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夭夭》庸熙虞

15、14．复杂的风月

　　“纤纤，纤纤，醒醒！”
　　“死丫头，别吵，再吵我割你舌头……”我嘟囔一声，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扑哧。”一个很是清脆的笑声在耳际响起，我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睛，只见床前站了个俏生生、美艳艳的大姑娘，她穿了一身白色素裙，只是时下最简单的样式，却也难掩浑身光彩，她的眼睛不是很大，狭长的眼眸在眼角处微微勾起，魅人却又不失清丽，她的唇瓣娇艳如四月满树纷扬的桃花花瓣儿，有着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的欲望。她的头发长及若腰，闲散的披散而下，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只是在发际斜插了朵曼珠沙华，赤红如血的曼珠沙华艳丽而妖娆，衬的白皙的脸庞晶莹如雪，让人移不开眼。然而最魅惑人的却是女子左眼下方的一颗痣，赤红的颜色妖娆艳丽，一如发际那朵血染的曼珠沙华。
　　“你是白素儿。”我肯定道，左眼泪痣而且又是来找容大小姐的人除了白素儿还能是谁呢，虽然我明确的知道白素儿已经死了，但是既然老头儿可以使神仙，我君若轩可以灵魂穿越，那么偶尔碰上一两个鬼魂之类的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个时候似乎母亲这个词会比较更合适些。”白素儿淡淡道。
　　“我没有随便认妈的习惯。”我皱了皱眉道，她的年纪看上去也就二十上下，竟然大言不惭的想让我喊她妈，着实让人觉得不爽。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白素儿微皱着眉头，左眼下的泪痣绚丽而妖娆，似乎开始有些不高兴。
　　“有人告诉我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淡淡道，一个鬼魂而已，我怕个鸟，上头不还有老头儿罩着嘛，况且如果她真的要杀我，早就该动手了，有必要磨唧半天吗！
　　“是穆青告诉你的。这么多年过去了，难为他还记得我。”她望了望天，叹气道，“只可惜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女人。”
　　“你杀不了我。”我肯定道，不然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我取代，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我第一天的异常八成就是这家伙搞的鬼。
　　“你很聪明，我的确杀不了你。”清冷的月光洒在她如玉的脸庞，发际如火的曼珠沙华越发艳丽妖娆。
　　“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
　　“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马上就要入轮回了，和纤纤一起。”她想了想又撇了撇嘴加了句，“呃，你身上的仙物很厉害。”隐隐有几分孩子气的不满。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看着我似乎有些不解。
　　“你好可爱。”我敛了敛笑意，打趣道。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撇开了眼，隔了半响才硬巴巴的挤出一句，“你在这里过的可还习惯？”
　　我望着床上那具肥胖的身体，皱了皱眉：“你女儿的身体占地面具有点过，不太好用。”
　　她微微一笑，清雅圣洁如白莲，又妖娆艳丽似彼岸，如雪的白和血染的红交相辉映，看得我竟有些心神恍惚。“放心，马上就能只占一小块地了。”
　　“真的，那长的怎么样，漂亮不？”我瞅着她绝美的容颜，禁不住傻傻道“有你漂亮不？”
　　“我很漂亮吗？”
　　“不是很，是非常，十分，不，是百分，千分，万分漂亮，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呢！”我撇撇嘴，实在是有些不甘心，母亲长的如此美丽，生出的女儿咋就长这副德行了。
　　她扑哧一笑，眸光清亮，霎时流光溢彩，满屋生华，我实在是有些不明白，容文慕怎么会舍得抛弃如此美娇娘。
　　“我的女儿自然不会丑。”她看了看天，又道，“我想我得走了。后会无期。”
　　“你，你不去看看容文慕和白玉儿他们吗？”虽然这并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慕，玉儿，他们过的可好？”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也知道我才来不到两个月，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呢？”
　　“不用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帮我告诉玉儿，就说姐姐祝她幸福。”
　　我微微一愣，惊讶道：“你不恨她！她抢走了你老公，呃，相公，还害死了你女儿。”
　　“如果真的是你的东西，别人又怎么会抢得走呢，既然并不是你的东西，又何来抢夺之说。玉儿并没有对不起我，我们只不过是不小心爱上了同一个人而已。玉儿也不是她害死的。”她的神色凄迷，有凄婉的哀伤在空气里隐隐流动，发际的曼珠沙华越发妖娆，竟似活了一般，细小的花蕊儿微微颤抖，赤红的花瓣儿亦轻轻晃荡，而此时室内无风。
　　“我走了，你保重！”轻轻一晃，白衣的人儿便失去了踪影。
　　我揉了揉眼睛坐起，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棱细细碎碎的洒落在地面，哪里还有白衣女子的身影，一切恍然若梦，但却又真实的不可思议。
　　“纤纤，我见到素儿了……”容文慕的声音回荡在耳际，我烦躁的挥了挥手，真是个讨厌的家伙，管天管地的，现在竟然还追到梦里来了。“讨厌，出去，出去！”
　　“她真的好美好美，跟初见时一模一样，而我却已经老了。”
　　这样的声音太过真实，绝对不像是在做梦，我皱了皱眉，偷偷睁开一只眼，果然见容大宰相孤身一人站立在床前，一缕微弱的莹白洒在他略显单薄的身子上，在冷硬的地面拖出一抹暗沉的阴影，莫名的沧桑。
　　“我还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雪，白茫茫的一片，你一身素白，昏倒在雪地里，胸口留了好多好多血，嫣红一片，绝美的容颜，嘴角却噙了一抹笑，淡雅圣洁，仿若落入凡尘的仙子，只一眼便进了我的心……”容大宰相在晨光中回过身，脸上带着掩藏不住的欢喜，他的声音异常柔和，仿若情人之间的晏晏细语。我没有出声也没有动，既然有人愿意无偿贡献自己的风月史，我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可是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怎么能够？”容大宰相的声音忽然拔高，我暮的一惊，忍不住侧了侧身，探头望过去，晨光下，他的面容微微有些扭曲，右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隐隐可以看得到手背上浅绿色的经脉，我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似乎实在是过于消瘦了些。
　　“怎么能够残忍的把自己的妹妹塞我怀里，你明明知道我只爱你一个，即使你有病我也绝不会丢下你不管。”他的眼眸透亮，似有无数细碎的火焰在燃烧，惨烈而凄绝，手背上的青筋高高鼓起，仿若有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天光大亮，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窗棱洒了进来，他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让人忍不住想起了大漠，荒凉而绵延。
　　“或许，你并不稀罕我的爱，呵呵！”他轻轻一笑，声音中满满都是对自我的嘲讽，晨光越发清亮，他朝窗户的方面望去，微微眯了眯眼，似乎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这份光亮。“天亮了，花落了，我该走了。落了，终于都落了……”
　　容文慕的身影晃晃悠悠的朝门外走去，至始至终都没有朝床上看一眼，我想这个男人应该是爱过白素儿的吧，或许现在依然还爱着，所以现在才会如此悲伤，但是我却丝毫不同情他，错过和错一样的不可原谅，既然连欲望都忍受不了又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的说爱。他和白玉儿的说辞并不一样，但无论是被陷害被诱惑还是被误会，我始终无法同情他，带着和别人的孩子说我爱你，是世界上最荒谬最可笑的事情。
　　窗外传来细微破空的声音，一个人影微微一晃，便消失在了晨光中。我在床上又躺了半响，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了才穿衣下床，打开窗户，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兰香味，跟白玉儿身上的味道很像。我蹙了蹙眉头，这些个大人怎么就这么累人呢，谈个情说个爱搞得像行兵打仗似地，实在是无趣的紧。
　　晨光细细密密的抚照着纤红苑，此时大概是早上八九点钟的样子，以往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用完早点在院子里“熟能生巧”了，我不耐的瞥了瞥门口，仍是不见翠儿丫鬟的身影。想要回眸却硬生生的愣在了当口，尸体，好多好多尸体，好多好多曼珠沙华的尸体！惨白惨白的一片，静静的躺在墙角，偶有风吹过，晃晃悠悠的扑腾几下又重归寂然，原来褪尽了艳丽的彼岸竟如此苍白，苍白到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只是这个人显然并不包括我，花落而已，惨烈了点儿而已，其实也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想着等下小丫头又有的忙了，我不禁心情大好。
　　翠儿进屋的时候，我正哼着小调在扭腰，复杂、伤感都是他们的，我什么也不会要。
　　“大小姐，大小姐，好漂亮的嫁衣哦，您快试试。”小丫头的手里捧着一件鲜红的嫁衣，还没有进门就开始嚷嚷了。
　　“真的，您快看看，可漂亮着了呢。”见我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小丫头捧着衣服靠过来谄媚道。
　　“我的大米粥呢？”我不满的问道，衣服再漂亮有什么用，长成这副德行穿什么都大坨。减肥才是王道，而早餐是减肥的关键，是绝对不可以忽略的，容大小姐的身体似乎很不容易饥饿，我只需要在早上吃点粥暖暖胃，就可以扛上一整天，当然为了以后不至于有胃病的困扰，我还是很科学的坚持了一日三餐的习惯，不过再也没碰过雅雯送来的东西就是了，而自从蒹葭阁之后，照料我饮食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翠儿手里。
　　“呀，不好，我把粥落在洗玉苑了。”翠儿丫鬟说着放下手中的嫁衣就往外跑，“大小姐，您稍等啊，我去去就来。”
　　我就说呢，怎么一大早上就不见死丫头人影，原来是被白玉儿的爪牙给支开了，难怪容大宰相在纤红苑那么长时间都没有被小丫头撞上。
　　这是东临文德三十年六月初四的早上，也就是容大小姐大婚的前一天早上。
　　我不知道别人家大小姐在大婚前一天都会想些什么，做些什么，我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收拾细软，翠儿已经被我以早上没能及时填饱我肚子为由给遣到厨房做大餐去了，吃顿好的再上路才有力气逃跑嘛。 (*^__^*)嘻嘻……
　　我很是不贪心的把容大小姐抽屉里的大明珠小明珠，大金钗小金钗一点儿不剩的卷了放在包袱里，兜里还揣了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当然这都是让翠儿丫鬟变卖首饰帮忙换的，不过为了怕被怀疑我没敢让换太多就是了。
　　当翠儿丫鬟提着食盒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包袱很好的藏在被窝里了。酒足饭饱之后，我便和衣躺在床上静待深夜的到来，当然酒足的自然不会是我，而是翠儿小丫鬟，为了谨慎起见，我很是尽心尽力的诱哄她喝下了一大壶白酒，酒是翠儿从厨房偷渡的，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到底是酒不够烈还是小丫鬟酒量太好的缘故，整整一壶愣是没有把她灌倒，本来是打算灌倒人立马开路的，没办法只能由着死丫头折腾了半响睡熟后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