批坚实粉丝。
　　不少人被其中的笑点吸引，多方转发下齐聚这档综艺。
　　然而大笑过后的回味令人深思，同导演策划所预料，五个恶人不仅没有得到相关惩罚，最后还逃脱了，这一结局简直令人寒心。
　　尽管这一期结尾呼吁善恶有报，重视霸凌事件也没能平息众人愤怒。
　　闹到最后节目组被迫撤下第四期内容，真正的好戏开始上演。
　　先是有人发觉剪辑顺序不对劲，原本的第三期应该与第四期对调，后面天娱官方发出重磅消息，指责节目组不负责任，让嘉宾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食用不合格食品。
　　底下附上的还有一段视频。
　　画面中除了殷珍珠和柯叙，其余人坐在沙发上手脚发软，嘴唇发白，旁边工作人员正给他们挂水。

　　节目组内心mmp，视频是从他们的录像中截取的，还得配合着嘉宾请求原谅。
　　他们现在不反抗得配合着被反复鞭尸，反抗的话等事情一一澄清就是尸骨无存的问题了。
　　“食品问题一直是场务xxx在负责，节目组也是被蒙在鼓里，今后我们一定会更加重视，保证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

　　节目组在官博如是说到，然而眼尖的人很快发现嘉宾所在的场景和第三期海滩那一期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