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芽》蜜豆厘

6、梦魇

　　等一场味同嚼蜡的家宴结束，已经靠近九点了。
　　沈牙坐在桌前，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拿起一旁的书包，在里面翻翻找找，拿出了被方巾包着的纪闻的牙齿。
　　房间内昏暗一片，银白色的月光倾洒在沈牙的桌子上。
　　沈牙将牙齿捧在手心定定地思索了片刻，将万向轮椅子滑开，起身去了卫生间。

　　将牙齿冲洗干净，沈牙又从床头柜里摸索出一个有些年头的印着模糊动画贴纸的破旧铁盒。
　　打开铁盒，一股尘封多年的气息钻入鼻腔，沈牙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翻找着。

　　其实铁盒里并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里面有的是一张被撕过的泛黄旧照。上面的女人漂亮的出尘，一双美目弯弯，抿着嘴微笑，身穿一条黑色波点的裙子，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宝宝，手指着前方，好奇地张望着。

　　妈妈。
　　沈牙在心里默念。
　　他有些失神的摩搓着照片，羊脂玉般精致的脸庞与照片上的女人一般无二。

　　照片下是一对有些发黑变形的小银镯子以及一本杜若手工做成的启蒙书。
　　沈牙将书拿开，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紫色丝绒盒子，
　　打开后，一个闪着银光的镶着紫水晶的镂空小吊坠映入眼帘。

　　这小吊坠设计的很是精妙，人体心脏的形状，中间掏空，外围缠绕着一些血管，细碎的紫水晶均匀附在上面。而这血管交错的地方轻轻一拨，这个吊坠便打开了。

　　沈牙沉默着将纪闻的牙齿放进去，找了个绳子挂在脖子上。

　　挂完之后，他低下头调整了下后颈被勾着的头发，手不由得抚上心口处的吊坠。
　　它好像在跳动。

　　弄完这一切的沈牙重新坐回书桌前，将今天剩余的作业写完后，他转了转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腕。
　　低头看向桌上的时钟
　　已经十二点多了。

　　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列表空空如也。第一次，沈牙有些懊悔，为什么当初进班的时候没有加班级群。
　　沈牙平时用手机的次数并不多，他没有什么交好的人，不需要聊天。
　　沈凯他们平时联系他也是通过电话。

　　明天，明天能不能加到纪闻。沈牙这么想着有点烦闷的往后一靠。
　　就算加了，他应该也没什么话跟我说吧。毕竟我这么无趣。

　　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脑子里的绳子在不停地拉扯缠绕，来回往复打了好几个死结。
　　于是将手机放进包里，拖拉着拖鞋上了床。

　　钻进被窝，沈牙慢慢蜷缩着。柔软的被子附在他身上就像一个温暖的拥抱。

　　他将脑袋埋进被窝里，只剩下一个乱绒绒的头顶露在外面。
　　沈牙的房间其实很大，但东西却很少，有的只是一张大床，一个书架还有一张长条的书桌和一个床头柜。而且房间整体都是冷色调，大面积的灰白，有种说不清的压抑，
　　沈牙不喜欢空荡荡的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沈牙沉沉睡去。

　　“若若，我的若若——”男人迷恋的眼神在男孩儿身上不停游离着，一双大手在白嫩幼小的身子上胡乱的揉捏着。
　　“呜呜——爸、爸爸、不要——”男孩不断扭动着身子想要逃离男人的大掌。
　　“不要、不——”男孩儿不断地抽泣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爸爸会变成这样。
　　好奇怪，爸爸掐的自己好疼啊——
　　妈妈——妈妈——你在哪儿——
　　男孩儿哭的快要晕死过去，男人仿佛恍若未闻般，埋在男孩儿幼嫩的脖颈间粗着气，深吸一口。
　　满足地抬起头，满脸迷离。
　　男孩儿不断挣扎着，在喘息间，洋娃娃一般的脸上满是惊惧，一双琥珀宝石般的大眼睛此刻也充斥着泪水。

　　沈牙额前的头发被冷汗浸湿，他嘴巴不停的抖动着呓语：
　　“不、不要——”
　　男孩儿拼命地向后躲去
　　那双从暗处伸来的大掌却始终在身后追赶着
　　终于
　　男孩儿脚下一空，跌进了无尽的深渊中——

　　“不！！！————”沈牙猛地惊坐起。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劫后余生般。

　　沈牙伸出右手，又将自己的睡衣撕扯开来，
　　干干净净的。

　　没有那些恶心的痕迹。

　　沈牙坐起靠着床，曲起膝盖，将头深埋进去，身体好似有延迟般抖动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已经过去了。

　　我是干净的，我不脏，不脏，一点也不脏——

　　不行，就算只是梦见了，也会沾染上沆脏的气息的。

　　沈牙缓慢地将头抬起，空气中仿佛有一丝的黏着，很不舒服。

　　卫生间的水声又哗哗响起
　　站在淋浴头下，沈牙闭着眼让水流不断地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温热的感觉让他的内心逐渐恢复平稳，沈牙摸着吊坠，虔诚的亲吻了一下。
　　这才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