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的最后一瓣（电视剧《黑玫瑰》同人）》牛奶路

13、第十三章

　　紫菡无比沮丧地回来，说是徐以龙不同意营救穆阳，要我们保存实力，迅速撤离。
　　“我不撤离。”我冷冷地说，“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四哥送死。我抓到一个皇室慰问团的成员，我可以用她来换回四哥。”
　　“你说什么？”紫菡她们同时瞪大了眼睛。“不过这也不行，这么做很容易暴露我们自己。况且，熊井这只老狐狸也不会像你想得那么简单。”紫菡说。
　　“可我等不及了，再拖下去四哥真的会没命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在得知穆阳出事的消息时，我脑中忽然闪过了母亲被抓走时，阿兰跑来找我的情景，我的心就一下子被砸得粉碎。在我的心里，穆阳是一种我也说不清楚的特别的存在。我只知道，从她说出“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那天起，我就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来回报她。
　　“小五，你冷静点儿。大家的心情都和你一样。”紫菡伸手压着我的肩膀，强行把我摁回椅子上。“可是，你知道穆阳关在哪儿？你知道她是生是死？你什么都不知道，这样过去根本就是在送命。更何况，熊井现在正是在用穆阳引出我们，好一网打尽。”
　　欧阳教官也忧虑重重地说，“穆阳现在已经出事了，我不允许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再出事。”
　　“如果熊井要用穆阳引出我们，那穆阳现在应该还不会死。”紫菡说。
　　“小五，听大哥的话，还是再等等吧。等我们的人探到了具体消息，哪怕是去劫狱，我们也要把穆阳救出来的。”如意帮着紫菡来劝我。
　　“那么，我绑回来的人要怎么办？”我想起了丽奈，试探着问。
　　“暂时先押着，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交给欧阳教官送到战俘营吧。有句话叫罪不及妻孥，我们不该杀她。”紫菡始终不同意我的交换方案。
　　“凭什么？那是我抓的人。”我有些不服气。
　　“小五，我们不能进行俘虏交换。这是规定！”
　　“好好好，那我想别的办法去。”规定，规定，都说树挪死，人挪活，哪来那么多不合人情的规定啊。我撅着嘴，更加不服气。

　　我决定绕开紫菡她们，再次单独行动。
　　用一个日本皇族换一个黑玫瑰，很合算，熊井应该会感兴趣。可是，要命的是，确实如紫菡所说的，我完全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救穆阳。
　　想来想去，只有再去玄云观碰碰运气。那是我唯一知道的，熊井的秘密基地。若想找到熊井，也只能是去那儿了。更何况，那个张来旺曾经说，熊井把他搜刮来的宝贝都藏在那儿。假使不能探到穆阳的下落，能取回玉佛倒也不错。
　　打定了主意，晚上就出发。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给大哥留了一张条子。上书五个字：我去救穆阳。
　　我依旧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
　　那晚的天，格外诡异，天边隐约泛起了一片火烧云。春寒料峭，天地苍茫，不经意间竟透出几分悲壮来。
　　这无形中又给了我一丝不祥的预感。一个日本皇族在玄云观失踪，那儿如今一定戒备森严。我这一去，生亦或死都很难预料。不过，我完全不在乎。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深入虎穴了。我很清楚地记得穆阳和我说过的话：黑玫瑰，代表着忠诚，还有，死亡。
　　穆阳，为了你，我一切都义无反顾。
　　我轻易地顺着绳子爬上墙头，然后悄悄跃入观内。四周一片黑黢黢的死寂，阴森得可怕。奇怪，怎么会一个日本兵也没有呢？还有皇室慰问团的成员呢，观内的道长呢？一切都安静得无声无息，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这安静没有持续太久，正在我纳闷之际，四周忽然枪声大作。
　　大殿正门一开，跑出大群日本兵。为首的正是熊井，一声下令：“抓活的。”那群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听令就将我团团围住，各个端着步枪，用明晃晃的刺刀对着我。
　　“黑玫瑰，你终于出现了。”熊井冷笑一声，用怪腔怪调的中文说。
　　我知道我已经中了埋伏，但是我并没有打算逃跑。事实上，用这么多日本兵对付我一个人，实在是有些劳师动众了。我见到熊井，反倒有些高兴，心想，我终于有机会和他提出交换俘虏的事了。
　　我亮出身上绑着的炸药，一手拉着引线。我知道，只要我一拉引线，熊井他们也一样要陪葬。更何况，他们也希望用我引出更多的黑玫瑰成员，所以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正待我要开口说话时，头顶忽然放下一枚烟雾弹。呛人的气味和大量的烟雾，使得整个大殿四周一片混沌。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泪水夺眶而出。混乱间，我感到有人架起我就跑，那动作无比利落，身形感觉像是一个男人，我却完全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又一次遭到暗算了，我心中一片绝望。
　　“你要救的人不在这里。”那人说，声音有些耳熟。
　　待到他把我放下来，我才看清眼前的人。是他——那天在山洞里遇到的那个男青年。他依旧一身日军军服，外罩一身白大褂，军医打扮，那名牌上写着：宗山佑也。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折腾得完全不知所措，心里盘算着到底该不该信任眼前的这个人。我抬头望着他的眼睛，那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汹涌，如暗夜中的流云般不可捉摸。
　　“上车，套上军装，我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他用的是中文，语气近乎命令。
　　“你知道我想见谁？”我将信将疑。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请相信我。”那男青年说。
　　好吧，姑且相信他一次。我换上军装跟着他走，感觉事情似乎已经向我完全无法控制的方向而去。

　　车子七弯八拐之后，在铁道医院里停了下来。
　　这日军铁道医院，原来本是一个法国人开办的医院。上海沦陷之后，日军强行占领了这里，利用医院原有的楼房和设备，改成了日军的附属医院。原来的医生护士怕受日军伤害，纷纷启程回国或者另谋出路。而中国的老百姓，更是不可能来到这里了。随着中日战事的蔓延，来到这个医院的基本上只有两种人：一是源源不断的日军伤员，二是被日军折磨得半死不活的囚犯。当然，这囚犯要还有利用价值才行。
　　那男青年带我穿过几处楼房，最后来到了一幢红色的二层小洋楼前面。那幢楼看起来有些年久失修，似乎平时也不太有人进去过。他拐进楼道，带我向着地下室方向走去。那地下室的门上，赫然写着：太平间。
　　我悄悄地用手握住枪背在身后，略带好奇也略带惊恐地跟了进去。
　　这人，到底在玩什么鬼花样？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医院的太平间。
　　因为这里是摆放尸体的地方，很多人认为不吉利，所以一般都远离了医院门诊楼和住院楼，单独处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那这铁道医院的太平间放着的，到底是死在医院的日本兵呢，还是被折磨而死的中国人？
　　沿着一排排排列整齐的尸体走到尽头，我的心里也有些发毛。眼前的男子不说一句话，仿佛一个无形的影一般。他面对着墙壁按动开关，地面的瓷砖忽然开了一个正方形的缺口。地底下灯光熠熠，照射出了另一截通往更下面一层的楼梯。
　　原来，这地下室下面，别有洞天。
　　那是一个密室，比我们黑玫瑰在各处联络点的密室更不容易被人发现。里面有各种齐整的医疗器械，俨然一个小型的外科手术室，还配了一个药房。
　　此时手术台上确实躺在一个人，那清俊的五官只要轻晃一眼就直入我的心。不错，确实是穆阳。她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双目紧闭。那细长的眼线在灯光下呈现出完美的弧度，宛若阳光下轻飏的羽翼。
　　我急于上前探她的鼻息，我要确认她还活着。
　　“她没事，只是刚动过手术，麻醉药效还没有过去。”男青年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们把她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帮她捡回一条命而已。”男青年看了看我，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她受了五处枪伤，其中一处离脊柱只差几毫米。如果多拖两个小时，她下半辈子就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是你救了她？”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但对于救了穆阳的人，我对他总是有些感激。更何况，这是个第一次见面时就让我有着莫名熟悉感的人。
　　“我没有刻意救她，我们只不过恰巧抱着相同的目的罢了。”他学着我说话的语气，嘴角的牵动更加明显了，仿佛一丝得意的微笑。“再说，我对她可没兴趣。我感兴趣的，是那天在山洞中遇到的你。”
　　“你认出我来了？”我眉头一皱，“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要来救她？”
　　“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那天你销毁的，是一批军火，而非你认为的液化武器。真正的液化武器，在你第一次去笔珠峰的时候就已经被销毁了。”
　　“我第一次去笔珠峰那天，你在现场？那么，那两个鬼子小兵的死，和你有关？”我觉得不可思议。
　　“那是他们自己不小心，在我销毁武器时钻了进来。”他说，“我当时想，比起开枪打死他们，还是不知不觉地在他们身上放点料更加有趣。”
　　有趣？好可怕！
　　面对眼前这个冷静得不可思议的医生，我不禁心里发毛。我想起了那天两个小兵的死状。虽然是敌人，可也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你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我不是加藤美代子了？”我心中不禁一动，他到底是敌是友？
　　“你以为，只凭你的几句话，小川就会相信你么？”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才是铁道医院的院长，加藤美代子真正的上司。”
　　“难怪你那天没有穿防护服，”我若有所思，“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点破我？”
　　“我只是觉得，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你可以考虑一下跟着我干。”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明的笑意。
　　“跟着你干？”我忽然觉得有些可怕，“什么意思？”
　　“你去找熊井，不就是想做笔买卖吗？用你来换她，不是很好吗？”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迷离。“明天，有人会来处理尸体。我可以通知黑玫瑰，让她们不知不觉地把她带走。而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加藤美代子。”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知道的，我也是黑玫瑰的一员。”我冷冷地拒绝他，眼神坚定。
　　“你不是。”他的眼神继续涌动，“别忘了，你没有参加重庆的训练，十二金钗的名单上也并没有你的名字。”
　　“即使这样，我依旧是黑玫瑰。在我决定加入她们的那一刻起，就永远不会改变。”
　　“好吧，我也不强迫你。”他语气平和地说，“在你还没有同意留下来之前，不许透露我的存在。否则，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他的语气忽然变成了威胁，“如果你想通了，随时可以来铁道医院找宗山院长。”他停顿了一下，“别忘了，报上加藤美代子的名字。”
　　那最后一句话，他是用日语说的。
　　“可你明知我是中国人，而且，你也明明是中国人……”我忍不住发出疑问。
　　他诡异地一笑，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说：“天快亮了，收尸体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你也可以带着你的同伴离开了。再过大概十个小时她之后就会醒来，”他的眼神又变得捉摸不定了，“回去之后，别忘了想想我说过的话。”
　　这个宗山佑也，实在是有些奇怪。