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姻缘请麻溜地滚》月亮也要刷牙

2、一 食堂（1）

　　只是凭着直觉在行动，回过神来徐明浩已经拉着橙毛在狂奔了。那些奇怪的人像被剥离了意识变成了傀儡，但又被注入追踪普通人的本能。
　　光天化日之下见鬼了。
　　他用力推开一些离得很近的身躯。像冰一样冷，但又从手上传来火燎般的剧烈疼痛。身体的难受还未缓解，徐明浩吃力地张大眼睛分辨位置，橙毛明显跟不上他的速度，喘气声越来越大，屡次差点脱手。
　　“我不行了…”
　　旁边最近的建筑是小面食堂，门还没锁。徐明浩冲进去飞快扫视了一圈，他选择了二楼有门的自助区。等到关好门坐下，他已经满头的汗。
　　徐明浩突然注意到橙毛的手臂上有一个明显的蓝手印，“你被抓了？！”
　　被抓不是小事，卷毛逐渐变得虚弱开始失温，脱下外套裹住他也无济于事，连开口都没力气，他的圆眼睛常痛苦地紧闭，再睁开更显呆滞。徐明浩让他坚持一下，可是没有得救之道，坚持再久也是徒劳。
　　他的手机变成了板砖，没注意到卷毛手机上不一样的倒计时。三天后卷毛在他怀里彻底成为和外面一样的东西，徐明浩含着泪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把他送了出去。
　　噩梦没停过。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疼。情绪一次次把他拖入更深的深渊，无穷无尽的坠落后，无预警地出现地面给他创。仿佛回到了高中刚开始的状态，倒在阴湿地就懒得爬起来。
　　有几只靠得近xx从第一天就跟过来了，一直紧贴着玻璃盯着他。有想法驱使他开门送死，可是一握上门把手，恐惧和求生的欲望就会阻止他。
　　血从卷毛的眼角流出来“没有你站在那的话我就不会死了。”两只眼睛融合成大窟窿将整张脸吞噬朝他扑过来。
　　徐明浩惊醒，手机显示的四点。这些天里慢慢馊掉的食物上飞着苍蝇，早就无法吃了。他闻着味道吐了，
　　完了试图站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又倒了下去。
　　他从窗户里看到旁边的南二食堂有人出入，门口大空地上没有xx。
　　要去那边。

　　一个白天，徐明浩吃了最后一点面包，拿了几个盘子防身，开门抄近道从二楼楼梯直接翻身下去甩开了一大截距离。xx没追上他。
　　他用最后一点力气冲刺到主食堂敲了门。
　　“谁？”有人走到门口。
　　“徐明浩？”另外一个声音在后面叫他的名字，“真的是你！”
　　徐明浩愣住，那是他曾经默默咀嚼过好多次的声音。事实上在那次被醉意操控的上床前，他暗恋了金珉奎整个高中。
　　x的，好戏剧。以为去party见完最后一面以后的人生就分开走了…
　　尹净汉“你们认识啊？”
　　“我高中同学。”
　　他们把食堂门打开让徐明浩快进来。睡不好加上几天进食不够，又在刚刚耗费了剩余的体力。他坚持不住晕了过去，最后想的是有救了还有拜托金珉奎什么都不记得。
　　尹净汉马上让金珉奎把徐明浩抱进来。金珉奎只觉得他和以前一样轻得惊人，没用多大力就抱起来了，骨头还硌手。
　　徐明浩上了大学染了银色狼尾，尖尖的耳朵各戴了一个耳钉，金珉奎盯着他的睡颜沉思。
　　“没事只是有点低血糖，也没被抓…你这什么表情？”
　　“没什么。我们以前是朋友，一年多没联系了。”
　　尹净汉了然地点点头，“长得挺可爱但是打扮很酷，性格怎么样？”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徐明浩慢慢睁开了眼睛，金珉奎正坐在他旁边给他弄吃的，“你先躺着别起来。”
　　他扶着徐明浩头给他喂糖水，嘴里一直叽里咕噜地说话，“明浩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手机在这，我去告诉他俩你醒了。”
　　这里是食堂一楼的后厨，不算很大。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几乎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徐明浩回忆起刚才短暂的对视。读大学以来金珉奎好像长高到190了，黑了一点，脱去高中的疲惫后本来就好看的脸被打理地更牛x了。发型也收拾过，就是刘海有些乱了，徐明浩忍住伸手的欲望。
　　长得帅，性格又积极地像个太阳。高中有过交集的日子，他偷偷地贪婪汲取过金珉奎的温暖。
　　一年没见还是有点尴尬的。即使没有那次上床，徐明浩也不能坦然面对金珉奎。虽然整个高二愉快地做了朋友，但高三后半年他因为高考的临近和暗恋的痛苦，对金珉奎的友好没那么积极了。
　　但是金珉奎应该有在其他朋友那里得到安慰吧…徐明浩正心虚呢，门开了，他坐起来。三个人围坐在他的毯子边上齐刷刷盯着，徐明浩有点不自在地去找金珉奎的眼睛。
　　金珉奎一边给他掰饼干一边介绍，“尹净汉，哥哥。”
　　是个长得特别漂亮的男人，略长的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披在一边。“明浩你好。”
　　“同龄人李硕珉，你随便欺负他。”
　　“嗨”。
　　有点眼熟。
　　“谢谢。”
　　“明浩，把你纳入我们小队分享一下信息。”
　　金珉奎给他讲了之前的情况。当时尹净汉察觉不对从座位赶过去，但是门口大爷已经被那只xx抓了。金珉奎和李硕珉刚好跑来，踢开了xx和大爷把尹净汉往里扑。
　　食堂里有几个人和外面的状态一样，他们三个往后厨跑。
　　手机一打开只剩那个古怪的倒计时，李硕珉和金珉奎抱一起确认了半天彼此没在做梦。
　　他俩推了推躺一边的尹净汉“哥…食堂还有吃的吗？”
　　尹净汉看着俩人抱着发抖的可怜样子，收拾出一把刀掂了掂。
　　“哥你干嘛？！”
　　“少一个人粮食能撑更久吧。”他叹了口气“…菜没多少了，但是我记得楼梯口冰柜那儿有方便面和饮料。”
　　“哥，我和硕珉去吧。”
　　尹净汉又坐下了。
　　金珉奎站起来拿了个锅铲停住，然后他四处张望找到了几盘篮子里装的蔬菜，“我可以在这里做菜啊！”
　　金珉奎做饭很厉害，可惜在这儿待到75天结束的美梦几天后就破灭了。醒来之后他仨对着完全清空的后厨傻眼。尹净汉对着手机的倒计时骂了句脏话，“这是超自然力吧。”
　　金珉奎阻止了尹净汉继续殴打手机，说我们去哥之前说的地方看看。他和李硕珉胆子都不大，但是打开后厨门之后面对那些冰冷的视线就平静了，负罪感在杀完第一只xx时也被强迫忽略掉。
　　一开始抱了必死的决心，发现xx速度很快但还挺好杀。用力爆了头，xx倒地之后飘起一股蓝烟，身体过一会儿才消失。金珉奎不受影响，但是李硕珉说靠近了他们身体和心情都会很不好受，“对，就是低级摄魂怪。”
　　“对了，你们有没有在那个座位上看到几包一次性内裤？”
　　？
　　他们发现逐渐把一楼的xx都杀光之后，几天里郁积的愁云和身体的疼痛都散了大半，总结出这玩意会隔空影响人。建筑内部包括附近一定范围里的数越多影响越大，于是他们决定在接下去的时间里把二三楼和周围一圈也清干净。
　　李硕珉补充，表情有点伤心。“其实有想过待在外面…但是还是在室内比较安全。”
　　当时尹净汉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自己去试试，不顾他俩阻止去坐了太阳底下，“你们就把我当实验对象观察吧，我先睡了，死了就算了。”
　　待了一个小时左右他仨惊喜地发现无事发生，尹净汉正沾沾自喜地想走回来，在一个范围外被空气挡住了。
　　？
　　“呀！”他开始用力踢。
　　李硕珉咬手指，“…哥你不要踢了腿疼，诶你别走！”
　　金珉奎走出去站在范围里，“哥你别急我们在这里陪你。”
　　尹净汉烦躁地解开了头发又扎上，“讲点笑话吧。”
　　“啊？我的笑话很多人说无聊…”
　　是很无聊，所以尹净汉开始咒骂s大学和医学，咒骂不能不劳而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咒骂这个傻x破xx。
　　尹净汉看着他俩神色尴尬但是还是认同地猛猛点头，想笑。
　　赶在十点前回来了，回去之后又开始吐。
　　然后他发现他手机上多出了一个条。每个人能待在室外的时间是有限的，用完就再也回不来了。

　　“明浩你先好好休息。”金珉奎让他躺下掖了掖毯子，把水和吃的都放在一边，“下一步计划之后再想。”
　　尹净汉“珉奎是挺会照顾人的昂。”
　　徐明浩？
　　金珉奎盯着徐明浩“本来的事。”

　　两天之后金珉奎带着差不多恢复好的徐明浩走了一圈食堂一二楼。
　　“明浩你过来，这里。”
　　靠得很近，徐明浩隐约在金珉奎身上闻到一点香味，他正努力分辨那个味道。
　　“徐明浩同学。”金珉奎直起身。
　　“嗯？”
　　“发什么呆。还有，你是不是还累着在逞强？”
　　“没有啊。”
　　“那你心跳怎么那么快？”
　　！
　　徐明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胸腔在震动，脸开始发热了。
　　“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
　　金珉奎是想说高中刚开始徐明浩身体也不是很好，冬天晨跑请假，有一次最严的是跑着步就倒了，还有肠胃问题。
　　“别说。”
　　“喂你什么语气啊？”金珉奎不爽了，“我也有气没撒。”
　　徐明浩心捏紧了。
　　看他不说话，金珉奎冷笑，“怎么，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所以要和我绝交？你知道那天我是想听你说为什么疏远我吧。本来你拒绝邀请的话我就当算了，但是你来了，然后—”
　　“然后怎么了？其实我喝醉了有点记不太清了你呢？”徐明浩语速突然飞快。
　　“然后你一晚上都没找我…”
　　“你好像喝醉了吐在床单上，我帮你把床单扔洗衣机了。”徐明浩抬眼死盯住金珉奎。
　　“谢谢啊。”
　　“对不起但是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只是冲刺阶段我想好好学习了。”徐明浩低头偷偷吸了口气。
　　金珉奎坐到了一旁的餐桌边很久才接话。
　　“好吧原谅你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等徐明浩坐下。他说，“所以我们可以新当朋友了吧，你坐下就是默认了。”
　　“…可以。”
　　“反正我们现在待在一起，没理由不好好相处吧。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下一步，但是至少我们还活着，75天一定可以熬过去的。”
　　“你哪里来的自信。”
　　“哼，我知道了，下一步是让你产生信心。”说这句话时金珉奎的笑意，和高中鼓励他的样子别无二致。
　　该死，心跳又快了。
　　徐明浩以为受xx的洗礼快要麻木了，偶尔会想了结在那抑郁情绪里，但再一次感受到了金珉奎的照耀，他藏着暗流的心河还是闪出了波光，由此发现他的心还在鲜活地跳动。

　　高一入学是个阴雨天。徐明浩那时候不太喜欢这样的天气，因为会让心情变更差。但是又有点报复性地想雨淋湿所有人的话就无所谓。
　　开着灯的教室，冷色的走廊金珉奎湿透着出现了，他好像完全没受影响，不论是低气压还是大雨。他站在门口被大家的眼光注视，“不好意思，没想到突然雨下这么大…伞被吹坏了，我还在楼下摔了一跤”。
　　然后他跑去走廊甩了甩头发。
　　好像小狗。
　　“老师，等会雨小了我可以再回趟宿舍换衣服吗。”
　　班主任点点头，“你先去办公室拿毛巾擦擦。”
　　“谢谢老师！”
　　对他的小虎牙一见钟情了。虽然金珉奎看起来不在意，但是徐明浩第一次希望大雨不要淋湿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